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叶蓁蓁》易鹿声

7、第七章 2009年秋 好吧，第一次相亲

　　秦蓁和秦母在约定的时间到达了餐厅。还没等秦蓁细细打量这个背对自己的身影，她就已经被热情的叶阿姨招呼做到了对面。
　　“蓁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就和电视里的模特儿一样。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叶晋之，你们两个是校友。这就是秦蓁……”在叶阿姨还没说出对方这位的名字时，秦蓁就已经又一次深深验证了“十一回家是一个错误”这一命题，瞬间又想起了孙和铃对她怒砸切诺基的评价：“鹰的眼睛，豹的速度，熊的力量”，简直尴尬症都要犯了，只好低头做娇羞状，默念：不记得，不记得，不记得……
　　整场饭局叶阿姨和秦母相谈甚欢，言语间已经将在座的两位男女包装得金光闪闪，一来一往双方都十分满意，还催着秦蓁他们交换了手机号码。秦蓁实在佩服对面的叶晋之，有问必答，彬彬有礼，认真听讲，还偶尔附和两句，反观自己听着老妈历数爱女各项成绩时直打哆嗦，就只能努力得默默微笑，认真吃饭。终于等到叶阿姨以一句邀老妈逛街，一会儿再来会合为由，和秦母二人双双退场。秦蓁如蒙大赦，不由长吁了一口心中抑郁。她端起茶杯，假装喝水，偷偷瞄了一眼叶晋之。叶晋之今天的打扮休闲了不少，白色衬衫外罩薄款浅蓝色套头针织衫，配浅灰色休闲裤，很衬叶晋之的浓眉大眼，干净中带着一点点沉静，和演讲台上的光芒四射完全不同。
　　“你叫秦蓁？”叶晋之一句话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也差点震落了秦蓁的杯子。
　　秦蓁稳了稳气息，随即伸出了右手：“没错，我叫秦蓁。叶晋之，你好！”
　　“幸会。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叶晋之伸手握了一下。
　　噹！秦蓁觉得脑门好像被人敲了一下，瞬间就蒙了。叶晋之的一句“哪里见过”确实是如了秦蓁的愿，但是秦蓁从来没有想过像他这样的人物居然不会过目不忘，当奢望转眼变成现实，随之落地就是失望。秦蓁在是或不是的边缘徘徊了半分钟，决定避重就轻：“我们在学校见过。你回来做过讲座。”
　　“哦，是那次啊。后来那辆差点撞到你的车找到了吗？”叶晋之没有半点犹豫，眼中却飘过一丝黠促。
　　秦蓁瞪了叶晋之一眼，这厮根本就不是不记得，在这等着呢。“连这点事都要翻旧账，这男人是有多没品？”秦蓁瞬间将认错车的羞愧转为愤怒，但在餐厅又不好发作，只得不情不愿轻哼了一声回答：“嗯。”
　　“你没去砸人车报复一下？”叶晋之眼中的笑意都蔓延到了嘴上。
　　七窍喷火的秦蓁此时真想把叶晋之瞪穿，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小心眼！
　　叶晋之看着满脸喷火的秦蓁，觉得再逗她下去，恐怕面前的餐桌不保：“我是说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谁要和你认识？”秦蓁气鼓鼓得嘟囔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那如果……”叶晋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晋之！”秦蓁未知何时身边多了道身影，这声音委实熟识，“你小子回来了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三哥！”秦蓁看着眼前这个和叶晋之称兄道弟的家伙，真不知道十一还能遇上什么再让自己惊掉下巴的事。这个个头和叶晋之一般高的男人是秦蓁的表哥张钦元，因在大家族中排行老三，所以秦蓁一直直接就叫三哥。和叶晋之一样长着一张帅脸，只是多了许多的玩世不恭。
　　“小蓁蓁，别看到我这么惊讶好不好？我在那边卡座给你使眼色好几次了，还给你发了短信，你都不理我。欸，你俩怎么能遇到一块啊？”一句“小蓁蓁”虽然是家里人叫惯的，但秦蓁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嘴里吐出这三个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拿起手机，果然上面有一条消息：“你是不是在魔厨的靠窗位置？”好吧，气得都顾不上看手机了。
　　“我们吃饭啊。”秦蓁的头顶上传来叶晋之淡定的声音。是啊，难道要讲相亲吗？
　　“你们认识？啊？”秦蓁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两张脸，只是一脸疑惑。
　　“小蓁蓁，你不记得了？这家伙以前跟我家一个院住，明明小一岁非要挤着一起上学，暑假的时候咱们几个一起玩，就他搭理你。”张钦元忆起往昔，眉飞色舞，“叶家搬走的时候，你还非要哭着喊着跟着走……”
　　轰，这次是大脑轰炸了，原来她真的和叶晋之认识。转头看看叶晋之，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如果秦蓁现在上去抓着他的肩膀摇着说“为什么不早说！！！”叶晋之一定是淡淡得回应一句“我早说我们是不是认识啊？”对，当年她是跟在三哥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他们爬树，她放哨；他们放火，她捡柴；他们打游戏，她旁观……一起玩的一波男孩子都比她大，除了三哥因为接了大人的指令只得带她玩，也只有小叶哥哥会理她，看着她眼巴巴看他们打游戏机也会带她玩两盘，玩输了帮她再打回来……等等，她那个时候还说过“长大了要和小叶哥哥结婚”，oh, no!绝对不可以让三哥把这事抖出来。
　　“三哥，你看你位置上有人啊，是未来三嫂吗？是不是啊？是不是啊？”秦蓁半撒娇、半八卦得拦住了张钦元的滔滔不绝，“姑姑知道吗？要不要我打个电话通报一下进展啊？”秦蓁知道张钦元快三十了还没固定女朋友很是让家里着急，若是真让家里知道在和一个姑娘吃饭，估计十分钟之后全家就杀过来和姑娘讨论嫁娶了。
　　“小蓁蓁，又调皮，我那就是一普通朋友。你不也在和晋之吃饭吗？”张钦元横斜了秦蓁一眼。
　　“那不一样啊，我妈知道我和谁吃饭。”秦蓁得意得朝张钦元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头撞上叶晋之看着两兄妹的笑颜，眼睛笑成了一抹墨色，男人亦可以倾国倾城。
　　“晋之，你这是几时和我家小妹牵上的线啊？”张钦元搭上了叶晋之的肩。
　　“三哥，三嫂看这边了哦。让人家等不好吧……”秦蓁只希望速速将张钦元送走。
　　“跟你说了是朋友。”张钦元回头看了看远处了座位，“那你们吃，晋之，我们回头聊。”转身离开。
　　“三哥，别走啊，我还没要封口费呐。”秦蓁坏心地对着张钦元的背影说，未转头耳边传来叶晋之的声音，“秦蓁，我们真的以前认识呐。”轰一下，从未红过脸的秦蓁只觉得脸上一片热，一直到了耳根，只能低着头，待自己平静下来。
　　沉默了半日，一只手指细长的手拿走了秦蓁面前的杯子，加满水推过来时，又听见上方叶晋之的男中音响起，缓缓的很温柔：
　　“如果我现在说，那天在学校是场误会。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觉得尴尬？不要再生气了呢？”叶晋之的这句话是秦蓁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她抬眼看到了叶晋之的眼睛，晶晶亮着。“我才没有生气呢……”秦蓁嘟着嘴，不愿意承认，但偷偷看到了叶晋之挑起的眉，又道：“我才没那么小气呢。那天是我不对，没有搞清楚情况。这事……就算翻篇了。”秦蓁突然觉得心上的一块大石移走了，可以对着叶晋之自由呼吸了。
　　秦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第一次相亲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个人身上已经找不到童年玩伴的影子，但是还是有那种熟悉的感觉。他们聊小时候的恶作剧；聊这个城市一点点改变的过往；聊他读过的书，走过的地方，甚至聊到老校区门口风雨无阻的煎饼摊子，才发现好多地方也有着她的身影，只是晚上几年，从未相遇。
　　当叶阿姨和秦母回来时，看到的是一派言笑晏晏的场景。两人暗自高兴，觉得从朋友升级为亲戚指日可待。而秦蓁只觉得这顿饭最大的作用是摊开了她怒砸切诺基的蠢事，说开了也就可以忘记了。至于小时候的事，童言无忌，沧海桑田，当年的话自己都不当真，叶晋之自然不会记得，聊天么就只是聊天而已。相亲对象太过优秀，如果能做个朋友就不错了。
　　但是秦蓁没有想到，假期快结束时，秦母让她退了回S市的火车票。因为接下来，她在秦母的热切的期盼中，搭上了叶晋之回程的车。一瞬间，秦蓁都觉得自己有一种被清仓大甩卖的感觉。前一阵的劳累加上早起，让原本想着保持清醒的秦蓁睡了一路，直到学校门口才被叶晋之叫醒。一见已近中午，秦蓁很是不好意思，以还搭车的人情，以及相亲的饭钱为由，坚决邀请叶晋之到半山小厨搓一顿。
　　两人坐下未几时，菜还未上，已有人来和叶晋之打招呼。一看，正是陆辅导员。虽然事情已经解决，和叶晋之也说开，但秦蓁顿时尴尬癌发作，此时也无菜可吃，无水可喝，只好低着头认真撕餐具包装纸。“嗯，动作一定要轻柔，其实就是慢，慢一点，再慢一点。只要当我不存在就好了。”秦蓁默念，作鸵鸟状。但陆辅导员好像不打算看不见她，临走还特别说了声：“你们慢吃。秦蓁同学，再见。”正在掰一次性筷子的秦蓁 “啪”一声，准确无误得把筷子掰弯了，真是欲哭无泪，而一旁的叶晋之差点笑出声来。
　　“蓁蓁，你回来啦！”已渐渐走出陆辅导员阴霾的秦蓁正夹着宫保鸡丁中的一粒花生，闻声不光震落了花生米，更是又一次被差点震落筷子。唉！好吧，这餐注定和相亲宴一样是不会平静的了。
　　李陶陶飘着飘着就飘到了秦蓁和叶晋之桌前：“蓁蓁，早知道你回来了，我就不自己出来买外卖了。”叶晋之饶有趣味得看着一脸尴尬的秦蓁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李陶陶。“呃~你是谁？”李陶陶突然发现秦蓁对面坐着一个人，“蓁蓁，你有朋友啊？嗯？是男的？男朋友？老板娘，木须肉盖浇饭这里！瓦西外卖好了，你们聊，拜拜！”李陶陶又飘走了，留下了一头黑线的秦蓁和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叶晋之。
　　送走了叶晋之，回到宿舍的秦蓁知道，她一定是逃不过其它四朵金花的追魂夺命call。于是她决定在群里认真得和大家解释一下这件事。
　　“本人发表严正声明：我只是搭车！搭车！为表示感谢以及尽地主之谊，所以请司机吃了一顿饭。仅此而已。”
　　“好失望啊……居然只是司机。”
　　“听说司机很帅哦~~~”
　　“真的很帅，瓦西鉴定完毕。蓁蓁，你眼光难得不错。”
　　“没有发展可能吗？这男的干什么的呀？怎么认识的？老实招来！”
　　“就是司机，司机而已！”
　　“就算是司机，只要是帅的，也可以扑倒啊！”
　　“快扑倒，扑倒！！”
　　“扑倒！扑倒！！！”
　　“扑倒！！！！”
　　好吧，虽然其它四朵金花还不知道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叶晋之，但是没关系。因为他已经有了新名字，就是“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