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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挚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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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渝澄这时似乎明白了什么,为何全府上下只范进安一人被恶鬼折磨,又为何范仲身上无一丝黑气。
恐怕是一开始世伯被恶鬼缠上才昏迷不醒,但世娘却没有太大的力量去与恶鬼抗衡,只能偷偷的保护着范仲和府中其他人。
“喂,那人是范仲的娘吧?”
甘艾偷偷摸摸地凑到渝澄耳边问道。
可渝澄现在没心思搭理她,只能搪塞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
甘艾见他不愿相告,偷偷冲他做了个鬼脸,顿觉了无生趣便一溜烟地跑了。
而此时,远处的王倩也注意到了渝澄,并对他报以微笑,眉眼间还透着尴尬之意,仿佛是有些事情要拜托他。
渝澄不好拒绝,总不能装作看不见,那虽是鬼,但也是自己世娘啊。
他趁人嘈马乱地快步走了过去,定在了离王倩三尺远处静静地看着。
此时,不知怎地,同时,
范进安竟也跑了过来,甩着糟乱的头发,面容沧桑至极,拽着渝澄的手怎地也不肯放开。
“渝澄,你有没有看到她你该是能看到她的吧,你的世娘,她,她....”
前一秒还激动非常,下一秒便开始哽咽,提到她的妻子,说她是个善良的女人,说她不该早早离去。即使时过境迁已有十几年,但她无时无刻不曾惦记着他。
他在佛堂前,日日吃斋念佛,祈求佛祖让他再见见妻子,再能看看她那温柔的面庞,只怪她走得匆匆。
渝澄面容沉重,扶着已经摇晃着站不住身子的范进安。
抬起头来看看远处的范仲,他也因听了父亲的话而想起了过世的娘亲而满眼泪花。
再转过头去瞧瞧王倩,世娘是眼中似乎依旧闪现着往日种种,但她早已看开。留在这世上无非就是担心着这儿和夫,现在的她为两人做了最后一件事,护了他们周全,也可以安心离去。
王倩轻声说了几句,周围安静得多了,故渝澄听得一清二楚,轻轻点点头。
他把目光全都放在范进安身上,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亲人般的慰安,“世伯,世娘她...她就在后院的残门处...”
范进安顿时眼中闪现金光,往残门处迈了几步,却谨慎地很,像是初见妻子般害羞。然而 ,无论他怎样看,或看得再仔细,也见不到妻子的一丝踪迹。
不过,他也深知自己是看不到的,也不可能看到。范进安再次把目光转向渝澄,眼中满是求助之意。
“倩倩她...”
“世娘说,她一切安好,只求您和范仲安乐一生,这是她唯一的请求。”
范进安已经泣不成声,“她...她还在,这吗”
渝澄往那方向看去,发现已然了无世娘的踪迹,继而冲范进安摇摇头,眼中也满是遗憾。
范进安眼神空洞,四肢已支撑不起爆发了的身体,瘫坐在了地上。
渝澄不禁叹然,王倩的最后一句话不是要求也不是愿望,不是她执意逼范进安去做的,也不是她希望范进安去做的。
而是,她求世伯这么做。
这么多年,她在世伯身边看到的满是对范仲的责怪,即使不说,他仍然怪这孩子让她挚爱的妻子和自己阴阳两隔。
她散去的最后一个请求,希望丈夫和儿子安稳而快乐地度过一生。
__
寒冬将至,你怎知哪日大雪初临或瑟风呼啸。
冬日,是鬼物最为欢盛欣喜的季节,因而无夏日的炎日和烈光,从而使得鬼物能光明正大地暴露在野外,也不怕被烧伤或四魂七魄被烤散了。
但这也是渝澄最难熬的一段日子,虽有范仲的救助,一时温饱也衣食不愁,先前的几筐豆包热一热也足够吃一整个冬天的。
不知哪日,渝澄去了趟集市再回到家中,竟在床上捕捉到了两块虎皮绒,拿来做护颈不能再好,不用说,这也必定是范仲送来的。
虽是如此,但渝澄依旧不能开心地起来,原因呢,那便是一到了冬日,就算渝澄日子过得再舒坦,晚上也必定睡不好觉。
别人倒没关系,可渝澄不但能看到鬼还能听懂他们细语,再加上异常灵敏的听力,可以说是无法入眠的。
以前还好些,可随着虎符的力量渐渐削弱,小鬼们也能随意进出渝澄的房间,甚至能靠近渝澄。
虽然他现在将虎符戴在了身上,可是就像甘艾所说,也就是能暂时唬住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不过,幸好,幸好城中竟是一些小鬼,也并未见到太穷凶恶极之辈。
对付小鬼,就凭渝澄那三脚猫的功夫倒也足够。
几日前,也不过是经历了范家恶鬼一事不久,渝澄跑到了家中的书房找些书来解闷。
不过,据他所知,父亲不苟言笑,可以说除了母亲,应该祖辈也都如此吧。书房中竟连一本有趣的书也没有,倒是翻找出不少医书,而且大都是家中祖传的方子,宝贵非常。
自己以前也想过自学些医术,也好糊口,可奈何就是没有这个心思去学,便也就搁置了。
“啪刹”
翻找间,一本破旧不堪的残本从中掉落,也不知它原来是放在哪里的,可必然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也未翻阅的。
渝澄倒是好奇,拾起这薄薄的一本,心想如此破烂,竟然也被父亲收在了书房中。
“见通 ”
薄本上赫然两个大字,是父亲的笔记!
渝澄翻开薄本,发现这似乎不是书籍,更像是父亲的笔记,因为里面的内容全部都是手写,墨迹显然。
类比: 小鬼
百叉
尸鬼
薄本中详细地记载着一些鬼的类别和驱散方法,甚至还有符咒,里面也屡次提及虎符的威力,但却并未说力量为何会削弱。
其中,还提到了怒斩 ,这是渝澄却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可据这上面所说,这个所谓的怒斩威力很大,能轻而易举地驱散掉一些恶鬼。
“怒斩! 不知在哪里能得到,若是我拥有了它,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不过,话说,这是爹什么时候写的,不会是瞎编的吧。”
渝澄撇了撇嘴,半信半疑地把薄本揣到了怀里,哆哆嗦嗦地走出了书房。
“老渝!老渝!”
范仲连蹦再跳地在院里转来转去,许是进了渝澄的卧房见他不再,只能在院里蹦脚。
恰巧,渝澄这时出来了,刚好碰到范仲。
“又怎么了”
渝澄装好薄本,不愿让范仲发现,虽说范仲胆子比较小,不过却及其喜好研究鬼怪之说,若是被他拿了去,恐怕便要不回来了。
只见范仲神秘兮兮地凑到渝澄身边,“诶,我跟你说嘞,我爹让我来找你。”
说完,他还呵呵地暗自偷笑了两声,神神叨叨地。
渝澄嫌弃地把他推开,一本正经地道:“世伯找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瞅把你美的。”
范仲: “跟你说啊,我爹这次找你肯定不简单,有好事。”
渝澄:“什么好事难道要给我钱”
提到钱,渝澄自然喜笑颜开,仿佛世间只有钱财和自己最亲。
范仲摇摇头:“世俗啊! ”
“你不世俗,天天穿金戴银。”
“好好好!我世俗,我跟你说啊,我爹这次可神秘了...反正,你跟我走吧。”
范仲还是那副模样,腰间拴满了玉佩和金线绣的香包,大摇大摆地走在了前面。
若不是渝澄已然看惯了他这幅模样,恐怕就这得瑟的样子,不知要打他多少次。
“走那么快干嘛,等会我。”
__
今日范仲没有带大小家丁,也未乘轿,倒和以往的奢靡不同,倒是质朴了起来。
范府也与以前一样偌大,这么多年,渝澄还未真正地遛过一遍。
不过,若是真的遛它一遍的话,恐怕是要跑断腿了。
“老渝,你自己进去吧!”
渝澄抬手勾起范仲肩膀,“一起啊。”
范仲面色为难,“我爹交代了只让你一人进去,我就...”
“啊~,好吧,你且在外面等我吧。”
吱~
渝澄推开书房的门,弓着身子走到里面的书桌前恭敬地站着。
沉寂了一会,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范进安,似乎老了些,两鬓的头发已然有些斑白,但面容却极其平和慈祥。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范进安才停下手中挥舞着的毛笔。
扬起头来,皱着眉头盯着眼前和自己儿子同大的晚辈,自挚友过世,他便有责任要照看这孩子,没想到现在大了,自己反倒不中用了。
“渝澄。”
“是,世伯。”
“你可知你这双眼睛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