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崩坏路[重生]》夜绾川音

20、第二十章

　　他这是在说什么话！如果说之前还神魂颠倒，现在已经彻底清明了。老子是灵狐，九峰山上唯我独尊，做爷爷都嫌辈分短，如今却要被个愣头小子占去便宜。

　　狐焱已然大怒，正要爆发，却一阵头晕目眩，颠三倒四地一辄，他从上方已换到下面，此时被亦风压着，那重量委实让他窒息。

　　几番折腾，衣衫早已不整，绣银丝的月华白衫拧乱别在一旁，交领上的回字纹歪七扭八不成样子，胸前一大幅疆土尽露在敌人眼前，白皙堪比身上绸衣，虽不及上面麦色的领土刚健，却也自成气候，纤细美感不失阳刚之气。

　　从床上滚到地上，又辗转异位了一番，狐焱早已晕头转向，他伸手想拉紧衣裳交领，虽然人还被他压着，但总比这样敞胸露怀要有尊严得多，谁知手臂抬了一次却被他扳回，狐焱无力反抗，就这样吧，他绝望地想，这是什么事，占便宜不成，反被侵略吗……

　　他怅然地阖上眼，对方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停滞在当下，说不出来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只听那慵懒低沉的声音再次从耳畔传来。

　　“贤弟当真会保养，中衣都是上好的绸缎，难怪肤白如雪。”亦风手指扯了下他衣领，视线落在那两座矮峰。

　　狐焱双脸通红，心中早已怒不可遏，伴着羞耻，最终爆发了出来。

　　他用手肘格开他的钳制，用力一推，从他身下溜出，眼中似冒火，“你疯了不成！”

　　越是温柔和煦的人，发起火来越显得有力度，亦风被推翻在地，眼中一怔，瞬间消逝，重归幽暗黑沉的眸子，笑问：“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他想要的？他想要什么？他没有答案，但绝对不是此刻的纠缠。

　　“请你放尊重。”狐焱一字一顿地道出，自觉色厉内荏，又极有力度，但在四目对视的那一刻，还是不免心颤了颤。

　　“哦。”绵长的一声应答，亦风的语调被拉得极长，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戏谑，“原来你不好龙阳，我当你喜欢，才这般满足你，既然无断袖之癖，又为何次次与我同枕共眠？”

　　狐焱惊悚地看着他，就像是听到一个天方夜谭，困惑加之不可置信，让他现在想一头撞死。

　　“你，你怎么知，知道？”他吞吞吐吐，枯着脸，抬不起头。

　　亦风则轻笑一声，洋洋从地上起来，慵懒地掸了掸衣上的灰尘，“我说了，你别耍我。”

　　说完，拿起一旁挂着的外袍，随意披在身上，拾起伏魔剑，朝门走去。

　　“亦风！”狐焱知他拿了伏魔剑，便是要离开，不由自主地就叫出了口。

　　亦风手按在门扉上，隔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开门，但与此同时，是狐焱泫然若泣的扬声倾诉。

　　“我心慕你。”

　　门栓恰恰拉开，还未来得及开合，亦风猛地回过头，怔怔地望着另一端的人，不可思议。

　　“我心慕你……”狐焱重复着，身体无力地下滑，垂荡的两条袖子扑落在地上，手臂的主人已绝望地倒下，“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十年如一日，到如今才敢接近你身边。”

　　亦风静静看着他，眼中的惊诧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漫无边际的平静，他原是怀疑这人接近他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他今日偷摸见的那一缕魂魄更是让他疑心大作，亦风绝不相信机缘巧合的偶遇，相比起来，他更加赞同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相见，从始至终，他都被蒙在鼓里，抱着静观的心态看一场戏，可相处久了，他发觉自己心底有一抹情愫被牵动，这感觉熟悉而又危险，温暖却又沉沦，如今已容不得他不承认，那感情就像十年前，他的狐焱。

　　十年前，他也是这样日久生情的啊……

　　这人刚刚说什么？十年如一日？可笑……

　　外面狂风怒号，冷冽的寒气从门缝间流窜，岌岌可危的不光是宣窗的纸糊，还有亦风脸上再也无从压抑的诡笑。

　　他的手缓缓从门扉上放下，幽幽走回到原点，蹲下，手指勾起他的脸，很好，眼泪呢？他就知道，悬着的哭腔一定都是假的。

　　“十年？”他的声音沙哑低涩，像是野兽最后的理智。

　　手上的力量骤增，狐焱感觉指甲已陷进肉里，然而他没有挣开，而是坚定地看着他，答道：“我心悦你十年，并非你想得那般龌龊。”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身处边缘的野兽，亦风猛地将他提起，一把扼住他的脖颈，手下用力，将他钉在墙上，“你心悦我？死到临头了就可以找出这样的好借口，是不是我只要看出一丁点的破绽，你都可以用这个借口来搪塞我？你到底是何处的魔人，潜在我身边有何目的，说！”

　　狐焱哑涩地挣扎，亦风眼里的火光足以将他杀死，他却苍白地笑了笑，艰难地摇头，“我并没有骗你，从始至终，我真心待你。”

　　紧接着剧烈的咳嗽，亦风的五指越收越紧，他不信这人能骨头硬到死都不低头的地步，他只要稍聚灵力，他必死无疑，他不会不知道。

　　缓缓贴近他的脸，亦风狞笑着扫过他痛苦的表情，心中虽不忍，但却甚感快意，他说十年倾慕，这十年他过得生不如死，他有何脸面说心悦了他十年。

　　“好啊，既然你说心悦我，那我这十年都在哪，都做了什么，你可知？说不上来，我便杀了你。”

　　亦风将他放下，看着他摔落在地，抚着受伤的脖子用力地气喘咳嗽，内里有一股邪力在燃烧悸动，狐焱按了按胸口，炙热如灼烧，“十年前的黑水崖自不必说，往后每一年你必定故地重游，血妖被打散妖魂，需聚齐三魂七魄才能重生，你便游历江河湖川，八荒六合你都走遍了，自始至终一个人，还能做什么……”

　　下一刻，狐焱闻到了血腥的气味，感觉体内的火灵已不受他控制，胸口压抑的灼热让他心肺俱燃。

　　亦风乜然地看着地上抽搐的人，只是稍作试探就如此吗，果然是混在他身边的魔人，要做什么呢？如果只是觊觎他的灵力，想要吞噬干净妄图入魔，未免太过隐忍了，与他依偎一冬，仅仅只是为了品尝与回味罢？

　　不能容忍的背叛，然而最憎恨的，是已生了背叛之心的自己。生了不忍与情愫，一如当年他对待狐焱，他一心报仇，却没想到血仇未报，自己的心已蔓延到眼前这人身上了。

　　那就斩尽情丝！

　　亦风决绝地将手中铜剑抬起，既然妖魔化，那就让这人死在火灵暴虐的途中罢。

　　铜剑钉下的一瞬，之前拉开的门栓滑落，门扉大开，寒冷的狂风呼啸而至，没有什么比顷刻间的风雪来得及时，肆虐而出的火灵重新被封印，狐焱抬起头，黑如深潭的瞳孔黯淡无星。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