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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第116章 欲释疑孤身越祁连,遭劫掠单骑奔酒泉(10) ...


  •   且说刘昞,字延明,敦煌人。史称德冠前世,蔚为儒宗。究其原因就在于五胡乱华之时,其师徒三代以传播和弘扬华夏文化为己任(其师祖郭荷,师父郭瑀皆一时人杰,精擅儒学),且其师其祖均以性命抗争,不失文人浩然正气本色。其父刘宝,字子珪,以儒学见称。受家传熏陶,耳濡目染,自然深爱汉家传统文化。
      刘昞十四岁那年,才跟随博士郭瑀学习。郭瑀此人前文已有介绍,此不多述。郭瑀有弟子五百余人,通经业者八十余人。不但如此,刘昞还是郭瑀的乘龙快婿。
      《魏书》上说,郭瑀有女始笄,妙选良偶,有心于昞,郭瑀亦中意这个弟子。于是别设一席于坐前,对众弟子说:“吾有一女,年向成长,欲觅一快婿。谁坐此席者,吾当婚焉。”昞遂奋衣来坐,神志肃然,曰:“向闻先生欲求快女婿,昞其人也。”瑀遂以女妻之。可见,刘昞必是郭瑀通经业者八十余人中的佼佼者,不然怎会入其师的法眼。
      郭瑀于临松薤谷师从郭荷(明究群籍,特善史书)三十余年,他将老师授予的知识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治学特色。在郭荷死后,郭瑀为老师服丧三年。郭瑀亲眼目睹了老师郭荷的离世,决意不入仕途。后为张天赐所迫至武威,适逢张天赐母薨,乘机逃回薤谷,继续他的教学大业。没想到的是苻坚大败,前秦骤亡,不久前王穆起兵,邀郭瑀相助。多次拒绝苻坚入朝为官的郭瑀竟然允了王穆所请。毕竟张家还是东晋的藩属,作为汉人的郭瑀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真正的儒者。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是最起码的要求。本来郭瑀是因为王穆听信谗言击杀索嘏绝食而死,因为谢瑍的缘故,王穆还没顾得上内讧,就被张虎吓退,不但索嘏未死,连郭瑀也还活着。刘昞因其师离世(公元386年因索嘏被王穆杀害绝食而亡)后,隐居酒泉,不应州郡之命。和他的师父一样,教书育人为乐,弟子受业者亦五百余人。现在因为师父尚在,又闻听晋军各种消息,欣闻汉家有望,本就有前往探察之意,所以才在李暠的邀请时,一同前来。临行前,告请师尊岳父,详述进来天下大事,以及这个一年多来传奇般崛起的汉家儿郎谢瑍。这郭瑀已年逾古稀,身体却好得很。早在王穆兵败之时,他为大军长史,岂不知汉家西进之军盛名,对谢瑍之名当然已多有耳闻。但他见过名不副实的张家的几代人,也见过前秦的苻家人,更见过刚刚覆灭的吕家人,对这些沽名钓誉之辈早已绝了希望。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相应王穆的号召,进攻吕光后凉。王穆兵败西逃,正合其意,顺势辞了官职,继续回去教书育人。没想到这才数月时间,汉家大军竟然一路西进到了酒泉。郭瑀已老,但女婿还年轻啊,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郭瑀看着女婿希冀的眼神,缓缓点头并告诫刘昞,此行多看多听少言,君子察言观行,如那谢瑍言过其实,还是回来读书的好。刘昞见岳父答应,喜不自胜。虽然他性情沉稳过人,但毕竟还是年轻人,能得见传闻中的奇人,而且如李暠等人都亲去拜访,自己一介儒生,如没有老师的襄助,他们是否能看得上自己也未可知。
      这不是说刘昞不自信,而是当时的社会情况所致。虽然读书人被尊重,但真正能进入权利圈子的毕竟少数,大都成了当权者沽名钓誉的工具。当然,现在的刘昞也无法和二十年后相比。那时,不管吕家,还是李暠称王、蒙逊称王,亦或是北魏平凉后,皆邀之进朝为官。

      刘昞秉承其师承惯例,屡屡拒绝出山,直到李暠出现。李暠的《述志赋》深深打动了二十年后四十多岁的刘昞。李暠在在《述志赋》里深刻剖析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和政治抱负,即以酒泉为基,经略河西,以图统一河西,进而协助晋室,恢复中原的抱负;同时也有自己内心深处的纠结与选择。李暠是一个自知之人,他写道:依自己的本性而言,其实并不适宜从政,他更适合作一个纯粹的文人,钟情传统文化与古典文学,不追求功名;忘情山水,脱然恬淡,随性生活,就像后来的陶渊明、谢灵运那样。但无奈生不逢时,五胡横行,西晋南渡,中原涂炭,民不聊生,在民族救亡与慕古随性的艰难选择面前,他不愿但又不得不选择了前者。
      应该说李暠这篇发自肺腑的文赋,让同是文人的刘昞产生了深深的共鸣。作为君主,李暠的亲自拜访和礼贤下士,让刘昞有知己之感,这也是自己的师祖郭荷和师父郭瑀都未曾拥有的待遇。特别是出山意味着能接触更多的人,能将自己的所学教授给更多的人,刘昞终于答应出山。但他还是借用“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向李暠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国家治理有道,则繁荣,如果治理无道,则应隐退藏身),也从另一个方面表现了他的自信和决心。
      来到西凉,刘昞出任西凉主管文教的“儒林祭酒”。因刘昞即使政务繁忙,仍然手不释卷,李暠曾劝他注意休息,刘昞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不知老之将至,孔圣称焉。昞何人斯,敢不如此。”可见其勤奋博学之名绝非偶然。
      李暠死后,他的儿子没有他老子的能耐,又不能纳言,最后被蒙逊灭国。于是刘昞方入北凉。蒙逊拜封刘延明为秘书郎,专管书籍注记,并在西苑建了一座陆沈观,亲自前往举行典礼,号为玄处先生。手下几百学生,每月给他送来牛羊和美酒。而沮渠蒙逊的儿子牧犍更将刘延明尊封为国师,亲自致以拜礼,并命令所有官员,都北面受教。当时,同郡的索敞(字巨振,敦煌人。为刘昞助教,专心经籍,尽能传昞之业)、阴兴给他当助教,且都以文章博学而著称,经常巾衣整齐而入。
      太武帝拓跋焘平定凉州,带着士民东迁,早闻说刘延明之名,便封他为乐平王从事中郎。时刘延明年迈,居姑臧一年有余,便因想念故乡求返,还没到老家,走到凉州西面四百里地的韭谷窟,就得病去世了。
      百年之后,北魏太和十四年(公元490年),尚书李冲(即李思顺,也就是谢瑍刚见过的李暠的重孙)奏:“昞河右硕儒,今子孙沉屈,未有禄润,贤者子孙宜蒙显异。”于是除其一子为郢州云阳令。
      北魏正光三年(公元522年),太保崔光(字长仁,本名孝伯,出自清河崔氏,孝文帝赐名光)奏曰:“臣闻太上立德,其次立功、立言。死而不朽,前哲所尚;思人爱树,自古称美。故乐平王从事中郎敦煌刘昞,著业凉城,遗文兹在,篇籍之美,颇足可观。如或愆衅,当蒙数世之宥;况乃维祖逮孙,相去未远,而令久沦皂隶,不获收异,儒学之士,所为窃叹。臣忝职史,敢冒以闻奏,乞敕尚书,推检所属,甄免碎役,用广圣朝旌善继绝。敦化厉俗,于是乎在。”正光四年(公元523年)六月孝文帝诏曰:“昞德冠前世,蔚为儒宗,太保启陈,深合劝善。其孙等三家,特可听免。”河西人以为荣。不管孝文帝是什么心思,刁买人心也好,尊重学问也罢,都彰显了刘昞的影响力。百余岁后,刘昞文名尚且如此,何况当时。
      刘昞认为三史文繁,著《略记》百三十篇、八十四卷,《凉书》十卷,《敦煌实录》二十卷,《方言》三卷,《靖恭堂铭》一卷,注《周易》、《韩子》、《人物志》、《黄石公三略》等,可谓文名彪炳,著作甚丰,均为政事之余而作。这样的人才,就算不用于治国,著史亦大有益焉。

      刘昞的事说了个大概,接着说进帐听令的大将们。
      张虎等人进了大帐,谢瑍坐定,示意姜孝说明情况。
      姜孝躬身施礼,转向众将,将杨瀚派使,蓝凌一行被劫之事做了简要说明。
      几人闻听此事,面色立时肃然,继而一丝喜色转瞬即逝。
      特别是魏平,他一路西进,原以为雍凉自古素有悍勇之辈,必会有血战之机。没想到河西挥军,长驱直入,敌人望风而降,虽有煌煌之威,却无赫赫战功。闻说马贼猖獗,不由心下火热,终于有了可以展现战力的机会了。
      马贼?马匪?
      管他是匪是贼。
      张虎和魏平相视一笑,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战意。
      谢瑍怎么能感觉不到他们的心意变化?心中暗笑的同时,也欣慰着将心可用,军心可用。又想到特训的战队,心下也不由涌起一股热流。但一想到战争会死人,谢瑍不由的心下黯然。没有人比谢瑍更明白,这个时候人的重要性。可战争可定会死人,但能不死的还是尽量不死;必须死的也绝不姑息。一个军队,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没有不经过血与火的考验能成长壮大起来的。
      魏平、张虎、董乂等人深知,经过近一年的血与火的洗礼,历经百战的晋军携大胜之势的战力是多么可怕。特别是经过这次的特训,谢瑍比他们更清楚这三千多人的强悍,其单兵作战能力已不亚于后世的特种兵,虽然装备无法和后世相比。在此时的冷兵器时代,加上战阵,即使是正面作战,不说以一当百,以一当十肯定是轻松的。如果采用特种作战方式,加上装备到牙齿的超时代武器,每个人简直就是一个人形兵器,战力的恐怖那就更不用说了。
      “大公子,末将请战,请下命令吧。”张虎上前一步,敬礼。
      谢瑍颔首微笑,抬手拍拍张虎敬礼的手掌,示意他放下来。
      “各位将军,既然有人敢捋虎须,那就让他们知道老虎的厉害。莫焦躁,且坐下来,我们研究一下行动计划。”谢瑍率先坐在凳子上。
      这正是:一波方平风乍起,三军欲动向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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