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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抓周礼 ...

  •   我本想好好享受一下在古代的第一个春节,哦,在这儿叫做正旦,可是不知怎的竟在腊月二十六夜里便开始发烧,只觉浑身难受,鼻子又塞又流涕,还不停咳嗽,周围也不断有人晃动、说话……
      难道又要死了吗?我迷迷糊糊的想着。
      墨池守在床边急得眼泪直掉,不断地用沾水的棉帕擦拭我小小的身躯。
      “大夫来了——”张峰急匆匆地拽进一位老中医,随后黄百家也走了进来。
      “有劳大夫,一定要治好小姐呀!”墨池红着眼,突地跪了下来,“我给您磕头了!”
      “哟哟哟,别,别”老大夫急忙道,“老朽定会尽力,姑娘请起、请起。”
      墨池擦着眼泪站到老大夫身后,只见他把把脉摸摸额看看舌,又把全身仔细检查了一遍,还问了些近几天的进食及大小便情况,最后开出一张方子说:“只是外感风寒,不必过于惊慌。近来天寒,已有不少小儿出现此症,贵小姐先天足底子好,症状也不太凶险,估计两三副药下去就能见好。只是此药味苦,不知小娃娃能否咽得下去;另外就是这些天一定要注意保暖,特别是夜里要谨防她踢被子。”
      “多谢大夫。”黄百家拿出一串钱道,“这里是诊金。”
      “我还是老规矩,病好再收。”老大夫拱拱手,带着小药童便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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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咕咕——”我忍着呕吐的冲动,大口大口地吞咽着苦得要命的药。
      “真乖。”墨池高兴地放下碗勺,用棉帕轻轻擦着我嘴边的药汁。
      “苦,糖糖,我要。”我被苦得快哭出来了。
      “哦,糖糖在这,来——”墨池忙从盘子里拿出一小块蜜饯,放进我嘴里。
      这样的“苦”日子过了5天,我终于摆脱了全身无力的状态,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但由于这次的生病事件,原本打算带她去杭州的计划就此搁浅。
      上元(元宵节,正月十五)一过,黄宗羲和黄百家便带着张峰启程。我只好安慰自己:人生路漫漫,何愁没机会游览天下美景?只是这三人轻车简行,还走得如此仓促,连被称为“小孩之盛礼”的抓周都不参加了,未免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颇为舒畅:吃饭、看书、晒太阳、玩耍、睡觉;也因为男主人都不在家,周岁生日竟办得颇为简单,加上两个小寿星共才六个人。
      烧香秉烛,祭拜祖先后,我便被放在了一个米筛中央,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随意摆放着的各式各样的玩意儿:《千字文》、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印章、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糕点、铲子、勺子、剪子、尺子、绣线、花样子......天,头都快转晕了!扭头看旁边的小弟千仞,他正趴在另一个米筛上兴致勃勃地挑来挑去;除了墨池外,其余几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来正牌的就是不一样啊!我在心里感叹着,只随手拿了最近的一枚勺子准备交差,忽然发现不对劲:咦,千仞怎么没这玩意儿?他那米筛里...似乎少了好几件呀?
      眼珠一转,就再抓起一卷绣线,趁大家没注意把这两样都悄悄放到了他的地盘上;再抬头瞄瞄墨池,她虽满脸惊讶,却奇迹般地未加阻拦。
      呵呵,大约是被我的壮举吓得直接当机了吧。
      心里一阵暗爽,于是又大着胆子如法炮制,将铲子、剪子、尺子、花样子等“私有资产”统统转移了干净。做完此事后我心情极其舒畅,便认认真真地挑了几样东西,笑呵呵地递给墨池。墨池愣愣地看着我一脸的“奸笑”,竟没有伸手来接。
      我两只手一直举在空中酸到了不行,终于忍不住喊出声:“墨池姑姑——”
      “哟,眉儿都选好了!来,快给娘看看。”孙氏听到声音笑容满面地转身把东西接过来,一样样点着,“《千字文》、纸、钱币、胭脂、糕点。”
      “还有还有!”我用手噼噼啪啪地拍打着算盘。
      “哈哈,哪有抓这么多的!只有第一样才是算数的。”八岁的黄千言蹲下来拉着我的手问,“最先抓的是哪样?这个,这个,还是这个?”
      我脑袋一歪含住指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孙氏伸手拉过黄千言道:“好了好了,妹妹还这么小,你这样一说一大串的,她哪听得明白呀?”
      “怎么会听不明白呢?那天我都听见爷爷教她念《声律蒙学》了!”黄千言抗议道。
      孙氏一脸震惊,低头打量了我一阵,复又抬起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墨池道:“真的吗?可夫君怎么说只是让她翻着玩玩的...难道,这是父亲的意思?”
      “嗯。”墨池点点头低声说道,“此事老先生不欲宣扬,您也知道小姐她...总之知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
      “自然不会。”孙氏脸色已恢复平常。
      李妈此时也上前道:“墨池姑娘请放心,今天的事老婆子定会烂在肚里带进棺材的。”
      黄千言有些茫然:“什么事要烂在肚里带进棺材呢?娘,你们在说什么呀?”
      “言儿乖,别闹。”孙氏摸着他的头说,“爷爷教妹妹念书的事可不能再和别人说起啦!记住了吗?”
      “为什么呀?”
      “因为呀,这个,女孩子是很少念书的,嗯...”
      “哦,我明白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对吧?”黄千言一脸骄傲。
      我隔空送了他两个大大的卫生眼,心想着这小子这么小就被沙文思想侵袭,还真是前途无量!
      想着想着心里也郁闷了起来——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这样想的吧;而女人们此时也是心甘情愿地做小伏低,人人争当娥皇女英,把生活中心、精神支柱全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在贤惠贞淑的赞誉声中走完一生...
      我今生的这个如幽灵般存在的亲生母亲,也会是这样的吗?

      “啪啪啪——”大约是发觉半天没人理,黄千仞便开始用手中的工具来制造声音提意见。
      “哈,弟弟也挑好啦!”黄千言高兴的跑过去,“娘,是印章,还有尺子!”孙氏和李妈面面相觑。
      “这,这是怎么回事?”孙氏转头问李妈,口气颇为严厉,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不会呀,我明明……咦?”李妈拿起绣线,又看着旁边的勺子、剪子等物,一脸茫然,“难道,放反了?不会呀,明明之前还检查过的……”
      孙氏脸色颇为难看,几乎气结:“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出错?你,你真是……”李妈低下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这事情似乎挺严重的,我心里暗自琢磨,看来终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抓周一事的重视程度,虽然一直认为这不过是一种迷信思想,但一码归一码,恶作剧是自己做下的,没理由让李妈去担责任。
      可我刚张嘴喊“娘——”,墨池便开口打断道:“夫人,此事也有墨池的不是。周岁礼准备之繁琐头绪之多,李妈妈一人怎忙得过来,墨池不应只照看小姐而不搭手。夫人若要责怪,墨池也难辞其咎,还请夫人一并责罚。”说着便跪了下来。
      孙氏缓了缓气道:“算了算了,此事就此揭过。”顿了顿,又接着说:“尺子的事谁都不要再提了,夫君回来,就说只抓了印章便是。”
      “是,夫人。”墨池和李妈答道。
      我迷惑地看着墨池,为什么要替自己遮掩呢?做了就是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都是形式 ,千仞还这么小,自然当不得真。再说,最坏也不过是孙氏不喜欢自己了而已,反正我也不是她亲生女儿,怎样也都是和千言、千仞有区别的。总之,只要在父亲和爷爷那儿努力些、聪明乖巧些,日子就不会难过。
      唉,墨池姑姑……
      我低下头,最后还是把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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