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叶蓁蓁》易鹿声

8、第八章 2009年秋 优质单身男

　　在杂志社天天和大牌或设计款衣物耳鬓厮磨了三个月，秦蓁确实又在面料和设计上咂摸出新味儿来，但回到自己的毕业论文选题上依旧是横亘着若干座大山。她最终选择用环保面料来表达未来感，只是当预判的丰满流行趋势遇上实践的骨干现实制作，就连导师都担心她只是搬出一个星球大战。秦蓁更是越画越没有信心，甚至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直接用LED灯泡把模特挂成一颗圣诞树。所幸导师帮忙搭线找了个学面料的研究生师姐，研究生三年的方向正好是环保面料。除了有拍摄任务时，秦蓁会去杂志社干活，其它时间基本都泡在实验室和工艺室里。甚至是白天拍摄完，晚上在工艺室里通宵。为了压缩时间，通宵完洗把脸就和师姐在食堂会合，喝着豆浆就着酥饼讨论能不能保证布料像豆浆一样顺滑，又能体现酥饼般的层次……所以国庆后，当秦蓁接到为情人节特刊寻找优质单身男的任务时，她其实是拒绝的。当然她并不知道Amanda只是把她的推荐人物作为备选和凑数。
　　在宿舍桌前画了擦，擦了画，结果半个小时后图上什么都没有的秦蓁决定给一想到“优质单身男”这五个字就会自动联想出的那张脸打个电话。不管成不成，总得试试才好，还想着如果能成功，留在杂志社的概率是不是又大了一些。现在秦蓁有点体会了秦母“相亲不成，人脉在”的理论，好吧，母上大人威武！
　　“Hi，叶学长，我是秦蓁，方便吗？”秦蓁有求于人，称呼都恭敬了许多。
　　“我现在有些事，等下回你电话。”电话那头的叶晋之严肃得说一不二。
　　“好。”秦蓁按了挂断键，鼓鼓腮帮子，略略有些失望，重新趴回桌子上画图，只是手到、眼到、耳朵却竖着。未过几时，手机震起，惊得秦蓁一下子坐直，赶忙抓过手机来看，来电显示“家”字。秦蓁皱皱鼻子，按下接听键。
　　“蓁蓁啊？国家公务员的职位你看好了吗？要报名了。我看了，里面有两个你还能报报的，你看了没啊？”电话那头传来了秦母的声音。
　　“啊~~妈妈，我最近真的好忙啊，毕业设计还没有做好~~”秦蓁撒起娇来，手上的笔飞快得转着。
　　“毕业设计还没好啊，那你来得及吗？来不及实习就不要去了。工作要找起来了。金九银十，你简历投了吗？”秦母觉得女儿工作的事是当前家庭事务中的头等大事，首要任务，一定要坚定不移得集中所有优势资源，抢占高地，人力、物力保障都要统统跟上，这种花时间又不讨好的实习应当当机立断。这点秦母和秦父的思想高度统一，但是秦母的工作方法不同，润物细无声是秦母的攻坚策略，理解贴心是秦母的攻心上策。
　　“有投有投，我也有准备网申，但是都没什么回应。妈妈，我还是想留在杂志社。”秦蓁停了手上转的笔，决定和秦母汇报一下最新的思想动态。
　　“只是你上次电话说，杂志社不是没有进去的名额吗？实习要的，正式员工要等空缺的。你总不能干等着呀。你准备将来做什么？进工厂给人设计衣服吗？”秦母表示难以接受，对秦蓁的选择略有隐忧。
　　“哎呀，不是只有进工厂，我可以去做买手啊，可以去做品牌策划啊，还可以去做销售啊，大不了我自创品牌咯，我好歹也拿过点小奖的嘛~再说去工厂也没什么不好的，总归有地方会要我的。”秦蓁不到最后一刻，依旧不会放弃对杂志社的热爱。
　　“什么买手，策划，都是说得好听。你以为自创品牌那么容易啊？你没名气、没经验，谁要买你的衣服啊？蓁蓁，你要现实一点。先要有一个饭碗。”电话那头的秦父沉不住气发声了。
　　“老头，你别激动。蓁蓁啊，我们也是怕你太累了。你看你又要毕业设计，又要找工作，实习的事你要不就先缓一缓吧，毕竟找到一份好工作更重要对不对？”秦母打着圆场，自己老头子的暴脾气谁人不知，再加上一个犟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的女儿，工作实在不好做啊。
　　“我知道啦，我会协调的。”秦蓁有气无力。对了老爹老妈只好暂时虚与委蛇一下了。
　　“对了，蓁蓁，我让我们单位今年新进来的公务员给你推荐了几本书，我在网上买好了，这两天就寄到你宿舍了，不管怎么样，你看看职位，考一下试试吧。要不要我帮你报名？”秦母深知秦蓁的秉性，于是使出名为“包罗万象”的包办包成绝招。
　　“啊~~妈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去报名，好了吧。求求你们了哈，我还画图。先这样啊，掰掰！”秦蓁仰天长叹，又无门可出，只好对着空气一顿挥拳踢腿，抓狂得啊啊乱叫。殊不知电话这头的秦父也是气到无奈，教育不了秦蓁，只好把秦母教育了一番。
　　秦蓁因为抓狂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就错过了叶晋之的电话。还好“啊”声的尾音未盖过电话的震动声。秦蓁深吸一口气，展现出最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接听了电话。
　　“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个视频会议。”叶晋之礼貌得表示歉意。
　　“哦，没有没有，是我不好意思，打搅了。嗯~其实我是有事想请您帮忙。不知道您这周有没有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秦蓁以最温柔婉约的声音发出了要约。
　　“这周……唔……稍等。周六一早我才会出差回来，这样吧，周六下午可以吗？”叶晋之在电话那头翻了翻行程。
　　“当然！您看定什么时间、地点比较方便？”秦蓁有求于人，自然身段放得极低。
　　“飞机误不误点现在还不好说。这样吧，我下了飞机打你电话吧。”
　　就这样，周六下午秦蓁和风尘仆仆的叶晋之坐在离学校不远的café中。叶晋之略略有些疲惫，看着秦蓁点的满桌茶点，只点了杯黑咖啡。
　　“我们想推出一份情人节特辑，邀请50位优质的男士，要求事业有成，工作体面，最重要的是单身。我觉得学长您特别符合这些要求，所以想麻烦您参与一下我们的特刊。”秦蓁献宝地推出了杂志社的单身优质男计划。
　　“嗯？”叶晋之从咖啡杯中抬起了头，迷茫得望了望眼前的秦蓁。
　　“其实很简单的，只需要你的名字，从事行业，联系方式。名字用英文名也可以。行业不会写到公司这么细，你可以只写金融。联系方式用邮箱就行了。就是要麻烦您来拍几张照片。当然，时间安排可以凑您方便的。”秦蓁生怕叶晋之说出“不”字，连忙将所有她能想到的问题都给出解决方案。
　　“我为什么要参与这个特刊呢？”叶晋之皱皱眉，放下咖啡杯，不自觉得将双手在胸前交叉。
　　“你去相亲了。说明你现在需要一个女朋友。不要说没有哦，最起码就说明你不排斥找女朋友。我们是市面上发行量最大的五大女刊，受众就是男士理想型的独立、有趣、情绪稳定的白领女性。参与这次的活动可以让你有机会结识到更多优秀的女孩子，不妨多给个机会咯？就算不成，说不定能认识更多的朋友呢？”秦蓁放慢语速试探得看看叶晋之。
　　“我觉得这会造成我生活的困扰，我不需要。”叶晋之微微摇摇头，明确得回答。
　　“不会啊，如果您觉得可能造成困扰的话，我可以给您注册一个专门的邮箱，相关邮件您完全不会看到。”秦蓁决定将服务做到极致。
　　“这不足以说服我。”叶晋之挑了挑眉，端起咖啡杯小啜了一口。
　　“好吧，那还有一点。我们杂志的月发行量为50万册，完全可以媲美商业广告，对于个人推广而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我明白，我们属于时尚杂志，对于您的重要性而言肯定是比不上财经杂志。但是即使对于明星而言，能上我们的封面也是身价的体现。您不妨可以作为一次尝试？这属于正面宣传，百利而无一害。如果您担心照片的问题，那么尽管放心，摄影师绝对不会把您拍成花孔雀。而且我保证，我会尽力将对您的影响降到最低。我听说投行的精英们心态都很open，善于接受新鲜事物的。叶学长也一样吧？”秦蓁把之前打了几天的腹稿和盘托出。
　　“可是我没有兴趣做个人推广啊”叶晋之微笑了一下，将双手在胸前随意得十指交叉。
　　“好吧，叶晋之先生，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将来留在杂志社工作。拜托了~”秦蓁双手合十。“这样吧，只要您能帮我拍这次的专辑。我答应您三个愿望，只要是不违背江湖道义，不违背良心的，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秦蓁决定英勇就义，看看低头饮咖啡的叶晋之抛出了杀手锏，“这是我能给出的全部了，总不能要我以身相报吧……”
　　“咳！咳咳！”叶晋之实在没能维持住自己的优雅形象，在领略了秦蓁清奇的大脑回路后，一口咖啡呛了半口。
　　“叶……”
　　叶晋之抬手阻止了秦蓁可能会继续荼毒他大脑的言辞：“咳，嗯咳，好吧，你把具体的安排，包括计划、时间、地点到时候发给我，我尽量。但如果时间实在是安排不上，我也没有办法。”
　　“谢谢叶学长！”秦蓁乐不可支。
　　“谈判的时候不能那么快把所有的底牌扔出去，怎么被人吃的都不知道。”调匀呼吸的叶晋之揉揉眉心，谈谈地来了一句。
　　“好！”秦蓁心里想的是：参与特刊的人特别帅，所以怎么说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