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应有时》稻草狂飞

7、单独旅行

　　姚云帆好多天沒來找周亞青，周亞青不禁松了口气，她想也许他只是一时情迷，他应该从此就淡出他的生活了，就像从前一样。可是她的心里又不仅有些失落。

　　于橙从未提起她那天的失态，仿佛从未发生过，周亚青正是喜欢他这种聪明。于是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情人节之前的那段日子，每天大家都嘻嘻哈哈的，周亚青也渐渐的恢复了笑容。

　　日子没过几天发生了一件让周亚青激动异常的事情，周妈妈和她的老伴一起从澳洲回到了上海。

　　“亚青姐，有一个好有气质的女人找你，我让她在外面等你。”林歌跑进厨房神秘兮兮的和正在作蛋糕的周亚青说。

　　“哦，等一下，我马上出去。”周亚青在洗手台洗过手之后，把帽子和制服脱了下来，挂在门上，尾随林歌往外走。

　　周亚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坐在于橙对面和他谈笑风生的正式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她就那么愣愣的站在那，不敢上前，却又忍不住死死的看着她，仿佛把这些年的思念都看尽一样。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阿，见到自己妈一点反映都没有。过来过来。”于橙拉着愣住的周亚青往椅子上一推。

　　“周妈妈，你的教育教育她，傻不楞登的，没救了。你们先聊，我去给您弄点好吃的，保证你吃了还想吃。”于橙的话让周妈妈觉得很温暖，可是周亚青却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于橙走了，周亚青一直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妈妈就看着她一直看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

　　周亚青抬起头，忍了半天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擦擦吧，多大了，都快三十了，还在哭，多丢人。”周妈妈抵过来一个手帕。

　　周亚青拿过手帕放在鼻子上，一阵薄荷的清香飘钻进她的鼻子，那是她从小到大熟悉的味道，妈妈独有的味道。

　　“要不是小娟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回上海了。这么多年你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唉，你这孩子心也真够狠的。”

　　“妈。。。。对不起。。。”周亚青低着头，眼泪止都止不住。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周妈妈仿佛想说什么后来想了想终究没说下去。

　　“唉，算了，知道你现在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周妈妈低头在纸上写下了一串地址。

　　“这是我和你爸爸现在住的地方，原来的老房子我卖了，你是知道的。你现在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强迫你，你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就回来看看。”

　　“亚青。”周妈妈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转身走了出去。

　　周亚青此时心里一团乱，她渴望了那么久的妈妈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自己却没有勇气走出去，她觉得她和妈妈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树立起了一面墙，她站在墙的这一边，看着她的妈妈却不能穿过。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明明期盼已久，可是突然有一天期盼的东西实现在了面前，却有失去了向前的脚步。在于橙看来，天下间最最伟大的就是母爱，哪怕你用刀杀了她，做母亲的也只会让你离开，绝对不会怪你，伤心只会留给自己。周亚青从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清楚，但是相处了这么多年也猜出了个大概，这种事情在于橙看来并没什么，他想周妈妈也就是怒其不争，并没发展到恨的地步。心结在周亚青自己，是她自己不肯原谅自己，所以迟迟龟缩在自己的壳里。

　　“吃点蛋糕吧，我新发明的，用西瓜作的。”于橙坐在周妈妈离去的位置上，把一碟红色的小蛋糕放在她面前。

　　周亚青愣愣的盯着蛋糕。

　　于橙有时候很不喜欢周亚青的颓废，仿佛一种病态的自怜。

　　“周亚青，你没事能不能少装回林黛玉阿，你看你五大三粗的，比男人都壮实，装什么快死了。”

　　周亚青下了一跳，没反应过来，有点懵。

　　“真他妈烦，我下午不上班了，看见你就烦。”于橙把帽子往桌子上一扔，转身走了。

　　林歌看到他们好像吵架了，没敢过来。

　　周亚青盯着于橙的帽子心里一阵烦乱，她自己有时也很讨厌自己的低迷，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状态，也许唯一不受控制的就是她的心了。

　　“林歌，我这些天可能不会来了，等于橙来了，你和他说一声，这几天辛苦你们了。”周亚青没等林歌说话就离开了，甚至忘了拿她的宝贝笔记本。

　　林歌想劝劝周亚青，可是她什么都不了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周亚青订了一张去深圳的机票，她听说深圳有一个叫做南奥的地方，哪里的海水很青，山也很美。

　　“妈。”周亚青在机场打了电话给周妈妈。

　　“阿，亚青阿。”周妈妈正在做饭，翘起两根手指捏着电话，神情平常的仿佛在等待放学回来的女儿一样。

　　“你快去把锅翻一下，一会糊了。”周妈妈指挥着她的老公欧建强去看锅。

　　欧建强放下报纸，赶忙往厨房跑。

　　“亚青阿，我做了红烧鱼，你今天回来吃饭不。”

　　周亚青感觉一阵窝心，“妈，我最近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你不要担心，我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哦，那你小心点阿。”周妈妈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开心周亚青总算正常了点。

　　“妈，你和欧叔叔注意身体阿，我回来就去看你们。”

　　“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点。在外面别乱吃东西，容易拉肚子。”

　　“我知道了妈，你快去看鱼吧，一会糊了。”

　　“可不是，别浪费我一条鱼。那你自己小心点，我挂了阿。”周妈妈挂了电话赶紧往厨房跑，一看欧建强满头大汗的对着锅举着铲子不知所措。

　　“我就知道，指望你肯定完。”周妈妈赶紧拿小碗往锅里添水。欧建强松了一口气，在旁边尴尬的笑了笑。

　　“没有你，我肯定活不下去。”

　　“滚蛋，这么大岁数了还胡说八道。”周妈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乐得跟密似的甜。

　　周亚青戴着眼罩在飞机上午睡，可是脑袋清晰的仿佛矿泉水一样，根本没办法进入睡眠状态，只好任由思绪乱飞。空姐的声音不时的响起，耳边是飞机嗡嗡的马达声，周亚青戴起耳机，选了一个拨相声的台，拨的是郭德刚的相声，她很喜欢听，偶尔还会跟着笑。

　　周亚青在七娘山附近的度假村订了一个小木屋，小屋建在山上，附近都是树。出了小屋走不了多远就是悬崖，下面就是惊涛拍岸的大海。上海也有海，可是看惯了大海的周亚青却独喜欢这里的海，这里的海给她一种静谧的感觉。她坐在海边，听着海浪呼啸而来的声音，让她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每天每天听着这样的声音，渐渐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也许自己太强调过去了，她和过去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人的一生就像小品里说的，只有昨天，今天和明天。昨天已经过去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无力改变，而明天还没有到来，它未知并且其实并不属于你，而今天才是你的，你所获得的，感受的一切的一切只有今天才能给你。她浪费了太多的“今天”去缅怀过去，去假设未来，所有的“今天”她都浪费掉了。当她发现这些是，她已经快三十岁了，于是她问自己，她还有多少个今天可以让她浪费呢？

　　度假村里的人一波一波的换，她时常听到孩子的哭声，年轻人的笑声，中年男人的诅咒声，这些声音是那么的现实，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就连对面脏兮兮的餐馆都让她觉得亲切。

　　深圳是个热闹而繁华的城市，到处都是低头匆匆行走的人，比上海的节奏还快。她一个人逛了深圳的很多地方，买了很多衣服 。她终于理解女人为什么那么喜欢买东西了，这真是一种享受。你会在镜子里看到不同的自己，每一件让你看起来与众不同的衣服都会强烈的刺激你购买的欲望。当然她也没忘了给她的妈妈和朋友买。空手而来的周亚青，买了整整两大箱的东西，最好只好找托运公司来托运。

　　“妈，我忘记了你的地址，你再说一遍给我听，我买了太多的东西带不会去，我要邮寄回去，你帮我收一下。”周亚青趴在床上，屋子里到处都是衣服和吃的，乱七八糟的让她想起大学的宿舍。

　　“青儿啊，你买什么了？”周妈妈摘掉老花镜问道。

　　“没什么，就是一些衣服阿，特产阿，还有一些工艺品。我还没去香港呢，没想到去要□□件，不然我就去香港shopping了。”周亚青心情特别好。

　　“你花了多少钱啊，要托运这么严重。”

　　“不多阿，好像也就两三万吧。”

　　“周亚青，你疯了吧，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败家。”周妈妈原来是北京人，虽然在上海生活了很多年，但是很多方言都改不过来，一听周亚青花了这么多，气得方言都出来了。

　　“妈。”周亚青撒娇到“你女儿我是老板唉，这些钱还是出得起的，哎呀，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快点告诉我，不然我就扔了。”

　　周妈妈气的说不出话来，但还是无奈的把地址说了出来。

　　放下电话，周妈妈对旁边看报纸的欧建强说：“太败家了，将来可怎么过日子啊。”

　　欧建强拍了拍老伴的手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少操点心吧。”

　　“敢情不是你生的，你可不不在乎吗？”周妈妈气鼓鼓的说。

　　欧建强一下语塞，他的老婆那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很不讲理，这个时候他还是沉默的好。

　　上海下午的阳光温暖而和煦，轻轻地落在周妈妈的屋子里，静悄悄的看着这对老夫妻。

　　周亚青一回到上海，就像圣诞老人一样到处派礼物。最开心的就是林歌和席梦娟，女人对礼物这种东西永远都没有抵抗力。朱德庸不是说过吗，女人的衣柜永远都少一个。

　　“唉，我说亚青，你花了多少钱啊这次一共？”席梦娟是个务实的女人，她虽然开心，但是还是很关心实际问题。

　　“我也不知道，好像两三万吧，我都刷的信用卡，账单出来就知道了，我妈一听两三万都气疯了。不过我估计不止。”周亚青翻着箱子小声的说，生怕她妈在外面听见。

　　“我靠，大姐，你不是吧，这么多，你还过不过日子了。”席梦娟下了一跳，生了孩子的她比以前要实际的多，她已经开始会为生活中的每一分钱精打细算了。

　　“亚青姐，我真羡慕你，能毫无顾忌的买这么多东西，我想买都没钱。”林歌可怜兮兮的望着周亚青，这么多东西她都挑花眼了，不知道拿什么好。

　　“小兔崽子，你少给我哭穷，我年终的时候分给你的奖金都够你买这些东西了，你别说你还有股份呢。你装什么穷，再装我不给你了。”周亚青假装往回抢。

　　“唉，唉，别阿，我不装了不装了。”林歌吓的赶紧扑到自己挑选的礼物上，生怕周亚青真的拿回去。

　　席梦娟还想说什么，后来想想她的脾气也就没说，周亚青毕竟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倔的要命，shoping狂总比自闭症要好。

　　“姑娘们，吃饭了。”欧建强浑厚的声音在客厅响了起来。

　　“怎么样，我这个小爹，比店小二专业多了吧。”周亚青小声的说。

　　席梦娟垂了一下周亚青，笑道：“你可真不孝。”

　　三个人嘻嘻的笑到一起，往饭厅跑去。

　　周亚青故意没给于橙买礼物，气得于橙骂她小心眼，还写了一幅字“惟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贴在周亚青的桌子上。

　　周亚青把林歌他们都叫了过去看于橙怎么练都不成功的毛笔字，结果于橙又被大家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