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病中同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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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康安在程家住了两晚，第二天夜里就有些发烧。
程秘的房间与外公的只一墙之隔。那天夜里他明明早早就入睡，中途却心慌到惊醒，等他怎么想都不起来梦里是什么让他心慌准备放弃的时候，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听到了隔壁被压抑的咳嗽。
陆康安睡得不算差，也许是寒冬天在室外呆久了。以前每次身体突来的不适，他都冥冥之中似有感应，所以躺在程秘床上咳醒来，他只当是小事并没有在意。断断续续捂着被子咳了十几分钟，长长舒了几口气后，他努力控制身体恢复平静。这都是他习以为常的事，甚至在微微喘气的时候，他心里还想着明天一定要提醒叫程秘把被子换下来洗洗。
不知半睡半醒间是什么梦让他笑笑，又带出一两声咳嗽，没一会儿咳着睡着了。
程秘在隔壁听着揪心，实在放心不下悄悄跑到了隔壁。怕吵到人，他连鞋子都没穿。
按下门把手的时候他在想，如果陆先生锁了门，那我就回去，如果夜里他又咳起来了，我就去叫李叔。可是把手被他一按到底，跟本没机会让他把后续的安排想清楚。
屋子里没亮灯，面向花园的窗帘没有关严实，些许月光照出一个模糊的影子。程秘眯了眼睛仔细盯着，观察床上那人偶尔起伏的胸膛，与磨砺着空气中灰尘的声音频率重合。他把步子放得更轻了，慢慢走到床边，看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搓了搓手掌，把右手放到了床上人的额头上。
果然被烫到了。
“恩……”陆康安偏了偏额头，挣扎着睁开眼睛来，试探地开口：“七？”
“陆……先生，你发烧了，”他说着，准备把手收回来。
陆康安却并不允许，十分迅速地从被子里探出手，捉住他的重新按到了额头上。似是觉得手心已经不再凉爽，把程秘的手翻了一面。
“没事。”陆康安没睁眼睛，似是困极了，迷迷糊糊地说着。程秘想去找找药，又拉不开手，只好给李叔打了个电话。
李叔电话接得很快，人来得也很快。两个人为陆康安量了体温喂了药，已经差不多。陆康安仍旧按着程秘放在自己脑门上的手，怎么都不松开。李叔拿来小盆，拧好湿毛巾递过去，才勉强将他的手换下来。
换下程秘的手来事小，赶紧把陆康安的胳膊塞被子里的才是大事。奈何陆康安就是抓着程秘手不放，程秘只要试图收回，他就一副要醒的样子。
床边被折腾的两人哭笑不得，想不明白怎么平时十分老成的人一病就病成了孩子。但到底都是担心他的，也没什么不满。李叔在旁边帮程秘拧了几次毛巾，见床上的人睡沉了，示意程秘抽手出来。
程秘也听话在被子底下试了一试，可是一见对方皱起眉头，他只能冲李叔摇摇头。他轻轻地与李叔说，让他先去休息，自己等他睡熟了就回房间。李叔自然是不答应，连忙摇头，最后又测了测体温，才被劝去休息。
他明天要开车，晚上可不能休息不好。有程秘照顾少爷，他其实没什么放心不下的。拒绝也只是担心这小孩太辛苦了。
程秘蹲在床边，一只手被陆康安拽进了被子里，脚下没穿鞋和袜子，虽然开着暖气，这会儿也已经冰凉。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已经轻轻松开，他用左手拿开陆康安额头上的毛巾，轻轻摸了摸他眉心又贴在他脸颊上摸了摸。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滚烫了。
“先生，我回去了。”他轻轻对床上的人说，果然没收到反应，不过他也没放在心里，又继续说道：“你好好休息……”
话语间，轻轻把手抽了出来，准备悄悄离开。
“七……”陆康安放在肋上的手一握却是空空，突然睁开了眼睛往床边看去，正好看到要走的程秘。
“先生，我先回房间了，你好好休息。”程秘冲他安抚地笑了笑。
“不行。”陆康安其实没彻底清醒，也没看仔细，只知道这不是他要的，一个劲地说不行，最后还试图自己下床拦人。程秘一心挂在他身上，自然不会让他真的穿个睡衣就到处跑，陆康安还没掀开被子呢，他就已经凑上前去压严实了。
“好好好，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安心……”实在没办法，他重新在窗边蹲下，捏了捏握紧自己右手的手。
陆康安这时才又乖乖躺好，只是好一会儿不舍得闭眼睛，程秘看他一直眨眼，把眼睛眨得湿漉漉的，心想这人一定困得不行了，又好笑又心疼。天亮陆康安就要离开，途中少不得奔波几个小时，程秘担心他明天病情加重又要赶路，心中哪里还敢想回房间的事情。
思量一番，他保持着右手不动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想从背后的柜子里摸出张薄毯盖上，在这边先将就一下。
可是刚转身推开柜门就被拉住了。陆康安手上没多大的力气，程秘下意识顺着他，被拉着退后几步小腿碰到床沿上。他回头一看，原来陆康安挪到了床的另一边，空出了刚才他躺过的位置。
程秘看不清楚他的脸，往那边低下身子，问：“怎么了，先生？”
陆康安还是那副睁不开眼睛的样子，一手轻一手重地把人往床上拉，重复说着“这里不冷”。程秘噗嗤一下笑出来，定在原地听他嘀咕了几遍，突然弯下腰钻进了被子里。
这边的被子刚才被陆康安滚烫的身子捂得暖和，程秘脸上根本忍不住笑，差点忘了给陆康安压好被角。等他检查好被子，刚躺下去又被陆康安拉着侧过身去。陆康安手上将程秘的右手按到了自己脸颊，脚上把程秘发冷的脚勾到了自己腿间，在被子里磨蹭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舒适的姿势睡过去。
程秘笑着看着眼前的“病人”，看着看着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黑，连对方呼吸间轻轻颤动的睫毛都能根根数明。他悄悄动了动被按在对方脸颊上的右手，大拇指在有限范围内轻轻触碰，碰到他浓密的眉毛，碰到他眼下的阴影，碰到他微微发干的嘴唇。
指尖与对方皮肤接触又分离之间，有种玄之又玄的感受，程秘竖着耳朵听，听着陆康安的呼吸越来越绵长，心里猜想自己指尖这奇怪的感受或是对他有好处，也不再小心翼翼了。
程秘就这样看了许久许久，不知什么时候才恍然入睡。第二天先醒来的倒是陆康安。
醒来就发现自己将对方手腕拽得死紧，滑腻腻一层细汗，陆康安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想起昨晚趁病做的那些事，懊悔和羞愧交织着抬手往脑门上一拍，倒把自己拍笑了。
他眨了眨眼睛，丝毫察觉不到昨夜发烧给身体带来的影响，甚至比平日都要精神了几分。再看看身边躺着的程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自己已经起身对方却毫不察觉，肯定是累极了。
陆康安握了握左手，似在回味梦中感受，视线落会程秘有些发红的手腕，最后实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等到程秘被阿姐一个点菜电话叫起来后，才看到被一只小玉猪压在枕头边上的留言，陆康安和老李已经回D市了。
挂完电话他感到有所不对，低头一看，手腕上扣着陆康安昨日戴的表。好像已经拆掉了部分表带，大小刚好圈住程秘手腕。
程秘盯着手表有些恍惚，半晌没想明白，脱下来仔细看，表盘背后又确确实实刻着“病已”二字。
他翻出手机，想问问对方，却没想到对方早已发了消息过来。
病已：给外公和你姐姐带的礼物放在了客厅茶几上，那个小玉猪不是老东西，你拿着玩玩。勿念。
程秘打下一句话：先生，你的表落这儿了。
几乎是刚发送，手机就震动提示有回复了，程秘定睛一看，又是那熟悉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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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病中同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