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前传之天风苦雨（王天风前传）》沙堂

8、8

　　“我在外面等吧，”陈啸风望一眼里面的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稍有厌烦。
　　“那怎么行，经济督查和建设动员，你我都是主力，不出现不合适，”朱科长拍拍胳膊，“实在不愿意跳舞，简单坐一会儿，就当是放松一下工作压力，来——”
　　朱科长夫妇进门。
　　陈啸风把三人的请柬递给门口的守卫，刚进门，抬头瞥见尹世荣和几个同行聊天，不远处嘉宏夫妇也在。
　　倒没看见嘉宜。
　　陈啸风找个角落，靠在窗台边，揣着手顾自想事。
　　“一个人？”面前忽然过来一个女人，妆容衣着一望而知身份，递一杯酒过来，“这么巧，我也是——”
　　陈啸风看她一眼，远远的瞧见朱科长给他递眼色，少不得，是要应付一下了。
　　“谢谢，”他接过酒，却也没有多余的表示。
　　交际名媛见他不搭茬，靠过来，胳膊有意无意的贴着陈啸风的手肘，“有心事？”
　　“你觉得呢？”陈啸风举杯喝酒，刚好避开她的手臂。
　　“看起来不是官场的事，”女人打量他干净笔挺的中山装，一丝不苟的胡髭，巧笑倩兮，“一定，是情场的事，”声音软嗲，“是哪家的小姐？”
　　“我要说不是呢，”陈啸风懒懒得晃着手里的杯子，目光却在场里某处盯着。
　　“那么，是哪家的夫人咯？”女人轻盈的笑起来，“也对，没辜负了你这双桃花眼，——你怎会喜欢毫无竞争的猎物。”
　　陈啸风收回目光，瞧着她，“看相你也会？”
　　“做我们这行的，阅人无数，”女人笑笑，“什么花入什么眼，八九不离十。”
　　陈啸风嘴角挑一挑，“好，那你看今天的场子里，那朵是我的花？”
　　女人袅袅婷婷的转身，眼波流转，转身笑笑，略一挑下巴，“那个，样貌出挑，可是柔弱拘谨；那个，八面玲珑，可惜聪明易被聪明误；那个，端庄大方，可惜对男人来说，不够有魅力，”她一边是，一边瞥着陈啸风的神色，回头笑道，“想来，你的意中人，并不在这些寻常莺燕之内。”
　　“过奖了，”陈啸风举杯，“我并不是眼高于顶，不过此刻无心罢了。”
　　“所以不如有酒直须醉吧？”女人亦举杯，“及时行乐，莫留遗憾。”酒毕，“看样子今晚你是找不到女伴了，不如，便和我委屈一下？”
　　陈啸风还未开口，身后忽然脆生生的驳回道，“谁说他没有女伴？——”
　　陈啸风一怔。
　　“你？”交际花打量着半米开外的嘉宜，白裙白鞋，拎着白色串珠的小手包，发间细细的钻石发夹，耳畔单颗的珍珠耳夹，眼睛亮闪闪的。仿佛自带光环。
　　“也好，”交际花嫣然一笑，“那我不打扰了。”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陈啸风收回目光，“怎么是你？”
　　“不够格吗？”嘉宜一笑，整齐的白牙齿，面前转一圈，“身材样貌，家世学问，头脑胆识，还有什么欠缺？”
　　“很好，”陈啸风忍着笑，“什么都不缺，就缺一点，”
　　嘉宜收敛起笑容，“什么？”
　　“心眼儿，”陈啸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你瞧，”大嫂这边使个眼色给嘉宏，“嘉宜什么时候和陈先生这么熟了？”
　　嘉宏看一眼角落里，你来我往聊的热闹的嘉宜和陈啸风，有些扬眉，“哟，不是你眼尖，我也不知道呢。”
　　“其实，这两个人倒有些意思，”大嫂看一眼嘉宏。
　　“这话别乱说，”嘉宏皱眉，“文骏到底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个陈啸风，我们可什么也不了解——再说，还有我们和谢家这么多年的交情——”
　　“我也就一说，”大嫂收回目光，“也别太认真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心气儿高着呢，陈啸风比她大的不少，应该不至于。”

　　一时大厅空出中厅，放起华尔兹来。众人纷纷滑向舞池。
　　“怪不得站在角落里，”嘉宜扶着陈啸风的肩，“原是是舞艺不精。”
　　“尺有所短，”陈啸风被嘉宜带着，偶尔瞄一眼脚下，“况且也看搭档。”
　　“别找借口，”嘉宜轻车熟路的带他躲避着舞池里的人，“你这步伐身段，一看就不是上海人，说吧，来多久了？”
　　“你这是要打听我？”
　　“介意呀 ？”嘉宜轻巧的转圈，“也对，像你们这样的人，个个都很神秘，怕别人知道。”
　　“尹小姐见过很多我这样的人？”陈啸风挽着嘉宜的腰，目光灼灼。
　　“你说呢？”嘉宜迎着她的目光看回去。
　　“我？”陈啸风把嘉宜往身前一带，几乎贴着她的鼻尖，“我只见过你。”

　　远处尹世荣也注意到了嘉宜他们，转头问嘉宏，“什么时候的事？”朝着他二人的方向扬一扬下巴。
　　“刚刚吧，”嘉宏看着两个人，“我会找人留意。”
　　“嗯，是要多留心，”尹世荣点头，“于公于私，别出岔子。”

　　“别误会，”嘉宜耳朵略烫，“我可对你没兴趣。”
　　“哦，”陈啸风微微颔首，在耳畔低声，“那为什么留着我的香水呢？”
　　“我——”嘉宜怔一怔，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出门随手喷的，正是那天他送的香水，“东西送我，总不能浪费了吧，何况，是拿你命换来的——”
　　陈啸风看着嘉宜脸颊绯红，却依然语不饶人，微微一笑，“那你可要好好爱惜我的命——全上海，可就这么一条——”
　　“那倒未必，你的香水不过是上海限量，”嘉宜亮闪闪的眼睛，“我尹嘉宜，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那我呢，”陈啸风看着她，神情有些莫测，“我难道不是？”
　　嘉宜想一想，笑笑，“你也是。”
　　音乐这时便停了，陈啸风刚要端酒，旁边嘉宏忽然走过来，递一杯酒，“陈副科长——辛苦你了。”手里的香槟又递给嘉宜一杯。
　　陈啸风接过，“尹先生客气了。”
　　“嘉宜——”嘉宏一面递个颜色。
　　“陈副科长——”从嘉宜口中说出，这个称呼多一丝调侃，“敬您。”
　　“尹小姐客气，”陈啸风举杯，“敬独一无二。”说完一饮而尽。
　　尹嘉宏在一旁看着，不甚明了，却也隐约的感觉到，气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