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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城郊长夜 ...

  •   等到俞赫二人赶回时,一醉居的大堂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的人,有的胸口还微微起伏着,可鲜血却从伤口往外汩汩的流着。还能活动的人用撕破的衣衫紧紧捂住伤者的伤口,却也只能看着他们的眼神渐渐的没有了神采。有的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脸上残留着临死前最后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
      堂内还有几名坠凡山和华音堂的正在帮忙检查死伤者的情况。俞赫莫名感觉到他们在看见自己和俞律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脸上都不自觉闪过了一丝警惕和害怕,但随即看清楚他二人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此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俞赫又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发现其中各个门派的人都有,而且其中还混杂着一些与之前黑衣人同样装扮的人,只是这些人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尸体。
      俞律在俞赫之后进入大堂,却最先看到了坠凡山弟子正在扶起的人身上,脸色惨变,身形已本能的冲了过去,惊呼道:“青溪!”
      ——那面色灰败,毫无知觉的人正是先前想要相助易之然而被俞赫制止的言青溪。

      两名坠凡山的弟子已经把言青溪扶着坐了起来,俞律抢到他们身边,想要、、正欲查看言青溪的情况,其中一名坠凡山弟子却对他朝他默默的摇了摇头,眼神里说不出的悲凉。
      ——他已经不行了。
      俞律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中,想要把脉的手当即停在了半空中,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名坠凡山的弟子,想要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似的,而最终却只看到了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几乎不能自已的自己。

      俞赫这时也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失神的俞律,默默的低下来头。却好像有种什么力量使得他不甘心似得,他仍是慢慢的伸出手搭上了言青溪的手腕,他拼命的想从那微弱的脉搏中探寻出一丝希望,可他的眼神还是渐渐的黯淡下来。
      ——经脉俱断,无力回天了。
      俞赫正要收回把脉的手,却突然感觉到言青溪不可察觉的一挣,这一动的目的让俞赫几乎立刻意识到言青溪想要醒过来,或者是他还有话要说。
      可他终究是没了力气。俞赫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右掌覆上他的后背,将自己的内息一寸一寸慢慢的渗进他的体内。过了好一会言青溪依旧一动不动,俞赫几乎怀疑刚刚那一下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内息转了一个周天后,垂死的言青溪竟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由无神无焦点,慢慢的才有了一丝光彩。他睁眼看到了面色痛苦的俞律,以及还在给自己输送内力的俞赫。言青溪微弱的动了动身体,示意俞赫不必再花费力气了。俞赫明白他的意思,他也知道对于一个经尽断的人,便是把所有的内息传给他也是无用的。他便慢慢地收回了内息,却没有撤回手,而是在背后托住了言青溪的身体。
      言青溪努力的吸了几口气,才听到他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师兄弟们都被——抓走了,阁主——也被带走了,你们快去救——他——们,快去——”
      俞律盯着他快要涣散的眼神,重重的点了点头。
      “俞律——俞律——,你们要——保重——我不能再——跟你们——一起练剑了—一定——一定要——找到阁主。”
      这便是言青溪留给他二人的最后一句话。
      ——你们一定要找回阁主。

      俞律看着平日里嬉笑打闹的同门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只觉得心里突然冰冷的不像话,就好像砸大雪纷飞的冬夜里只有他一个人赤脚独行一般。
      俞赫慢慢的将言青溪的尸体放在地上,把那把刻着独特符号的长剑擦拭干净后置于他的身侧,又轻柔的整了整他的衣襟,就像告别一个熟悉的朋友一般,在他的眼底只余悲意。

      “敢问两位坠凡山师兄,可知我家阁主,还有我的师兄师弟们去哪里了。”俞赫头也没抬地道。他怕一抬头便能被别人看到他发了红的眼眶。
      坠凡山的弟子道:“他们都被一群黑衣人带走了。我家掌门已经跟着去了,他跟我二人说若你们回来,便出门寻着他留下的记号去找他们。”
      俞赫听到后,蓦的抬起头,向着俞律道:“阿律,走!去找他们!”接着又转向这两人道:“还请两位师兄暂时帮我们照顾言师兄,等我们找到阁主和各位师兄弟们就回来接他。”
      ——一定会把你带回去。

      二人最后看了一眼大堂中的尸体,便转身走进了雨后的怀安城里。

      而正如坠凡山弟子所说,刚出一醉居,便在大门的漆红柱子上发现了一枚标记。看得出做标记的人当时很仓促,只是提剑在柱子上胡乱地划了几下,不过大致的方向还是能分辨的出。俞赫俞律见到标记,便毫不迟疑寻着方向奔去。

      此时已入深夜,梅雨初歇的怀安城里四下遍布的河道都带着幽幽的水声,安静地流淌。街城之上空无一人,只能听到俞赫二人因赶路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经历了一晚的跌宕起伏,此时他二人的步伐都显得有些笨重缓慢。而且俞赫此刻依旧视物艰难,只得强提着一口气紧紧跟在俞律的身后,依着他身形一刻不停的施展轻功。
      就在他感觉提着的那口气快要松掉时,前方的俞律突然停住了脚步,并无声的示意他也停下来。原来他二人已经寻到了城郊的一座破庙外。
      从外向里能看到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城郊破庙的夜空,他二人收了气息,悄然跃上了房顶。
      只见破庙前的院子里稀稀疏疏的大概站着数十人,每个人都打着火把,顺着破败的围墙围成一圈。他们围城的圆圈里有一人缚手而立,面色苍白,头发略微也有些乱,衣襟上还有不少的血迹。借着火光俞赫才好不容易看清楚,那正是易之然。他微微转头,俞律也正好朝他这边看,想是也认出了易之然。
      再仔细看,俞赫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俞律气息一阵紊乱,他心中也是一寒。因为他辨认出场中易之然的身边竟躺着其余的几名温禅阁弟子,只是他们就如同刚刚死去的青溪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群少年兴致勃勃地随着阁主出门参与此次盛会,原以为会见识很多有名的江湖人物,还能看看不同于温禅阁密境内的世界。
      却不曾想,今夜过后,竟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就在此时,有一个声音在人群中缓缓响起,“之然,十年了,你还是一句话都不愿与我讲么。”这声音在寂静的长夜里显得有些森然。
      虽然此刻温禅阁阁主无论是衣着还是面色都看着十分狼狈,但那凌厉的眼神却依然睥睨四方,毫无阶下囚的颓废之态。在听到这句话后,只是嘴角轻轻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神也不知落在何处,依旧保持了沉默。
      那声音的主人对他的回应似乎毫不在意,继续道:“今夜你可是已经准备好赴这十年之约了。”
      说话间,便见一人身着素衣,手持长扇,青丝束发,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直走到易之然面前。俞赫二人的位置只能看到此人的背影,却依旧觉得这人气度翩翩,高贵不凡。也不知此人动了什么手脚,便见他长扇向下一挥,易之然双膝便支撑不住,整个人便向前跪了下去。那人微微俯身,用长扇抬起易之然的下巴,居高临下地道:“你可曾忘了我。”
      看得出易之然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任凭此人轻薄。何时见过温禅阁阁主这等被人侮辱的模样,俞律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便要发作,却被身边的俞赫拉住,听得他低语道:“不要轻举妄动,再看看。”
      易之然此刻却开口了,“玉如呢?”他顺着这个姿势直视着那素衣男子,眼中丝毫不见惧意,却更像是对方是自己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神色平静无澜。
      只听得那人“嗤”的一声笑道:“你都不问问我怎么还活着么,果然这么多年你心里就只有一个赫连玉如。”这语气竟含着些许委屈与嫉妒。而那人话音又一转道:“可我偏偏不会让你见到他,偏偏不会让你俩实现这十年之约,同赴身死。”他的话音极其温柔,却又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易之然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嘴角勾起一道无奈而苦涩的笑意,“莫道,这样好玩么。十年了,还没玩够么?”
      那人听到他的话却癫狂起来,“哈哈哈哈哈,不够不够,当然不够!十年算什么,我要的是生生世世!”
      “玉如到底怎么了?”易之然不顾他疯狂的话语,依旧只是平静的询问。倏而,他又浮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道:“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会杀了他么?”

      俞律和俞赫小心翼翼地伏在房顶上,心下皆已猜到此人便是那黑衣人口中的无道公子。只远远望去,便明显感到无道公子在听到易之然的话时,身形不可察觉的一颤,笑声也立时收敛。
      莫道手中用力,将易之然的脸抬的更高,俯视着他,冷笑道“我怎么不会,你以为你真的就那么了解我么,就那么了解他么!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被你们骗的团团转的人么!”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莫道闪过一丝诡笑,声音却变得凄厉至极:“易之然,你以为你当年灭他满门,他还真能与你守这十年之约么。你当真忘了他也是赫连家的人么!你凭什么拿着你的那些所谓的大义来逼他做选择,你还记得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么!你还记得赫连家到底是怎么灭亡的么!”这一声声的质问终于让毫无反应的易之然有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他紧紧闭上了双眼,好似不敢再听下去。
      可莫道好像觉得这样还不够,便见他俯身贴近易之然耳畔,不知又说了什么,已经微微颤抖的易之然终于如洪水决堤一般,一声凄厉的哀嚎从他身体里发了出来,“啊————”,跟着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犹如杜鹃啼出身体里的最后一口血,再无生意了。
      俞赫眼见阁主如此惨状,心中只觉得难受得喘不过气,却还没来的及反应,就感觉身侧一空——俞律已经抽出腰间软剑跃至无道公子身后,毫不停留便一剑直取他颈后,剑芒过处,四分五裂,带起阵阵杀意。
      而就在剑尖快要刺入莫道后颈的那一霎那,无道公子好似背后长了一双眼睛,回手用长扇漫不经心的一挡,俞律只觉的虎口竟是剧烈的一震,长剑差点脱手。不过这一次不像被祁南安挟持时的毫无防备,只见他顺着这股力道迅速向后掠出几尺,顺势把守在正殿门前的黑衣护卫一一击中,再次落到地上时,俊美的脸上尽是愤怒的杀意。
      莫道转过身,看着这个偷袭自己的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他指了指俞律的身后,道:怎么就你一个,藏在这上面的不是还有一个么?”

      夜色依旧沉沉,而俞律此刻终于看清了扰乱今夜盛会的罪魁祸首。一身素衣,手持长扇,嘴角含笑,面庞白皙俊逸,竟好似月中仙人。可看在俞律眼里,他只觉得对方邪魅至极,就连那笑都带着几分阴枭,不愿与之多说一句话。
      莫道也无视他的回应,又道:“阿律公子,听说温禅阁就数你最讨之然的喜欢。现在看来,之然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些废物连我一招都接不了。”说着他便指了指地上那些已经死去多时的温禅阁弟子。
      俞律见他这般不尊重已故的同门,心中又是腾起一股怒火,正要出手,却听得莫道背后一个虚弱的声音:“阿律。”
      俞律听到这个声音,登时眼中泛红,颤声道:“阁主——”
      “阿律,我当年把你和小赫带回温禅阁,不是要你们成今日之事,只是希望你们能为善为义,切勿辜负年华。今夜之事只关乎我一人,与温禅阁毫无干系,却累的你们如此,已经够了,我这个阁主做到这一步也是无颜再继续下去了。你走吧,无论是回密境,还是去何处,把今夜的事情忘了。”易之然又对莫道道:“这是我们的事,放他走。”
      莫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冷笑道“就怕是我有意放他走,这孩子也是不肯走的。”
      俞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一时没有回话,再抬眼便只见满目的赤红,道:“你说的对,我死也不会走!”话音刚落,身形即动,正面迎上了莫道。莫道见这少年只是拼着一股血气,实际步履已经飘虚不实,便信手回挡,一边还嘲笑道:“之然,你的剑法都教给谁了。”
      两人缠斗的身影落在易之然眼里,他只得闭上了眼。易之然此刻其实已被莫道所伤,内力尽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子被莫道用最简单的方式羞辱着。
      ——玉如,果然如你所说,我再怎样也当不了一个好师父。

      俞律赤着双眼,出招凌厉,却每每总是不得要害,莫道看着他这副样子,如闲庭信步般游走,只需轻轻出招便能卸掉俞律的所有攻势。那些黑衣人依旧蒙着黑面巾,眼中闪着金芒,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毫无悬念的交战。而易之然则默然的跪在地上,双手被缚在身后,面色越来越苍白,好似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都快消失殆尽。
      终于,他感到身上被点穴位已经渐渐失效,四肢也开始有了知觉,可还不等他强撑着站起来,便一头向前栽去,却被一双手稳稳的托住了,他勉力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而带点着急的脸。
      “子仙——”他辨清来人,轻声叫道。
      来人正是林子仙。他虽然脸色故作轻松,却明显感觉到他呼吸散乱,衣襟带血,显然是经过恶战。林子仙见他认出了自己,心下却是一片黯然,低声回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易之然知他是说交付给他的弟子们,他微微一笑道:“不怪你,我也没想到今晚他会出现。本以为只是和玉如的一场生死之约,却没料到害了这么多人。”
      “这是谁也料不到的。谁会想到他还活着。”林子仙道。
      易之然叹了一口气,正想再问,抬眼却看到了一个单薄却坚定的身影,如铜墙一般立在他的身前,将他稳稳地护在了身后。易之然望着那背影轻叫了一声:“小赫…”
      十五岁的少年,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身形倔强的立在那里。好似任那风吹雨打,他也能为身后的人留出一方自在的天地。

      而莫道对俞赫的突然出现也是大吃一惊,他觉察到自己刚刚听到的另一个呼吸声是来自林子仙,而这少年的气息他却是一点也没感觉到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莫道这一惊被俞赫全部收在眼里,他完全不给莫道回神的准备,提剑便刺。
      这一剑便让立刻让莫道明白,此刻眼前的少年的武功决不是刚刚的俞律能与之相比,只得提精神应战,又同时命令所有的黑衣人去围攻向林子仙和易之然。
      俞赫手上动作不停,对着俞律道:“阿律,去保护阁主。”而这边俞律听到俞赫的话也毫不迟疑,迅速掠到林子仙身边,两人合力将易之然紧紧的护在身后。
      一时之间,原本祥和的城郊破庙,如修罗,如地狱。

      俞律和林子仙共同牵制着十几名黑衣人,而俞赫则与莫道对战,一如之前,俞赫面色平静,对于莫道的攻势就如平日里与师兄弟拆招练剑一般,波澜不惊。而莫道与俞赫対招几次之后,才渐渐发现俞赫虽然剑招奇妙,却终究是年少,内力却是远不如自己。但俞赫还是拼着一手奇妙剑法逼的他无暇分神。
      莫道今夜此举本意是为了带走易之然得到余情扇的秘密,而这些他意外出现的人和事却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心中焦虑,招式自然便破绽频出。而反观俞赫,依旧淡如春风。不消片刻,俞赫便抓住了莫道一处明显的破绽,一剑刺出。
      俞赫的这一剑毫不留情,森然剑意一泻千里,顿时刺的莫道左腹血流如注。莫道不可置信得看着他,这一伤虽不致命,却也使得他无力再战。几名黑衣人见主人受伤,便立刻转向俞赫攻去。莫道这才得以喘息之机,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的恨意,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只鸟笛放到唇边。一声刺耳的鸟笛声穿破朦脓的夜色,在无人的城郊之地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声音溢出之后,还在打斗的黑衣人瞬间停止了攻势,只见他们眼里的金芒似乎都要射出来了。俞赫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又听到一声诡异的鸟笛声,这一声倒更像是一条命令,刚还正常的黑衣人突然暴起,身形似乎也暴涨了几寸。他们迅速的结成一个四方阵,竟是一个规模更大的困龙阵。他们面无表情地收缩阵形,逼向破庙之中的的俞赫、俞律、林子仙,还有几乎没有知觉的易之然。莫道则悄悄的退出了战圈,阴狠的盯着场中的四人。
      受到鸟笛声控制的黑衣人攻势与先前完全不一样,他们出手招招怪狠毒,却还能维持阵形不变,就如同一批凶猛的兽群,要撕裂眼中的猎物。
      俞律内力也透支过多,出招开始变得迟钝。林子仙虽然还能勉强护助易之然,却免不得自身空门大开。俞赫在这样非人的攻势下,也渐渐不支,场面一度险象环生。
      莫道包扎好伤口,立于阵法外侧,看着逐渐不支的四人,笑容越发阴冷了。
      忽然听得阵法之外利刃刺破长空的声音,便见无数根细入牛毛的银针在夜里闪着寒光射向暴走的黑衣人,那银针刚触到黑衣人的身体,便迅速没入他们的身体,而原本还凶猛狂躁的黑衣人霎时间便倒了下去。
      原本密不透风的阵形瞬间被打乱,俞赫眼看着对方的的阵形露出空绽,也无暇去猜测究竟是谁在暗中相助,只知道时机难得,便向其他人吼道:“走!”俞律,林子仙听他这一声也立即反映过来,便挟着易之然从阵形最乱的一侧冲了出去,跃出了墙垣。
      莫道身负重伤,也来不及追,只得恶狠狠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眼中。

      ——这一夜怎么这么长——俞赫在飞出破庙之时不自觉的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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