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叶蓁蓁》易鹿声

6、第六章2009年秋 十一=二对1

　　一个暑假没有回家，最近又被毕业设计和实习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的秦蓁，最近已经实在没有力气和母上大人在回不回家的问题上纠缠，乖乖地在十月一日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但火车上再拥挤的人群也比不上秦蓁此刻坐在饭桌前的苦恼。
　　“这件事，你再考虑考虑。”秦父放下碗筷，郑重得说。
　　“你们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有当公务员这个想法。而且我的专业当公务员也没有合适的岗位啊。”秦蓁也放下了碗筷。
　　“蓁蓁，我理解你的想法。年轻人都想要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但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公务员是最好的选择。”秦母娓娓劝说。
　　“你要学服装设计，你想要去杂志社，我们都一直顺着你。但你看看从大一开始，你也去过那么多不同的地方实习了吧，有几个比你妈妈单位舒服的。那毕竟是企业，企业里的情况我们见得多了。老板今天不满意，你就要卷铺盖走人，老板骂人是猪狗什么都能骂得出来，你能受得了？”秦父一脸恨铁不成钢。
　　“爸爸，外面的世界不一样了。去企业也是有一整套完善的规章制度的，老板不可能骂人是猪，要裁员也是要付足补偿金的。再说了，政府机关真的不适合我，我不会拍马屁，不会搞关系，我在里面会难受死得。”秦蓁撅嘴摇摇头。
　　“蓁蓁，你以为到外面就不需要拍马屁，搞关系了吗？错！一样的。这个到哪里都要做，但你进了公务员，只要老老实实干活，就算不往上升，年纪大了，资历老了，就算是新上来的领导总归也要敬你三分，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也不会有人要你下岗就下岗。再说了，衙门永远朝南开，你做了公务员，永远是别人求你。不是你求别人。求人的滋味可不好受的。”秦父在女人人生方向的大事上没有一点含糊。
　　“女儿啊，我们不求你出名、大富大贵，但就希望你平平安安，有份稳定的工作，将来能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家就行。你前一阵打电话说过，你就怕老板来电话，洗澡都不敢把电话放远。妈妈觉得很心疼，怕你太累了。”秦父秦母轮番上阵。
　　秦蓁听了秦母的话一惊，思忖着“老妈怎么会知道这个？我几时又把事情形容得这么严重”回忆来才记起，上回洗澡接了老妈电话，小小吐槽了一下，本意是老妈怎么跟老板一样，连我洗澡都不放过。但没想到话听到老妈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妈，没有那么夸装。我不觉得累。再说你们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我就是不行！别人可以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为什么我就是不行。我不比别人差！”秦蓁说着说着都有点赌气了。
　　“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我们希望你考公务员，并不代表你就比别人差，我们也从来不觉得你比别人差。但是不比别人差，不代表就能和别人一样。你只看见别人在人前显贵，你根本看不到他们的人后受罪。而且有时候成功不是只是能力的问题，它要情商、要人脉、要支持，甚至有的时候需要一点运气。”秦父依旧没有放弃劝说。
　　“那你们就觉得我一定没有这个情商、没有这份运气？”秦蓁气结。
　　“我们从来没有否定过你，只是希望你一辈子可以无忧，不要那么辛苦。每个人的生活到最后都要归于平淡的。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秦母安慰着秦蓁。
　　“可是如果让我这辈子就进了公务员这个圈子，我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我会不甘心，因为我永远不知道脱离了你们的庇护，脱离了体制的庇护，我作为一个个体能干什么！”秦蓁恨不得站到桌子上，好让父母看到自己的决心。
　　“女儿，你今天不听我们的话，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我们这么多年过来了，看了这么多事，你听听我们的，总归不会错。我们是你的父母，我们不会害你的。”秦父苦口婆心。
　　“可是这是我的人生，我自己才是做选择的人！”秦蓁耿直了脖子。
　　“行！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作主！我们就是一直太惯着你!”秦父气急。
　　“好了，好了。女儿还没有经历过那些事，等她以后慢慢经历多了，她会明白的。老头子，你给她一点时间。这样吧，蓁蓁，马上报名了。你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职位。如果有，先报个名，把考试考了。考得上我们可以不去。反正是个机会，选择权还是在你自己手上。但是有机会，我们不都要认真的去抓吗？只有把所有机会都抓在自己手上的时候，那才叫选择。要不然那叫痴心妄想。对吗？我知道我们蓁蓁也不是个捣浆糊的人，尽力去做就好了。”秦母主动退后一步，把选择权交回给秦蓁。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看的。”秦蓁嘟着嘴满不情愿得答应了，但还是不愿意抬头看秦父那张气得铁青的脸。
　　“哦，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妈妈单位的叶阿姨想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她侄子，也是你们学校毕业的，在S市工作，是做金融的，就是年级比你大的多一点。你要不要见见？”秦母笑盈盈得试探性询问。
　　“啊？老妈，我还不到时候呢吧？”秦蓁听到一向保守的母上大人竟然提出给自己介绍男朋友，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也不小了，有合适的也可以谈起来了。”秦父放下筷子，做了总结性判断。
　　“当初高中有男生追我，你们跑到学校找老师。上大学第一件嘱咐的事情就是不允许谈恋爱。到现在我都没谈过恋爱。现在我还没毕业呢，你们风向又转了。”秦蓁嘟囔着。
　　“能一样吗？你那时候叫早恋，你知道吗？早恋影响学习。人要在该干什么的时候干什么。以前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现在是找工作。以后是工作、结婚、生孩子。把家庭照顾好，把孩子培养好。在家里这边，25、6岁没对象都是晚的了。我们对你没这个要求。但是有好的，为什么不看看？”秦父总是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秦蓁无奈得用手撑着头，“好吧，好吧。那就说说情况吧。”腹诽着“我不答应，你们也不放过我是吧？”
　　“情况我刚刚讲过了，现在在S市工作，做金融的。就是年纪大一点。”秦母开始收拾餐卓。
　　“大多少啊？”秦蓁有一搭没一搭得帮忙收着碗，随口问问。
　　“好像六、七、八岁吧。”秦母想了想，不确定得说。
　　“6？7？8岁？老妈你有没有个准数啊是给你女儿介绍男朋友啊!”秦蓁哀嚎道。
　　“你秦阿姨当时是提过一句的，好像是82年的，因为他妈妈以前是小学数学老师，家里没人带，就早上学了。应该和你差得不多。你看我跟你爸还差了5岁。年龄不是问题的。哦，你叶阿姨说的，高中和你也是校友欸。那个时候一直数学竞赛拿奖的，不知道你们老师有没有提过。”秦母显然是对相亲对象学习成绩好这点非常满意。
　　“不知道。老妈，他都快30了啊！搞金融的，应该不差钱啊，还没女朋友啊？还要家里介绍啊。嗯~~啧，肯定有问题。不会是离婚的吧？不会是gay，弄个形婚吧？不会有缺陷吧？”秦蓁越想越八卦。
　　“没有，都没有。我问过你叶阿姨了。说是之前有两个女朋友，但因为各种原因都分了。刚刚回国，工作也比较忙，所以就耽搁到现在了。家里有点急了，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介绍。叶阿姨哥哥你知道的，就是教委的那个。我们虽然不熟悉，但也是认识的。叶阿姨你认识啊，他们家里人都很不错。嫁进去不会难吃饭的。”秦母表示对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极为上心，甚至都有准备嫁妆的架势。
　　“哦，那不会长相上有问题吧，照片有没有？看看呗。”秦蓁开着水龙头开始洗碗。
　　“照片我见过的，小伙子很神气。老妈我的眼光你还不放心啊。这样，既然你不反对。我和你叶阿姨约好了，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秦母很高兴得就安排好了。
　　“啊？明天？你不是问我意见吗？我照片都没看到，怎么就定明天了？”秦蓁觉得自己钻进了一个圈套，立马关上了水龙头，转身看着老妈。
　　“你也没反对不是？照片么，直接明天看真人吧。就算不成，当多认识个朋友也好。”秦母很愉快得离开了厨房。
　　“妈妈，你非要我十一回来，就是要我去相亲的吗？”秦蓁提着两只满是洗洁精泡沫的手，冲到厨房门口对着秦母的背影大喊。
　　“什么相亲啊，我帮你拓展人脉。”秦母留下秦蓁一个人深刻反思：十一选择回家是不是就是一个错误。或许十一的寓意是：爸妈是阵线一致、方向统一的平行线，我是竖着的那根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