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omega》竹岚子

9、九米

　　姬儿在疲倦导致的半梦半醒间，听到了什么东西靠近的声音。

　　眩晕和困倦如同吞噬神智的深海，思维刚刚打完一场没有记忆的战争。精疲力尽的大脑甚至记不清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继续沉沉地睡下去。
　　如果不是那逐渐靠近她的细微声响——太近了，而且显然越来越近。已经越过了乔治之前和她对话时的距离，并且依然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而来。

　　就像是毫不迟疑地，走进了这困住她的牢笼。

　　少女终于挣扎着睁开眼，却在视线恢复正常之前，首先听到了一声轻轻地：
　　“……嗯呜……”
　　“……”
　　当眼前的景象彻底清晰后，姬儿看到了——“A”。

　　这个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家伙，依然是瘦弱的幼狼的外形，皮毛却比初见时光滑干净的多。它站在靠近她侧脸的地方，垂下头来望着她，红色的瞳孔几乎能映出少女的影子。
　　那一瞬间姬儿以为，这大概是新的幻觉。

　　但这想法很快被推翻了，当对方脸上柔软的毛蹭到她的侧脸、那湿润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她的鼻尖，在这光线明亮到刺眼的房间里，真实到无法被忽视的现实，让姬儿无法再当做是虚幻的。
　　因为一段时间的休息，这时她的体力也终于恢复了几分，至少能勉强动弹几下。又调整着呼吸适应了片刻，少女终于积攒出几分力气，试探着摸了摸近在咫尺的狼首。

　　如果不知道的话，真的会以为这就是狗啊。少女心情复杂的想。连毛都是绒毛半褪的状态，就像未成年……或者快成年的幼犬。
　　想起之前听老医说的“发情期”，姬儿又觉得它可能没有看起来的这么小。

　　理智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回笼，姬儿终于能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但是……为什么A会在这里？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冒出的同一刻，她听到从幼狼口中发出的，却完全陌生的语言：
　　“δξψ。”

　　那是一串姬儿不懂的音节，听起来含糊而浑浊，就像野兽从喉咙里吞吐出的声音。而几乎是声音传入大脑的同时，少女敏感的意识到，正在她面前亲昵的磨蹭着的幼狼，身体的温度几乎诡异的开始攀升。
　　那一瞬间，危机感与本能在短暂的休息后让细胞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原本躺在地上的少女几乎是连翻带滚退到数米之外。肌肉因为过于突然的行动出现了短暂的拉扯感，姬儿甚至来不及关注这一点，几乎是警惕的盯着原本自己躺着的地方。

　　A站在那里，仿佛僵持一样定格了数秒后，身体突然毫无预兆地抽长生长起来。就像不久前在老医那里，少女看着苍白的少年变回幼狼的模样，是那时情景的逆向。
　　骨骼、肌肉、内脏、皮肤……生长的过程伴随着细碎的声响，除此之外悄无声息。但这不能让少女有丝毫的松懈，无论是栏杆外她无暇顾及、却应该存在的恶意，还是A此刻突然的……变成人形。

　　这个过程只有短短的数秒，很快A便由一只狼变成了浑身赤果的少年。他的手掌按在地上，慢慢撑起身体，就像刚出生不久的幼兽，无法很好的掌控四肢那样。
　　但他显然飞快的掌握了这一技能，同时抬起头看向姬儿。少女无法控制的愣了一秒，因为她发现比起之前那次见到的，此刻的少年面庞似乎要成熟了几分。

　　那并不是非常明显的变化，最多就像是从十六七岁长到十八嚳九岁。只不过姬儿对这方面比较敏锐，才第一时间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就在她出神的几秒间，对方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露出某种类似躁动的神情，然后毫不犹豫地起身并扑了过来。

　　——就像是不到两天之前，某一幕场景的重现。

　　姬儿无可置疑地被对方扑到并按倒了，就像她上次逃脱失败那样。但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两次完全不同，如果说上回的A只是个充满好奇与亲近想法的巨婴，那么此时的他所表现出来的，要危险甚至可怕的多！
　　就像是处在交嚳配期，拥有强烈繁衍渴望与冲动的年轻雄兽。

　　发情……这个念头突然闯入姬儿的脑中，就像是预示着某个真相的答案。她转头扫向十几米外的栏杆处，却只隐约看到两个研究员一动不动的站在远处。
　　怎么回事？

　　这个隐约的念头刚刚涌上姬儿的大脑，A已经将手伸向她的裙子。之前被折磨的时候她模糊的想过，对方或许真的是因为A的缘故，才使用了这种令人痛苦、却并不会对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势的手段。
　　包括那些具体的方法中，没有一项是有关性或者类似形式的。加上老医当初含糊不清地“他对你的依赖程度”，林林总总的情况结合在一起，就算姬儿再怎么未经人事，她的智商和判断力还是正常的。

　　她猜测，或许她现在和A的关系，不仅仅是关乎生死——或者说，有一个更加明确的起因，让他们的生死牵连在了一起。
　　那大概是，和……某种本能有关的。

　　但这念头并不十分明确，准确的说只是一闪而过的臆测。直到这一刻，被这看起来精致而纤细、实际力气却大的惊人的少年按倒在地，看着他脸上依然纯粹、却变成纯然带着暴躁感的渴望的神情，姬儿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却也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布料被直接扯破的“撕拉”声。

　　某只看起来已经没什么理智了，又或者他可能根本没有“衣服”的明确概念。
　　于是“撕拉”一声，姬儿的半边裙子没了。

　　姬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腿上一凉伴随着风声，她几乎是本能地的“啊”了下，一手扯过外套遮住露出来的大腿，同时一巴掌用力甩向上方的少年。
　　“啪！”地一声正中目标，清脆响亮。
　　“……”
　　“……”

　　意识到手掌微微的痛感后，姬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虽然意外地扇准了，但她并没有放松警惕。少女缓缓放下刚刚挥出去的手，同时盯着近在咫尺、似乎对刚才那一巴掌完全没有反应的少年：
　　“你、叫A？”
　　她想了想，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一样地问。虽然听老酒提到这个代号，但对方是否认同“A”这个称呼，对于姬儿来说依然是未知的。

　　不知道是她刚才的动作，让A感觉到了某些情绪，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在那“啪”地一声后，对方再没有继续之前的动作。等到姬儿低低地声音响起，少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苍白中透出微红的脸，之前短暂蛰伏下去的念头，或者更接近本能的东西，再次无法控制地滋长起来。
　　他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也并不想克制，但是……

　　半晌没有等到反应的姬儿，却发现按着她的人瞳孔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大概是缺少色素的缘故，少年的瞳孔基本分不清虹膜与瞳孔，只是由深到浅的血红。但这一刻，他眼睛中心的红色突然变的浓郁起来，沉的近乎显出黑色。
　　然后那团深色继续更改着表面的形状，就像光滑的晶体中浮出无数隐秘的裂纹。那些纹路由浅渐深，将整个瞳孔分成形状大小相似的繁密区间。

　　就像人工雕刻出的，拥有无数折射面的璀璨晶体。
　　“……”
　　姬儿看着这双美丽而诡异的眼睛，仿佛窥见万千生物透过这一双眼睛，倾泻出千万种情感与场景。

　　奇异的知觉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鳞次栉比的组合成象：山峦、谷地、溪流、深海、云雾……她“看”到叶片宽阔的脉络，“摸”到花粉扑簌的触感，“听”到鲸鱼心脏泉泵一样的搏动，“闻”到暴风雨来临前的风……丰沛到几近溢出的感官，将少女的所有细胞彻底的占据，鲸吞蚕食一样瓦解了她现实中任何可能的抵抗。
　　而理智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那瞳孔中浓郁的色彩将姬儿吞噬，其中最强烈的渴望注入她的精神，让身体随之也灼烧着渴望起来。

　　少年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其实他并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一切都只遵从于本能。他嗅着对方身上独一无二的气息，终于低下头，厮磨上那张微微闭合的唇。

　　这只是一个近乎于嗅吻的动作，就像自然界的生物初步确认自己的地盘。然后他并没有深入，而是转移了目标，将嘴唇移向更偏下的地方。
　　牙齿触到柔嫩的肌肤，然后才是舌头的舔舐。脖颈这个地方对于大多数生物来说，都是关乎生死的致命弱点。白发的少年着迷一样的舔吻着喉咙微微凸起的部分，感觉到下面流淌的脉搏，以及少女不受控制加重的呼吸声。

　　那种搅动情预的气息，距离这里已经很近了，近到他清楚的知道在什么地方。A的手微微用力，将精神恍惚的少女抱进怀里，另一只手触向她的后颈。
　　——怀里保持着安静温顺的少女，突然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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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那段请想象截面很多很小的钻石，能在光线下闪闪发光特别璀璨的那种，虽然本质是暗示昆虫的复眼。
友情建议不要百度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