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种人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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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黄宗羲收到一封信，看过之后一脸严肃，并立即把黄百家、张峰二人叫到他屋里，一呆就是一下午，连晚饭都是墨池送过去的。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难不成又是什么反清复明的大事？
对于这段历史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也无法评价这样的举动是否有意义，但毫无疑问的是清朝不但经历了康熙，还走过了雍正与乾隆，并达到了封建社会的顶峰，后面的皇帝顺序虽不是很清楚，但“和珅跌倒，嘉庆吃饱”、“林则徐虎门销烟”、慈禧、末代皇帝溥仪还是零零星星有听说过的。
唉，身在这样的时代、这样尴尬的身份，实在是……
其实对于满族，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爱憎，以前有好几个同学就是满族人，也没觉得和汉族人有什么不同。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样的和平年代，又对这段历史不甚了解，我没法像爷爷他们那样对满清有如此强烈的排斥（小禾插一句：发型除外哈^_^）；正如他们也不会像我一样，心底里对日本总有种说不出的不爽。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就开始打扫卫生；刚用过午饭，我就被墨池带去了前厅。
进门一看，厅中新添了一个案，上面供两座不知明的神仙，孙氏正抱着千仞向她们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眉儿快过来，先拜拜行痘娘娘和种痘娘娘。”孙氏站起身来招手道。墨池拽着完全不知所以的我到案前跪下，又点上了一炷香递给我：“小姐，先敬香，再磕头。”
我抬头看了看墨池严肃认真的表情，只好接过来插在香插上，又接连磕了三个头。此时只听墨池在一旁念叨着：“请娘娘保佑公子、小姐平平顺顺，请娘娘保佑啊！”复念了几遍，才伸手将我抱起来，退到一旁。接下来，李妈又在案旁加了一个火盆，捧出一大叠符咒。
不是吧？还有这东西！我在心里大声哀叹。
于是大家又开始烧符咒，嘴里还不停的请求天神保佑。等到这些烦人的仪式都结束了，黄百家才携着傅商霖进了来。
“有劳先生费心了。”孙氏上前福了福身，“之前还多谢先生替小儿千言接种，使其幸免灾祸，奴家在此拜谢！”
“夫人客气。”傅商霖忙拱手还礼，“时辰已到，可否让在下为这两个小娃娃种痘了？”
“请——”黄百家道。
种痘之后的第七天，我和黄千仞开始相继发烧，第九天我们两人脸上都开始冒出一些小痘痘，之后便出现灌脓的现象。
我有些害怕了：前生虽然打过天花疫苗，不过那时年纪太小记不清有没有什么症状了，只是长大后才发现在左手臂三角肌处有一块传说中的“天花痘疤”。
到底现在这种状况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呢？最后会不会留疤呢？我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接下来的几天都被单独关在屋里，窗户全用厚厚的帘子遮起来，据说是要避风。我觉得这种做法也没什么错，只是认为这样子主要是为了防止已有破损的皮肤再感染细菌而已。虽然脸上有些微微发痒，但我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去挠，不要去挠。
傅商霖也很尽职尽责，每天都来检查出痘的情况，黄百家也随之探视。墨池也跟我唠叨说孙氏哪天哪天要带着她和李妈，到附近哪座哪座有名的痘神庙去拜祭祈福。灌脓的最后一天，症状最为严重，我觑见院中还摆上了香案祭“扫痘娘娘”，甚至把龙王也请来相助：
“拜请天宫扫痘娘,手执扫箒下坛场,……,扫去今年今月今日常今时常,立诲弟子洗身净秽保豆疮,保得豆果功圆满,三生酒礼谢娘娘……”
“拜请东海五龙王,急急相请下坛场,……,种豆仙娘蘸花现,五龙渡水早上浆,珍珠头上三日水,玉粒要满四日浆,……,涨其水,灌其浆,红花结子保安康,保得豆果功圆满,三生酒礼谢龙王。”
我在屋里听着孙氏和墨池反复地大声念着，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在这个落后的年代里，虽然物质生活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甚至还有许多令自己费解和抵触的观念，但在精神上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舒适——前生的我为了母亲的笑容和期待，父亲的赞赏与青睐傻傻的将自己的金色童年双手奉上；而在知晓真相后，又为了挣脱困绑了我十五年的绳索而不停地摸索、奋斗和挣扎。前生26年的岁月，别人嘴里眼中的秦音不仅才华出众背景强大，而且极有主见敢闯敢拼，生活得风光潇洒、多姿多彩；但只有我自己才明白，这些令人羡慕和赞赏的才华与成就并非一生下来就已具备，期间的辛酸苦辣、汗水泪水甚至血水都是外人难以知晓的。
——当然，媛媛和……梓青除外。
痘结痂脱落之后，全家人都轻松了下来；再过了四五天，我便又像之前一般活蹦乱跳了，最令我高兴的是，脸上竟一点疤痕都没留下；千言也同样恢复得很好，精精神神，脸蛋光滑得像刚剥出来的鸡蛋。
隔天，所有人便都聚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饭，席间傅商霖还提及其兄傅政初正准备写一本有关种痘术的医书，黄百家立马应下来为其作序，傅商霖一听满脸喜色地拱手称谢。
瞧这傅商霖的高兴劲儿，看来父亲的名气还不错嘛，不过……应该还没有爷爷的大。正想着，便抬头悄悄看了一眼端坐主位静静品酒的黄宗羲，很不幸的是——我又被逮到了。
“眉儿怎么不吃饭？”黄宗羲终于发话。
我心里苦叫连天：天地良心，这碗里的哪是饭菜，简直就是猪食嘛！面前摆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自己却只能嚼着淡而无味的“糊糊”，这无疑是一种折磨。可对着黄宗羲却怎么也不敢说出来，只是低着头不做声。
“小姐嘴有些刁，每次都得变点花样做。今天有些忙不过来，所以……”
“墨池，”黄宗羲打断她道，“你可不能太顺着她，不能她不想吃就不吃。眉儿还太小不懂事，你得把她习惯教好才是，不然只能害了她。”
“老先生教导得是，墨池一定记住。”墨池放下碗勺，抱着我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福身应道。
“其实仞儿现在也是很挑嘴的，小孩子都这样。言儿小时候也是如此，慢慢长大就好了。”孙氏笑着说道，“墨池姑娘不必拘礼，快坐下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种人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