《错穿无疆》岸上的月亮

21、弱点

　　狐诺不习惯和男人独处一室。
　　狐诺不知道男人想把他怎样。
　　梅苏他们一走，尽管身上还很无力，狐诺还是翻身坐起，与男人对峙。
　　戾章坐在高处，狐诺要抬起头或把眼睛向上翻才能看到他的脸，狐诺不想折磨自己的眼部肌肉，要是一不小心翻猛了回不来怎么办？
　　“那个……”狐诺清了清嗓子，心里急剧地转着，“我们谈谈吧。”
　　戾章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沉默地把目光投过来。
　　“我撞到头，失忆了……”其实这也算事实，狐诺说得顺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小妙可以作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我有什么地方引起你兴趣了？我想肯定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
　　“混蛋。”戾章从柜子上跃下，轻巧无声，“王八蛋。”他一边生涩地念着陌生的语言，一边迈开长腿向狐诺逼近。
　　“……”狐诺张口无言，只呆呆地仰望已来到他面前的男人，狐诺浅褐色的瞳孔中映出男人放大的影象，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什么意思？”戾章将气息喷吐在狐诺脸上，痒痒的，狐诺伸手想去挠，被戾章握住了手腕。“告诉我，什么意思？”
　　狐诺回过神，眼色闪烁，心虚地眨了一下眼，装傻，“什么什么意思？”
　　“混蛋，王八蛋。”这个时候，男人似乎很有耐心。
　　狐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确定了，男人并不会汉语，也就不知道这是骂人的词，但是被人这样当面说，还是很不好受。
　　“这是古代语言。你从哪里学的？”戾章捏起狐诺的下巴，对上那双总不时划过倔强光芒的眼，细细地审视着，判断着。“你不像失忆的人，失忆不会改变习惯。”
　　狐诺闭紧嘴巴，默不作声。
　　“我可以庇护你，但我要知道庇护的是谁。”戾章并不急着挖出答案，他清楚，需要给这个少年思考的时间。
　　戾章放手，退后，抱臂站在床前，淡淡地俯视着。狐诺低垂着脑袋，戾章看到他头上小巧的发旋，很久没有修剪的发软软地披覆着，稍长的刘海挡住了眉，只露出一点鼻尖。
　　“我不会威胁到你。”狐诺说，“我只想活下去。”狐诺抬起眼，眼中又是那种倔强。强烈的，对生的渴求。
　　戾章的心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骤然收缩，一瞬间，从来不在乎谁的他好象找到了应该在乎的对象，那种感觉就象一个人在荒漠中走了很久，很久，然后发现某个方向一定会有绿洲。
　　戾章动了，慢慢地，弯下腰，一把扣在少年后颈上，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把僵硬的人拉过来，带着温柔地，重重地，吻在少年的额上。
　　狐诺悬着的心落下。他觉得，这好象是父亲对儿子的亲吻，又好象是保护者对被保护者的亲吻。他的直觉在说，他可以信任眼前这个曾经伤害他的男人。可是，他还是怀疑。
　　“把你想告诉我的都说出来。”戾章的声音很低，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和鼓惑。
　　呼吸着男人身上充满占有欲的雄性气息，狐诺的眼开始迷茫。
　　他可以相信这个男人吗？
　　醒来之后，他面对的是一个人在陌生世界的孤独，无助和恐惧。这个地方没有白天，没有黑夜，连时间都没有。人们谈论的是他陌生的事情。他说着陌生的语言。尽管小妙说要逃出去，但他对那完全不抱希望。
　　在这里，他除了活着，还能做些什么呢？
　　会不会有一天，他连活着都不想做了呢？
　　他还有什么呢？
　　抬起的手止不住地在颤抖，狐诺抓住男人的衣服，睁大了眼使劲盯着他，仿佛要盯进男人的灵魂里，“我怎么相信你？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戾章静默，他在思考，然后他抓住狐诺的手，引着放到他右肋上，压在某根肋骨的某一点处，认真而严肃地回视狐诺，“这里是我唯一的弱点。你想杀我，只要刺穿它。”
　　指下是一层薄薄的衣服，狐诺不确定这是什么材质，触摸上去只觉柔软，柔软下面是暖暖的温度，打动他的温度。
　　很多时候，心动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
　　“我想试着相信你……”狐诺把脸靠向男人，贴上男人心口，他听到强有力的搏动，一下一下，平稳地跳动着，仿佛在说，好啊，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