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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这世上总有最纯粹的人。

      受不得别人背叛,却更不允许自己背叛,在伤害别人与遍体鳞伤之间,总有一种人会去选择后者。

      亦风便是如此。

      他自诩专注,就算他所专注之人是只已死的狐妖,他也从没始乱终弃,然而这次却在意识到风流多情的那一刻起,便灰心败气,自馁到深渊。不止一次见到他与一缕魂魄见面,面对狐焱的回答,他听出了欺骗与隐瞒,所以在得知自己被人耍了以后,他才会瞬间疯狂到失去理智,其实并非恶意,只是本能的自弃。

      狐焱是千年的灵狐,前世最会揣度人心,但如今这一世,失去了那个逆天的本领后,面对阴晴不定的亦风,他便有些踌躇,总是弄不懂他心所想,就比如说现在,亦风摔门而出,他不知是该追还是不该追。

      他只是下意识地问出了那一句,因他看到了他眼底的恐惧,仅此而已,虽已丧失窥探人心的能力,但好在他还懂得察言观色。

      因此夜深人静之时,狐焱犹疑再三,还是决定将穆翳给他的仙药服下,虽然他已宽限了一个冬日,但终需一个了断,给穆翳的,给亦风的,也是给他自己。

      同穆翳所说相差不多,几乎没有过多的痛苦,只有胸口处回荡着淡淡的空虚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利爪慢慢掏空,应是仙灵流失的感觉,毕竟要身心空荡,才能神魂合一,之所以服药,也是为了让这具仙身不具魂与灵。

      说白了,就是把他踢出这具身体,还不能损伤其根本,灵魂脱壳的招数一般仙人都能手到擒来,但要将元神内的所有灵力也一并扫除,那就不似想象中的简单了,需服特制的仙药,相当于在服一种慢性毒药,而毒性只针对他。

      长叹一声,他将药丸干吞咽下,入口味道苦涩,却不及心里的酸楚。

      侧目凝视床榻上那人,近来过得闲适又安逸,某人也不强求自己打坐入定,在狐焱的督促下,按时吃喝睡觉,他想这样极好,若他哪一日走了,也能放心离去了。

      静静望了许久,外面呼呼刮着冷风,吹得窗纸猎猎作响,而屋内火炉烧得旺盛,昏暗温暖的火光中,有人睡颜宁静,安详温润如金玉,他脚下踟蹰,琢磨了片刻,最后下定决心,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药都吃了,生死就是有时效了,过一天少一天,他要及时行乐,免得又一世抱憾终身。

      下一刻,已翻身上了床,且不管后事如何,他要好好品咂眼下的滋味。

      屋中炭火旺盛,狐焱不必盖被也不觉寒冷,他和衣躺在一侧,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懒懒地绞着自己披散的黑发,眼底描摹着身边人的眉眼样貌,真是俊俏佳郎,他眼光一点也不差,他环顾四周,租下院子时还一片狼藉,如今已经锃光瓦亮,崭新如明镜一般,他从未与亦风这般生活过,不知他讲究到如斯地步,想必青峰山上他的弟子房内更是干净明媚,毕竟他是首座弟子,整个青峰山他是最出色的大师兄,全座弟子唯他马首是瞻,任何事他都要求自己做到极致,但偏偏心软,当初对他手下留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很多次狐焱都想问,为何那时会放过他,真的是因为他长得其貌不扬吗?他心里有些怨怼,自觉比那些存了害人之心的妖狐强了不知多少倍咧。

      自我安慰妥当,狐焱脸上浮出一个得意的笑,而亦风也适时地翻了个身,只是当那双如描似画的眼清醒地睁开时,狐焱上扬的唇角微微抽搐,僵在了那里。

      彼此对视良久,两人中间的气息都凝滞了,亦风面色如常,幽幽望着眼前只相隔方寸距离的人;反观狐焱,却是屏息凝神,脸红如上了脑。

      窒息,若再不喘气,怕是要昏厥过去了。狐焱猛地直立起,忽觉头皮拉扯一般的痛,咝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已斜睨到亦风脸上的怒意。

      方才相依,发丝纠葛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他起身扯动,对方亦有所感,那拉锯似的疼痛是相互的,狐焱一慌,本就贴着床沿的身体一个没扶稳,便朝床下栽去,坠落的一瞬间,他心底叹息,头发可能保不住了,面子也丢尽了,做好了十二万分准备迎接摔地的一痛,谁知这痛感迟迟不来,背上却被一条有力的手臂将他紧紧箍住,他战战睁眼,鼻尖紧贴着鼻尖,那距离比之刚才更紧,亦风眸色幽深,映出不远处的火焰,静谧燃烧。

      只是这姿势难为人,狐焱整个人离了床,而亦风也探出了半个身子,单靠一手撑住床,而另一条手臂却要紧紧护住狐焱,否则二人纠结的长发都要毁于这场灾难,但狐焱到底是个大男人,分量在那摆着,下一瞬,亦风手臂脱力,两人一同摔下了床滚落在地,本以为逃不开的疼痛再一次没有到来,原来亦风在摔地的瞬间已翻身换到了下面,拉扯过程中,狐焱就躺在他身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狐焱说不出话,只能呆愣愣地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过了好久,直到听见亦风闷哼了一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惊起的瞬间,再次扯痛了彼此的发心。

      狐焱抚着干疼的头皮呻/吟了一声,而亦风也紧紧颦着眉,他缓缓坐起,有些烦躁地揉着眉心。

      狐焱看他那个样子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被扰了好梦换谁也要心烦气躁,但这也不能全怪他,谁让他明明醒了却不吱一声呢,还吓了他一惊一跳呢……

      想是这么想,但面上还是不由自主地屈居下风了,垂头丧气看着身下缠绕的乌发,开始动手理顺。

      亦风平日是束发的,但因今日沐发,天气寒冷,不易干,睡觉时便未再束起。而狐焱本身性格不受拘束,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散着一头黑发,平时因保养得当,丝缎一般,也算得上是一副美画,观者心怡。只是谁承想,今日竟卷在了一起,他理了半天,却越理越乱。

      亦风手臂撑地,因被惊醒而有些懒洋洋的,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人手忙脚乱,眉心一扯,唤道:“寒酒……”

      狐焱手上动作一顿,却没停,仍在整理那些凌乱成团的头发,亦风叹了一声,截了过来,道:“剪了就是了。”

      “别别别……”狐焱赶忙拦住,将纠葛的长发捧在手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亦风隔了隔,道:“我没有父母。”

      这句回答让狐焱心头猛地收紧,默然许久,他轻道:“我能理开,只是费些时间,你若睏,便继续睡罢。”

      亦风并没有照他所说的,上床继续睡,而是一动不动地靠在地上,目光在他身上流连,昏暗的火光中,那样子摄魂夺魄。

      “寒酒。”他再次轻唤。

      “嗯?”狐焱未抬眼,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这一声酥软到骨髓。

      亦风眸色深了深,半晌后问他,“好像从没听你说起过家中事。”

      仍是有条不紊地拨着发,他声色未变,“我父母早亡,小时候尚还有零星记忆,年岁越大,越记不清往事了。”

      言语中有淡淡的怅然,亦风唇角轻扬,笑问:“你才多大,说话就这般老成了?”

      “你看我像多大?”

      狐焱抬起头,定定地看向他,眸子里似有星月,璀璨明亮。清浅的笑意化于无形,两人深深对视,亦风突然伸手,指尖触着他的下巴,语意中略带挑逗,“面如傅粉,肤如凝脂,与我这一身黝黑相比,不知年轻了几倍。”

      边说着,他的手臂边在他面旁游转,虽是在比对,但那似有若无的撩拨却让人心颤荡漾。

      狐焱有些恼,他是灵狐,上辈子活了千岁,比他这毛头小子不知道年长多少,今世投生到仙人身上,能飞升之人那必定是修炼百年以上,有个词叫“保养得当”,狐焱真想呵责他。

      心里虽然不服气,但嘴上却还是不争气地服了软,今夜的亦风不同寻常,他连抬眼看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一眼今生,泥足深陷。

      “好好好,你比我年长。”狐焱笑着敷衍,心情大好,手中二人的黑发已理清,他将亦风的那一段轻放于他身后,抻着身子的过程已覆身在他上面,二人相距方寸,彼此的气息都闻得清晰。

      指尖轻轻一勾,狐焱就像失去重心的羽毛,他要质疑玉带的作用了,竟然被他手指勾到,惊慌失措下,他已再次落在他身上,这一回,却是有人故意刁难。

      衣襟交合的缝隙隐约露出张弛的肌理,狐焱紧贴着他的精致紧实的胸膛,隔着中衣,都能勾勒出那诱人的线条,他耳边嗡鸣,慵懒的声音贴着他耳珠缓缓传来,“你唤我一声兄长我听听。”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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