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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红发的女子正在巨大的落地铜镜前整理着衣装,她抬手抚平前襟略隆起的衣皱,又扶了扶头上摇摇欲坠的发饰,正了正额头正中的红色珠坠,还不放心的左看右看。
      “我这样的打扮到底行不行啊?”阳子一边开口问道,一边却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铜镜。
      身边的宫女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只能无奈笑道:“主上的手艺是历来少有的,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正处于聚精会神中的阳子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身边女侍的话,又在镜子前摸索了一阵,深叹了口气,惺惺地离开看了半晌的镜子坐回到椅子上:“完全不行啊,除了衣服还勉强过得去外,这头发简直梳得惨不人睹,这边那么松,这个簪子几乎要掉下来了,还有这个一动就歪掉了。我算是放弃了,事实证明我对古装是一窍不通。玉叶,还是你帮我再弄一下吧。”
      原本立侍在一旁的侍女立刻微笑着上前,轻轻松开阳子的头发,迅速地分绾起来:“本来主上就不用亲自动手,服侍主上本就是天官的工作,为主上穿衣绾发自也是我们宫女们的职责。”
      “我知道啊,我就是想试试,万一日后要自己弄一下也好办一点,谁知道那么繁琐,我是不抱希望了。玉叶啊,现在才知道你那么手巧。”阳子倒是很习惯别人为自己梳头了,因为玉叶梳头一点也不痛,柔柔的很舒服。
      “主上过奖了,要是在主上身边的人连个头也梳不好岂不是太让人笑话了,”玉叶一边答着阳子的话手上的工作却丝毫没有怠慢,“倒是主上怎么忽然想学习梳头打扮,一国之主哪有自己打扮的呀。”
      谈话间头发已经梳好,玉叶将最后的发饰固定好,阳子又不由赞叹:“不愧是玉叶,又好又快。”阳子在桌上的小镜子里仔细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笑了起来,“玉叶,我近日就要出宫一次,如果没有问题,应该就在后日。”
      “主上要离开金波宫,国内又有叛乱吗?还是又有人要谋害主上?”玉叶脸上的微笑瞬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讶和担忧。
      阳子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这次不是什么危险的事,虽然结果还很难说,但多半是件好事。你别那么紧张。”
      “那就好。”阳子看见玉叶明显舒了口气,恢复平静。
      就在此时,隔门被轻声敲响,门外响起了景麒没有起伏社声音:‘主上,景麒求见。“
      “进来吧。”阳子对着门应到。
      景麒这才走进门来,他一直都是如此一本正经,和他开玩笑只会把自己累死。阳子看了一眼景麒,对方的脸上有种犹豫和尴尬并存的神情:“说吧,又有什么麻烦事?”
      “主上,能否请您将出宫的日期延后几日?”景麒连忙低头作揖道。
      “恩?”阳子有点惊讶地抬起头,“为什么?遇上问题了吗?”
      “不是不是,”景麒连忙摇头,“是我的问题。因为主上外出所以朝中事务已亲交于我掌握大局,但是我在州府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我想在主上外出前先解决掉。”
      “哦?”阳子倒是没想到是因为州府的原因,“有什么事啊?”
      “是……”景麒有点支吾。
      “连我也不能说吗?”阳子听着景麒的语气其实多多少少也猜得到点,在这个难得自己要出宫的时间特别提及州府多半是在为自己考虑,而这个问题又多半与安全有关。
      “这个……”景麒微微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因为州府的官员至今仍是上代予王任命的,宫内事务繁忙,而且对方没有什么越轨行为,我一直没有核查。其他地方官员已经有上级官员更选,倒只余下了州府在门前反而有所忽略,望主上恕罪。“
      “你有什么错呀,你在宫里是因为我这个王还不能独当一面,你能及时想到这个问题反而应当赞赏的。但是现在刚好是宫中事务最少的时期,恰巧也是巧国气候最佳的几日,要是再拖下去恐怕要出去也不容易了,我实在不想延期。“阳子不由也皱起了眉头,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还是我代你去州府一次,顺带观察一下那些官员靠不靠得住?“
      “这让主上亲自……”景麒有点为难一般。
      “我直接去处理上也能节约很多时间,省去上传再下传的步骤。再说我反正一定会经过璎州。”阳子解释道。
      “主上……”景麒仍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望着阳子。
      阳子微微摆摆手:“就这样决定吧,我明日便起程,代你前往州府一次,那后日就能照既定计划起程了。”
      景麒仍用抱歉的神情看着阳子,转而又无奈地点点头:“那主上请保重。”
      “放心吧,我走后朝中之事就拜托了。”阳子面带笑意地答道。
      “景台甫不用担心,主上可从不是个随便的人。”一直在一边默默的侍女玉叶也开口安慰道。
      景麒似依旧有点不放心,毕竟那是他最重视服从的王,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言,只是寂声退出寝宫。
      直到看到景麒消失在慕鸿殿外,阳子终于忍不住嘲意:“呵呵,我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不善言辞的麒麟。”
      “台甫也是担心主上嘛,谁让他是天下至仁之兽呢。”玉叶仍是不温不火的回答。
      “是啊,”阳子放松放松筋骨,半倚在大大的红木椅子上,“忽然多了个对你从头到脚无微不至却又老是说教东西的人在身边,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以前在家里时父母只会教训我,在学校就是服从老师的命令。说实话,之前还从未想过我自己做主更别说指令千万人等,统领一个国家。唉。”阳子深深叹了口气,“国情不同,地位不同,心情也会不同啊!”
      “那主上现在是什么心情呢?”玉叶试着问道。
      “现在啊,”阳子皱了皱眉,“这个还挺难形容。恩,三分坦然,三分观望,三分新奇,还有一分迷茫吧。”
      “听起来至少还算愉快。”玉叶一边沏着茶一边应着阳子的话。
      阳子点了点头:“是啊,人总是对成就感到愉快的,特别是现在庆发展得嘴快的时期。但我这几日老是会害怕一个问题,万一日后庆平稳了,没有了现在的成就感,我到底会不会厌倦呢?”
      玉叶轻轻将沏好的上等龙井置在巨大的桌上:“不会的。现在虽说很有成就感但终日忙碌,等到日后庆稳定下来时主上一定更希望每日能好好休息,正好事务也没有那么繁忙,怎会不高兴呢?”
      “那岂不是渐渐懒惰,最后将庆葬送在奢靡安逸里?”阳子反问。
      玉叶几乎无法察觉地摇摇头:“奢靡固然不好,但安逸未尝是件坏事。主上只要心中装着百姓,那便是好王,好王民众都巴不得长命百岁,有事立办,无事便休养生息、养精蓄锐,这才能厚积薄发啊。”
      阳子听言不由笑出声来:“我说玉叶,你的口才比我想像中可好多了。”
      “主上不要嘲笑玉叶了,”玉叶听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哪有什么口才啊。”
      “呵呵,不要谦虚了。比起我这个新王,你虽说是侍女但你的见解和对这个世界这个庆国这个王宫的了解却远远超过了我。玉叶,能有你在身边真是件幸运的事。”
      “能在王身边待侍还能派上些许作用,玉叶此生何求?”
      “要是换个人在我身边,恐怕又会不习惯了。”阳子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又叹了口气。
      “所以还是让玉叶安心呆在主上身边吧。”玉叶轻扶了扶茶杯,“主上请用茶,再凉茶香就要散尽了。”
      “是啊,”阳子收回已远去的思虑,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刚立身就觉得头发一沉,“哎呀,头发又弄松了。”
      玉叶赶忙转到阳子身后,利落地重新分绾起发丝:“让玉叶来吧。”
      阳子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顺手端起茶碟,小饮一口,“真香,还是玉叶泡的茶好喝。”
      “是主上对茶的要求高吧,竟然要放糖。”玉叶边言边将发饰重新固定在新整理的头发上。
      阳子耸耸肩:“我不习惯淡的东西。饭菜也就算了,这茶不仅淡还苦,这里又没有咖啡、可乐,偶尔我也会想念日本吃的肯德鸡。”
      “如果知道做法膳房可以照做的呀。”
      “要是知道我早就交出来了,人家的配方可是机密。”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还是让我帮主上沏茶吧。”
      “果然,王位上坐久了都离不开你了。”阳子又端起茶杯,几口饮完杯中仅余的龙井,习惯地将空杯交给已立在手边的玉叶,“再来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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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璎州的街道还冷冷清清,只有正在准备开业迎宾的小店小铺里有着人头在忙进忙出。天虽已泛起微红但潮湿的空气还胶着在每个角落里。一个红发布衣的少年正悠闲地踱在空荡荡的街上,身上横背个长包,肩上还负着个大包,饶有趣味地四下张望着,似乎没把身上的分量当回事。
      “来这边这么久,反倒是没有好好逛过璎州,”少年抬眼望了望直上云霄的山,有点自嘲般笑了笑。
      不用多言,此少年正式布衣打扮的阳子,终于褪下繁复的华服,穿上男装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怀念。现在下界的天气已近夏日,单衣倒正合适,不过阳子不得不再穿得比别人更厚实,因为如若单衣的话身份就要暴于天下了。
      阳子一直待到快近正午才荡到州府附近,期间还在小茶摊上饮了杯凉茶,观察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小贩,自也有其味道。真正到正午时,街上行走着的人倒是少了下去,小铺小摊也挤在街道两边阴处避阳,不过路边的饭店茶楼却热闹得很,阳子原本还想品尝一下庆国本土特色,但顾及时间安排还是决定放弃美食,直往州府。
      如何试探州府任员阳子已经想到了方法,为了配合计划还特意隐瞒了身份。阳子提步迈上州府前的台阶伸手敲了敲门环,正讶于没有当班的府役时门从里面开了一条小缝,原来为了避阴,应该站在门口的府役偷偷躲进门里了。阳子微微有点不满,而那门里的当差看见了阳子愣了好久才把门开大了。
      “有什么事吗?”当差的挂着倦容瞄着阳子。
      阳子更加不满了,身为州府但纪律却松散,她不由皱起了眉头:“当然是有事要报上州府。”
      当差的有打了两个呵欠才领路向内,阳子此时已对这令尹无甚好感,想必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等到走到堂上气氛倒是完全不一样了,令尹很高傲地坐于正北的位置,堂下的手下脸上也挂着得意洋洋的表情。
      “咳恩,朗朗乾坤之日,堂下之人有何事要报啊?”极度慵懒自负的声音。
      阳子微微欠身:“小民我今日于璎州行走,忽然有人夺走了我的包裹,其中有纹银数两还有小民的随身衣饰,更有小民的旌券。请大人务必为小民做主,擒得凶手,夺还小民的物品。”
      “大胆,和大人说话竟不跪下?!”站在阳子旁边的小吏恶狠狠地说着便作势要上来擒住阳子。
      “慢着。”站在令尹旁一个年轻小伙儿开口道,“庆国如今已经废除伏礼,此人不愿下跪完全没有违背法令。”
      阳子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不太起眼的少年,清澈的眼睛,不卑不亢的姿态,安静、内敛、蓄势待发。
      “这年头,不跪的人越来越多。”少年的话出口后,小吏真的听话的悻悻退下,一边还咕哝着,“昨天有一个,今天又来了一个。”
      昨天也有一个?!阳子稍有点在意,现在废伏礼的法令是下去了,但才没有多久,照理百姓们还应不敢随便冲突官员,枪打锄头鸟嘛。那昨天的人大概也不是普通人咯,要是有才学说不定也是个人才,阳子思考着想见一见昨天那个人了。
      “咳咳,那个,没想到太平天下竟还有如此为非作歹之人,州府一定会尽快捉拿贼手。现在你可以先回去了。”令尹打哈哈想混弄过去。
      “那小民何时能再来寻回失物呢?”阳子岂是简单能糊弄的人。
      “你哪那么多废话!找到了自会告诉你,让你走你就走啦!”又是堂下小吏。
      阳子有点恼怒了:“你们怎么找到我呢?一不问姓名,二不问住处,你们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和我联系?”
      “恩恩,那堂下之人如何称呼?家住哪里?”令尹这才问了原本升堂就应问的信息。
      “小民名为中岛阳子,家住璎州……”阳子一时语塞,璎州有什么街道她还真不知道。
      “哼,住哪儿自己也不知道!我看你不是来报案根本是来捣乱的。”见阳子无言,小吏更加嚣张,“现在连旌券也没有,不会是个危险人物吧。”
      令尹故意拖长语调:“这都是真的嘛?“
      阳子正欲开口,小吏又抢先道:“大人,您应该将他压下,说不定是什么要犯呢。“
      阳子这回是真的无言了,堂堂庆国国主到了这州府竟成了危险要犯。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州府根本连梁也没有了。
      “大人,无凭无据不可妄捕良民。”那个年轻人再次开口。
      “说的也是,”令尹有开始摆官腔,“那我再详细问一下。中岛……呃……阳子?你真的被夺走包裹,包裹里有银两衣物和旌券,确实无误?还是你记错什么了?……比如说,银两没有在包裹里,还在你身上?”
      阳子的怒火瞬时升起来,着不是公然索贿吗?!有这种州府,景麒担心的一点没错,确实危险。这种局面,如果来人给钱,那就当什么事也没有,以后见到州府自行避道,如果没给钱,那有的是借口把你弄到牢里。阳子再也装不下去了,愤怒的双眸直视向令尹。
      “你个浮民,这是什么态度?!本府好心给你机会你却不珍惜,看来正如猜测那般你根本是个凶犯。”被惹恼的令尹完全现出原态,“来人,压下牢去。”
      “不可啊!”那个年轻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焦急。
      ‘我说了就行。“令尹一句话压下少年的后话,地位有差,后者也不便再坚持。
      四面的官吏上前欲围住阳子,而正处于极怒中的阳子的身体已经因为冗佑而紧张起来,时刻准备抽剑。但她还不想随便杀人,虽然她的神情已经阴沉得可怕。
      “我名叫中岛阳子,‘阳子用并不响刚够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住于璎州金波宫。人称——景王!”
      原来得意着的州府众人明显僵硬了一下,不待他们提出疑问,阳子就自行抖开长包裹,露出了其中的水禺刀。
      令尹似乎恍然大悟一般断断续续地讲道:“红……红发……海……海客……水……刀……景王……赤……赤……”再也讲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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