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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那个白驼山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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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纷纷,晓风习习,整个小镇都融在了这无边的“烟雾”中,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仿若海中仙肆。
“叮当”、“叮当”,这声音极清,极脆。仿佛还在极远的地方。一忽儿的功夫,“叮当”、“叮当”,铃铛儿的响声就响彻在整个小镇中。
仿若洪钟大吕,沉睡的镇子醒过来了!
“卖菜勒”、“冰糖葫芦”、“热乎乎的包子欸”……此起彼伏,嘈嘈杂杂。
伴随着那悦耳的铃铛声,小镇的街口现出了一行人,白色的骆驼驮着十多个白衣人,俨然而来。
雨住了,风停了,迷离的烟雾如薄纱被揭,露出了这西域小镇的迷人风情!
这群人,衣服怪,人也怪,全不似时下的中原人。要说怎么个怪法,只一眼就能分辨:高鼻深目,骨架高大,皮肤雪似的白,连衣服样式都古里古怪的。
按理,这么一群怪人出现在这偏僻的小镇里,镇民们合该惊异非常。然而,大街上该吆喝的如常吆喝,吆喝声还更大了些,该卖菜的照常收钱,谈笑声还更欢了些,实在是怪异至极!
书生李边吃混沌,边纳闷。他侧头询问卖混沌的大爷,
“敢问大爷,前方的驼队您可识得?”
大爷顺眼一看,不以为意,
“欸,这不是白驼山庄的驼队吗?”说着上下打量一遍李书生,似了悟状,“后生是上京赶考的?头次来咱们这白驼镇吧?”
“大爷如何得知?”书生惊异。
“嗨,这有何难,”老大爷汤勺一撂,山羊胡一翘,以一种指点江山般的气势道,
“这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还没有我刘老汉不认得的人。再说,你气质斯文,又是这么一副书生打扮。小老儿听小摊上来吃混沌的客商谈起,三年一次的会试到了,你不是赶考的学子是什么。”老刘头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
“那你又是咋看出书生头次来咱们这里的?”头顶上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把书生吓得一哆嗦。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周围的路人都围了过来。
“这不明摆着嘛,”大爷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他不认识白驼山庄的驼队~”说着似完事般拿起擀面杖,擀起了面皮。
“哦~”仿佛都明白了般,人群四散而去。
书生满脑袋浆糊,重新问起了大爷:“难道这驼队名声极大,还请大爷为小生解惑?”还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
大爷慌忙一避,摆手道:“书生何必客气,小老儿这就说给你听。”把手上的面灰在围裙上一擦,刘老头坐在了书生对面。
“这驼队确实有名气,满镇子的找,就没有不认识他们的。”刘老汉解释。 书生更加好奇了,请刘老汉给他说说这驼队。刘老汉看现下没有客人,便答应下来。“小老儿见识不多,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就当听个趣儿吧。”这老头就这么缓缓道来。
“我们这个小镇叫做白驼镇,镇子的名字来自西面儿的那片白驼山。这白驼山啊,绵延几千里,高入云霄,传说是天神的座下神兽白骆驼幻化而来。因它形似一群骆驼,山上又常年弥漫着浓雾,就落了个“白驼山”的名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山上就出现了一座白驼山庄。”
“据说这白驼山庄美如仙境,山庄里的人都和咱们这的人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书生好奇道。
“不吃五谷杂粮,只餐风饮露,都是些仙人。而且老辈人都说看到过仙人乘风而过,也不知真假。”
说道这里,刘老头咋么咋么嘴,到摊子上的混沌锅里舀了碗面汤,大大的喝了口,他舒服的叹口气,又坐回来继续说古。
“大概是十年前的冬天,小老儿记得很清楚。那天天黑得特别早,小老儿的摊子正准备收摊。大雪‘呼哧呼哧’的下了起来,那个雪呀,下得又急又快,鹅毛似的大。”刘老汉似陷入了回忆。
“几个白衣服的高大汉子飞也似的从镇外头跑过来,‘咚咚咚’的使劲砸张婆子的门,张婆子是镇上最好的接生婆。也不知道这群白衣大汉是打哪里知道的张婆子,三两下唤不来人,竟抬脚就把门踹开了去,”
“啊,好生无礼!”书生插嘴道。
刘老汉点头,“吓了老汉一跳。”
“小老儿就看到那几个白衣汉子一拥而进,把张婆子架了出来,那张婆子被吓得大叫救命,哪有人敢来救她,只眼睁睁看着她被裹挟着飞奔而去。”说道这里,刘老头似极为激动。
他一拍大腿,“啊呀”一声。
“你是没看到,那真真的就是在飞呀,飞什么墙壁”“飞檐走壁”书生帮他补充道。“对,还是书生有学问!”老头大赞书生一回。书生“嘿嘿”笑地挠挠头。
刘老汉接着说,“这些白衣大汉就飞檐走壁地带着张婆子去了。张婆子刚开始还杀猪似的叫呢,后来就没声了。”刘老头极遗憾,好似很后悔当时没亲身经历一回飞檐走壁的待遇,直叹“可惜”。
“然后呢?”书生催问,“张婆子没事吧?”
“急什么,”刘老头清清嗓子接着说。
“第二天晌午过后,张婆子就回来了。嘿,你是没瞧见,那老婆子的一张老脸,跟得了天大便宜似的,鼻孔好悬没长到天上去。问她咋啦,她说呀,她是被白驼山庄的人接去给人接生去了。”
“啊?”书生瞪大了眼。“被白驼山庄的人接去了?真的?给谁接生?”
“大伙也这么问她呀,你给谁接生啊。”
“ 嘿,你猜怎么着?”刘老头还玩起了猜谜。
“怎么着?”书生极为配合。
“她也不知道!”刘老头一击揭晓谜底。
“啊!”书生大讶。
“她只见得是个极美貌的妇人,难产。听服侍那妇人的丫头们说,本来不该这时候生的,因为什么缘故,那妇人伤心过度,竟提前发作了。”
“啊呀,这可如何是好?”书生急他人之急。
“是啊,这下可怎么了得。庄子里的人都慌了。本来准备的接生婆又出了事,竟是一个也来不了了。”
“哐当”书生急的打翻了混沌碗。
“哎呀,抱歉,抱歉。”书生道歉,手忙脚乱的拿起刘老汉的抹布擦桌子,收拾汤碗。“无事,无事。”刘老汉宽慰书生。待又坐下,刘老汉又接着讲。
“这下等不得了,管事只好派人到这山下的镇子上来找婆子接生啦。听说把附近几个村子有名的接生婆都接了去。”刘老汉两只手臂大张画了个大圆,比划着到底是多么多的接生婆。
“这下好了。”书生舒口气。
“这下还是不能好。不中用!”刘老头反驳,下巴上的几根山羊胡都被他拔掉了些,剩下几根在风中摇摆。
“为甚?”书生恨不能替他把后面的话倒出来。
摸着所剩无几的几根胡子,刘老头摇头晃脑道,“那张婆子说,等她去的时候,那妇人喊得嘶声裂肺,屋里几个稳婆都不成,这些接生婆应该都是附近城里的接生婆。那抓她的人只说让她快去给那妇人接生,还道若妇人和孩子都好,那就好,若哪一个有点差池,就人头落地。”
“哪有这般无法无天之人!”书生怒而拍桌。把刘老头吓得又拽断了根胡须。
“是呀,那张婆子也被吓住了。她哪里见过这个,吓得又要厥过去,还是旁边镇子的杨婆子从屋里跑出来,使劲掐了她一把,才清醒过来,把她拉到了产房去。那几个白衣人把她送到那妇人的屋外,见她进去了,就站在外面守着。”一阵风吹来,把刘老汉桌上的抹布吹落。
书生帮着刘老汉把被风吹落的抹布捡起来,刘老汉舀一瓢清水清洗干净,又晾在推车手柄上,回到桌前,又接着讲。
“因这是件要命的差事,几个接生婆都恨不能替那妇人使劲。只是这又哪里是能替的。那妇人生得弱,养胎期间又没保养好,张婆子去的时候,都生了一个白天了,没力了。”
“多半天过去了,眼见没了办法,还是全靠张婆子,他们家是几辈子的接生手艺,年轻的时候,张婆子还在城里给那些太太奶奶们接生过,因这些太太奶奶们都是极娇娇弱弱的人儿,生孩子就格外艰难些。张婆子机缘巧合之下,曾在一位神医处得了一个方子。”
“难道是个能治妇人难产之症的好方?”书生好奇道。
“确实是个好方子。据张婆子说,凡难产妇人,就少见过喝了这剂药还生不下来的。只是,这药吧,总有那么点不足之处。”
“什么不足之处?”
“凡是喝了这药的妇人,虽能顺产,只是从此以后就再难怀上啦。”
“啊,这,这~也说得过去,所谓世事难两全者也。”
“你这书生倒想得开。丫头们听张婆子说了这个法子,也是难以抉择,只好报给主事的人。几个接生婆等了会儿,屋外几个丫头就簇拥着一个高个儿的人走到了屋外头,因隔着房门,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只听他说‘果真有用就用,只要保得当下,哪里管得了以后。’是个极有气势的人。丫头们一会子就按着方子熬了药,端了来喂给了那妇人。”
“怎么样?生了吗”书生问。
“嘿,别说,当下那已经脱力的妇人就又使起了劲儿,不到一个时辰,一个耗子似的小人儿就落了地。是个男娃。”
“终于,生了。”书生似也经历了一回妇人生产似的。
“是啊,生了。虽弱了些,大夫看了只说无碍,精心养个几年就好。”
书生听得长舒口气,“那这些接生婆就没事了?”
“可不是嘛。不仅没事,因保住大人小孩,个个儿都得了大红包,又因张婆子出了大力,她还格外被赏了十两银。”说道这,刘老头的语气里添了点格外的羡慕来。这年头,五两银子就够一户平民之家一年的嚼用了。
“眼见得天都亮了,管事特特吩咐要好生招待接生婆们,张婆子就被带着去洗漱吃饭,到得这时,张婆子才缓过劲来,这一看,嘿,把那张婆子吓得够呛。”
“又怎了?”书生快被这曲折的故事吓死。
“没怎啦。只是这服侍的丫头们连着外面的仆从,居然是个怪模样。”
“甚怪模样?”
“长得和咱们不一样。虽是一样的头发,细看却有些弯,皮肤白得吓人,长得也高头大马的。”
“那些人就像开始走过的驼队里的人那样?”书生问。
“对,就那样。”
“这种样貌的人小生在书中读到过,说是在海那边,就有这样的人,书里还说,那些人的发色和瞳色和我们这的都不同。”
“还是书生有见识。”刘老头这下对书生可是极佩服了。
“您过奖了,过奖了。”书生被夸得不好意思,“正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那接下来呢?”书生又问。
“接下来,张婆子询问这是何地。那丫头告诉她说这里就是白驼山庄。”
“白驼山庄怎住的是海外之人?”书生好奇。
“不知道啊。张婆子吓坏了。到底也不敢多留,只吃了饭,就被送了回来。”刘老汉停了下来。
“刘老哥,来碗混沌,多油,不加葱。”有客人来了。
老刘头起身,“后生若不忙,待小老儿忙完了,再来接着讲。”刘老头边对书生说,边起身去招待客人。
“小生无事,您忙您的,小生在这儿看会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