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行》柳格

2、搭档

　　第二次看见沈婉兮的时候，阿飞在从昏迷中醒过来。
　　他以为还是在自己家中呢，墙上的陈年老灰呈现出不可名状的抽象图案，木架子床透出若有似无的潮湿和霉菌气味，空气里有淡淡的白米饭香，仔细体会一下，还有一种稻草燃烧的焦糊气。
　　是小时候阿，真好。好久没做这样的梦了，阿飞缓缓想着，咂咂嘴巴，舔舔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又翻了个身。

　　“谢一飞！你醒了。”
　　就像所有小说的男女主角一样，这个声音就来自我们的沈婉兮。她正在照料被自己踩昏迷了的阿飞同学呐~
　　“嗯？谁喊我？”阿飞耸了耸鼻子。米饭香又浓了一点，好像是稀饭，还有酱萝卜头，咦？还有一种好闻的栀子花香气。
　　“醒了就快起来，你腰又没断！全身上下好好的。”
　　阿飞这下彻底醒了，当他看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后，第一反应就是将双手护住胸部。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男子汉在关键时刻不能惊慌，我要稳住。阿飞长嘘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不结巴，抛出了前两个问题。
　　“我啊，”那女子仍旧是一身绿裙，将手中的碗盘在桌上放下，丢了一颗小酱萝卜头进嘴里，继续说，“从昨天起，我就是你的搭档，我叫沈婉兮，你可以喊我婉兮。啊，好咸。”
　　“什么搭档？”
　　“搭档就是搭档啊，我，沈婉兮，是你，谢一飞的搭档。哇，咸。”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昨天应该配合你任务的，阿，可是因为忘记了你的名字，所以迟迟没好意思来找你。直到昨天该执行任务了，我觉得恩，咸，我觉得不应该再拖下去了，于是就先去了宋商家，想在那里等你，再自我介绍一下的。可是，可是不小心睡着了，直到掉下来。你逃跑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你的名字呢！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其实你的名字我其实老早就知道了，起码是上个月吧，嗯，真的好咸。”
　　“请你把那个萝卜吐掉吧”阿飞再也不能忍受这女人一句一个咸字。难过得快要去抓墙了。“那我的衣服呢？”
　　“拜托你长长脑子和眼睛好不好？你的衣服昨天在地上沾的全是泥巴，你那身破衣服我怎么可能让你睡在我的床上。衣服我给你洗了，现在正挂在窗外晾着呢！”沈婉兮横了一眼窗子的方向。
　　阿飞顺势看过去：“可是，婉兮姐姐，外面正在下雨……”
　　“淋湿了就湿着穿嘛，早知道就不晾了，一会儿你自己去收进来哈，穿在身上晾干，晚上还有活动那！你不能光着身子去呀。”
　　“什么活动？”谢一飞悄悄地看看了被子里面，还好还好，娘亲亲手缝制的那条红色大短裤还安然的穿在身上。
　　“就是，就是昨晚或者说今天凌晨你杀的那个胖子，今天出殡嘛。”
　　“出殡啊，出殡关我们什么事情。”
　　“你个白痴，你的任务是什么？”
　　“五月初三取宋青竹项上人头。”
　　“是啊，人头呢？”
　　“哦”阿飞拍拍脑袋。“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任务？”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我是你的搭档。”
　　“我就是问什么搭档嘛，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天上掉下个沈婉兮来是我的搭档嘛！”阿飞咬着被角，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而且诚恳。
　　“还要我怎么解释啊，我就是你的搭档啊。”
　　“你是谁派来的？什么任务的搭档？”阿飞终于从乱麻般的思绪中理出了头绪。
　　“原来你是要知道这个啊！怎么不早问那。让我来的当然是我们伟大的堂主啊，玉树临风伟岸绝伦惜才和惜财一样如命的堂主白扬帆啦，他说你虽然武功不错，脑子也聪明，就是反应有点迟钝，方向感也不好，所以特派我，他可爱的亲妹妹来给你做搭档咯。否则还有谁能差遣得动本大小姐呢。我从昨天起，噢不对，确切说是从上个月的二十七号起，就是你的搭档了。直到你死了或者哥哥说不用继续给你做搭档了为止”阿飞耐着性子看那个女人捏着手指邻花照水的娇羞状的表演，忍住不让空了好几天的胃冒出酸水来。
　　“口令呢？”
　　“天啊！我堂堂沈婉兮二八年华貌美如花，居然会被怀疑身份……神啊，你太不公平了。”沈婉兮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口令呢？”阿飞严肃起来，支起食指敛住周遭的气息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哦~~挖虾米搂母蛤”（*注1）沈婉兮的头摇得像一个抽风的人摇得拨浪鼓一样。“这个口令真是破坏老娘形象啊，下次一定要跟哥哥说，改一下口令。”沈婉兮停止摇晃，袖子掩了口，弱弱的说。
　　“嗯”阿飞忍住笑。其实刚才他已经判断出来这个女子确实是白扬帆的妹妹，就凭那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自恋精神以及眼角同样位置一颗淡痣。但只是想看看这位美女怎么说出这句口令而已。
　　其实仔细看看，沈婉兮确实人如其名，长得挺美的。就不用详细描述她的长相了吧，因为作者不是婉兮那么罗嗦的人啊。
　　就在阿飞仔细端详婉兮的长相时，沈婉兮说出了那句让阿飞足足哀叹了将近一个时辰“害人众害己啊”的话“回复！”
　　阿飞只好从床上爬起来，拉了拉身上那条长至膝盖，布满了红色大花绿色大叶和黄色翠鸟的俗得不能再俗艳得不能再艳的大短裤，摇摇摆摆的扭起来，将自己抖得像筛糠似的：“今年过年不收礼呀，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就收十成金，十，成，金！”这可是爱财如命的总堂主立的规矩。

　　真可恶，这笔账记着，一定要还回来。阿飞抽抽鼻子愤愤地想
　　“好啦快点喝点粥补充体力吧，出殡下午就开始啦。我们先去凑凑热闹。”沈婉兮把那碗不知不觉已经放凉了的稀粥推倒桌子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