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前传之天风苦雨（王天风前传）》沙堂

12、12

　　“董叔，你送一送文骏，”嘉宏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我，我留下吧——”文骏很是愧疚，又难过，可是深恨自己无用。甚至不如明楼一个外人。
　　“天也晚了，”嘉宏有一丝心软，“这里一时也用不着这么多人，你若有心，明天早些过来。”
　　“那，大哥保重，”他看一看嘉宜，“照顾好嘉宜——”
　　嘉宏点头，“去吧。”
　　看他走了，嘉宏在嘉宜身边坐下，看一眼身旁那个留下的小盒子。挽着嘉宜的肩膀，“这小子命大，会没事的。”
　　嘉宜微弱的点点头。
　　又整整等了两个小时，才又大夫出来通消息，命是临时保住了，可是因为肋骨穿透了肺部，不排除继发的感染和粘连，以及其他可能的意外。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如果明先生说的徐树齐大夫能来亲自做手术，情况还是很乐观的。”
　　“去再确认一下徐大夫的行程，”明楼吩咐阿诚，“明天下午你亲自去接人。”
　　“你也累了，让明楼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嘉宏拍拍嘉宜，“这里暂时有我和慧君守着，回去睡一觉，吃点东西，再过来。”
　　嘉宜走后，慧君坐下来端详着文骏留下的戒指，“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恐怕这事儿要推一推了，即使我们不介意，恐怕谢家也觉得面子上不好过，而且，”嘉宏看着慧君，“今天这么一闹，我也对文骏，有一点看法。”
　　”文骏这孩子就是太过老实了，”慧君叹气，“且不和别人比，论稳重周全，单是一个明楼，就大大的把他比下去，怨不得嘉宜平日嫌弃。”
　　“嘉宜的心思，的确不在谢文骏身上——”嘉宏看着那枚戒指，若有所思。
　　“你不会是想说，明楼吧？”慧君摇头，“不可能，两人至多是好友。”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陈啸风？”嘉宏摆手不让慧君打断，“我一直有点疑心，今天的事，若不是嘉宣的事搅了，嘉宜一旦拒绝，只怕我们倒不好收场了。”
　　慧君愣一下，忽然道，“你怀疑，嘉宣是故意的？”慧君皱眉，“不会吧？”
　　“你难道不觉得蹊跷？嘉宣虽然胡闹，可是怎么会这么巧，非要在这个当口提出骑马，又恰恰摔了下来，”嘉宏越说越疑心。
　　“可是他总不至于要豁出命来只为搅黄这门婚事，”慧君推他，“别乱想了，眼下还是嘉宣的病要紧。”
　　“也是，”嘉宏点头，“你也累了，靠着我睡一会儿吧，我看着嘉宣就行。”

　　次日清晨天不亮，嘉宜便急着赶到医院。
　　刚到病房区就听见明楼的声音，“怎么会这样？！消息确切吗？”
　　“是真的，”阿诚低声道，“我去的时候，人已经让日本人带走了——”
　　“你刚说谁被带走了？”嘉宜几步冲过来拉着阿诚问，脸色苍白，“不会是徐医生吧？”
　　阿诚没说话，明楼握着嘉宜，“我会想办法，尽快救他出来——实在不行，我们再找找看别的大夫——”
　　嘉宜看着阿诚，不理会明楼的安慰，“他人现在哪里？”
　　“现在应该还在日本人手里，但是因为有□□嫌疑，所以，应该很快就会移交警务处——”阿诚看着明楼，“大哥，警务处那边——”表情颇为难。
　　明楼皱眉了。警务处的处长汪芙蕖，和明家是世仇，只怕这下，他就算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嘉宜，我再问一问大姐，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大夫，”明楼极力掩饰自己此刻的无奈，可是嘉宜都看在眼里。
　　她不是不了解汪明两家的事情，此刻若明家出面，只怕事情只会变本加厉。
　　“或者，看看嘉宏哥在政府里面，有没有相熟的人，可以出面保一保他——”
　　嘉宜忽然抬头看着明楼,“你刚说，人在工部局的警务处？”
　　“是，”阿诚看着嘉宜，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嘉宜怔一下，立刻把手中的饭盒推给明楼，“替我照顾哥哥嫂嫂，阿诚和车借我，我出去一趟。”转身飞快的跑下楼去。阿诚跟在后面，“嘉宜小姐慢点！”

　　咖啡馆角落里，陈啸风安静听完二人来意。
　　“意思我明白，”陈啸风抬手止住阿诚的解释，“容我想一想。”
　　他手里的咖啡勺缓慢的划着圈，嘉宜看着觉得一阵眩晕，忽然停住，“我需要一天的时间。”他抬手看一眼表，“后天，晚上九点钟，我打电话，明先生，过来接人。”
　　看着嘉宜上车，陈啸风忽然按住阿诚开车门的手。“你枪法准吗？”
　　阿诚一愣，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除了明楼。
　　“步枪五十米以内，命中率多少，”陈啸风压低声音。
　　“□□成，”阿诚摸不清他的套路。
　　“我需要一个狙击手，”陈啸风看着阿诚的眼睛，“要信得过的。”
　　“时间，方位，目标，”阿诚知道此刻没必要解释更多。
　　“晚上等我电话。”
　　嘉宜看着他二人低语，此刻心乱如麻，可是她只能选择相信陈啸风，也只有他出手，才有可能又一线希望。

　　“好，明白，”阿诚挂了电话，过来低声和明楼说明计划详情。
　　“后天下午两点半，日本人会押送徐去汪那里，中途经过福熙路，会在那里从巡捕房提取另一个犯人，这里会有一个我们的人一同上车，等车路过福熙路117号——那是个丁字路口，我会在那里伏击押运的司机，”阿诚稍微平定一下心绪，“然后车上我们的人会解决掉车内另外两个押送的日本卫兵。”
　　“可是接下来，你们要怎么脱身？”明楼听了计划觉得有些震惊，“福熙路在法租界，一旦枪响，就会立即封锁路口，实行戒严——”
　　“所以必须要等到后天，”阿诚缓一口气，看着明楼。
　　“等等！——”明楼眼中一闪，“后天？”他想起来了，后天有学生的新年纪念游行，途径福熙路，大约正好是下午三点左右。
　　“所以趁着枪响之后制造的混乱，夹在人群里，消失。”阿诚看着明楼，两个人眼中都逐渐明朗起来。
　　“如果发生意外，在戒严之前没能离开，福熙路127号，有一家中药铺，我们会在那里暂避，到时候陈啸风自会有办法接应。”
　　“好，”明楼点头，笑一笑，然后笑容很快消失，“动静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救人要紧，”阿诚说完，连忙补一句，“不是我说的，是陈啸风原话。”
　　明楼点头，想一想，笑着赞叹道，“这个陈啸风，还真是个人物。”

　　两天后。晚上九点十分。
　　“事成了，”明楼从外面进来，看一眼守在嘉宣床边眼睛熬的通红的嘉宜，低声道，“半个小时后，阿诚会送人过来，准备一下，今晚就可以手术。”
　　嘉宜忽然就捂着嘴低声哭起来。
　　“这是好事，不要哭。”明楼递手帕给他，“一切平安之后，好好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吧。”
　　嘉宜抬头看着他，有点不解。
　　“陈啸风，”明楼在他耳畔低声说，“好好感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