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古穿今]》乐蜀

10、舅妈来了

　　舅妈？

　　赵世杰一愣，这几天他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个亲戚啊？

　　自从成为赵世杰以来，他听母亲和弟妹说起，赵家在旗山村并没有亲戚。爷爷奶奶在父亲出事之前十年就相继病逝了，然后他还有个亲姑姑嫁去了隔壁的杨柳村。所以，这会儿四弟慌慌张张跑进来说舅妈来了，这让赵世杰一头雾水。

　　正在用大儿子端来的草药水泡脚的赵母听了小儿子的话，脸上的笑消失了。

　　她吩咐赵世杰：“老大，你把这盆草药水端下去，还有去给你舅妈端碗水来喝，记得要在里面加白糖。老四，你去把擦脚布拿来。”

　　赵世杰和赵世华依照母亲的话做。

　　端着草药水从堂屋里出去的时候，赵世杰迎头撞见一个剪着齐耳短发四十出头微胖的女人。

　　“哟！世杰，几天不见，我听说你出息了不少啊？”胖女人笑着对赵世杰说。

　　这个人应该就是四弟嘴巴里说的“舅妈”吧？

　　赵世杰立即恭敬地喊了声：“舅妈。”

　　并且让她进屋坐，母亲正在屋里等她呢。

　　没错，这个胖女人就是赵世杰的表舅妈，她名叫韩爱芬，是赵母娘家的远房亲戚家的女儿，嫁到旗山村有些年头了。

　　“世杰，你这木盆里是什么？闻着好大一股药味儿。”韩爱芬指着赵世杰端的木盆皱了皱眉问。

　　赵世杰实话实说，说这是给母亲买回来的治风湿病的草药，熬了拿来泡脚的。

　　“现在你们家有钱了吗？”韩爱芬忽然问。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让赵世杰感觉非常突兀，一时之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也不好回答。

　　既然答不出来就不回答，赵世杰转移话题：“舅妈，您快进屋坐，我去给您倒水。”

　　说完，他端起装了草药汁儿的木盆就走。

　　韩爱芬在赵世杰离开之后，忍不住不满地轻声嘀咕：“有钱了也不说，怕我来要你们还钱……”

　　她走进赵家堂屋，赵母招呼她坐下，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她就直接把来意说了，她说：“我听说世杰最近出息了挣了不少钱，是不是能够先还点儿给我们啊？”

　　赵母就知道她来是为了这个。

　　当初丈夫受伤，为了给丈夫医治，赵家的家底儿都掏空了，钱不够，就向这位娘家远房亲戚借了三十元钱。后来丈夫去世，给丈夫办丧事钱不够，又找韩爱芬借了十五元。前后两次借钱加起来就是四十五元钱。

　　那个时候，她对韩爱芬说，一年后杀年猪的时候把猪肉卖了钱还账。没想到，到年跟前，那头养了一年的猪却发猪瘟死了，村里干部把这头发猪瘟的猪，还有村里别的几家因为猪瘟病死的猪拉去统一掩埋。紧接着，她的风湿病变严重失去了劳动能力，赵家的经济状况一年不如一年，也就没钱还给韩爱芬了。这两年来，韩爱芳上赵家来过不少次，都是为了催还钱的。说实话，赵母每次见到表嫂来，都挺不好意思的，只能一再说等家里情况好点儿就还。

　　“表嫂，谁在那胡说八道呢，世杰只不过去后山打了几只野鸡野兔回来卖了钱……”赵母解释道。

　　“村里人都传开了，说你家世杰去老吴的小卖部一下就买了五十斤米呢，这还不叫做有钱吗？”韩爱芬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原来是听到这个才跑来赵家要钱的。

　　也难怪，旗山村就没人一下子出手十块钱在吴老头的小卖部买那么多米的，随便谁听了，第一就会想这人出手大方有钱。其次会想到这个人犯傻，但大儿子世杰虽然是个闷葫芦，可没人会认为他是个傻子啊。

　　“这……他是犯傻，自从他病了起来脑子就有点儿问题。”赵母讪讪地说，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起这个，我也来气呢，他买了米回来，我就叫他去退了，可他不肯。”

　　韩爱芳听了赵母的解释，犹然半信半疑，好一会儿，她才说：“建秋，你就说个实话，世杰去山里打野鸡野兔卖了多少钱，买了五十斤米还剩下多少，我也不多要你还，十块八块的总该还点儿吧？”，

　　“表嫂……一共就卖了二十多块钱，还了赊欠老吴小卖部的钱，世杰买米，还有买一些油盐之后就没剩下什么钱了。”赵母不得已只能把儿子卖野味的钱说少点儿，她不敢说出来儿子买猪油猪骨等，怕表嫂不满。

　　再说了，儿子买东西还账之后确实没剩下几块钱，儿子还说这些钱留着下个月买些日用品呢。

　　韩爱芳听了脸一垮，说：“你们这存心是想当老赖了是不是？当初我看你可怜，还想着我们好歹沾请带故，才借了钱给你。这两年多，你又病了，世杰也不长进，你们家困难，我到你们家来只不过提一提还钱的事，你们没钱我也算了。可是，现在你们有钱一下子在老吴那里买五十斤米，有钱白扔给老吴，就没钱还我？你说一说，这谁能信？如果你们存心赖账就明说，不要这样扯东扯西。我真是眼瞎了，才借钱给你们，今天我把话说在这儿，今天必须还我十元钱，剩下的三十五元一个月之内还清。要是不还，你们也别想过安稳日子了，老谭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她说的这些话很难听，赵母听了脸色很难看，但却接不上话。

　　“舅妈，我这里有五块钱你拿去，剩下的五块钱，你可以提二十五斤米走，剩下的三十五块钱我保证一个月之内还给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世杰走了进来，他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来五块钱放到了桌子上。

　　韩爱芬看到钱之后脸色和缓了一些，她迅速地把桌上的五块钱拿起来攥在手里，生怕赵世杰会后悔拿回去一样。不过，听到赵世杰要用二十五斤米抵扣五块钱就不同意了。

　　她说：“二十五斤米只能按照每斤一毛二算，怎么可能算两毛钱一斤，你自己买贵了，居然算到我头上来。”

　　赵世杰闻言冷笑：“我买的就是两毛钱一斤，你不是要我们今天就还十元钱吗，我们家没钱了，也只能把买的米抵给你。你不愿意按照两毛钱一斤算，那我们也没办法。”

　　韩爱芬头一次发现赵家的老大竟然这么会说，而且无形之中有一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气魄，说话铿锵有力，跟以前那个畏缩的赵家老大完全不一样。

　　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点儿怕他，并且，还产生了赵世杰说到就会做到的感觉。

　　愣了一会儿，韩爱芳态度软化了一些，她讪讪地说：“天也黑了，我懒得再跟你们吵。二毛钱一斤的米我不要要，今天是三月二十号，下个月的十九号，我来拿钱，四十元一分钱都不能少。就这样，我们还亏了呢，四十五元钱放银行也有几块钱的利息了。”

　　“那就给你三元钱的利息，四十三元钱，四月十九号是吧，到时候你来拿就是。”赵世杰淡淡道。

　　听到要给三元钱的利息，韩爱芬的脸上瞬间有了笑，她让赵世杰发个毒誓，今天说的话要兑现，不然老赵家就绝后。

　　这个誓言真得是毒，因为包含了赵世杰不说，还包含了赵世华。

　　赵母立即开口阻止大儿子发这个毒誓，并且狠狠地瞪着韩爱芳道：“表嫂，几十块钱就捎带上我两个儿子，你这也太过分了！”

　　韩爱芳瞪回去，不悦道：“我这还不是给你们逼的，你说说，这两年多我上你家来要你们还钱，你们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一推就推了两年多，谁还敢信你们说的话！”

　　提到绝后这个词儿，赵世杰心中忍不住刺痛。

　　穿之前，成为宫里的太监十五年，他最恨别人说的除了子孙根，就是绝后这个词儿。

　　要不是韩爱芬毕竟在赵家困难的时候借钱给赵家人，她这么说，赵世杰一定要用最难听的话回怼她。

　　忍了又忍，他最终说出的是：“舅妈，多谢你两年前帮我们，以前我们的确是还不起钱，而不是不想还。现在我十八岁了，作为赵家的顶梁柱，我答应你的话一定做到，假如说了不做，就让我遭五雷轰顶，喝口水也被呛死……”

　　韩爱芬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赵世杰也是发下了毒誓，而且他还说了多谢的话。

　　她站起来，嘴一撇，道：“好吧，世杰，今天你我就相信你了。”

　　说完，她扫了屋子里的赵母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韩爱芬一走，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做作业的赵世红和赵世丽走了出来，她们朝着韩爱芳的背影吐口水，说她讨厌，每次都赵家来都说难听的话。

　　“好了，二妹，三妹，你们别说了。咱们还是要记着人家的好，毕竟她曾经借钱给我们家。对了，你们作业做完没，没做完的话就快去做。”赵世杰看向两人说。

　　两姐妹刚才竖着耳朵听韩爱芳跟母亲和大哥对话，作业的确没做完，这会儿听了大哥的话，就都乖乖地回屋去继续做作业了。

　　“老大，你刚才也太冲动了，怎么就那么容易说出一下子还清你舅妈钱的话，还添上了三元钱的利息。”赵母皱着眉一脸担心地责怪赵世杰，“那可是四十三元钱啊，你能保证你在一个月内挣到这钱？你别跟我说你还要进山去打猎，我不许你再去，山里既然有豹子了，那熊啊那些肯定也有了……”

　　“妈，我心里有分寸，既然我能说出口，我就能做到。您少思少想，只管养好身体就是，一切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