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前传之天风苦雨（王天风前传）》沙堂

13、13

　　当晚嘉宣的手术很成功。
　　“人已经送走了，”阿诚晚些时候回来跟明楼低声报告，“你猜的对，这个徐树齐的确不是普通的医生——”
　　明楼看一眼阿诚，点头，“送走就好。”
　　嘉宜看着阿诚，“多谢你了。”
　　“没什么，都是举手之劳，哦对了，”阿诚凑过来低声说，“陈先生说了，感谢的话，他就当你说过了，这几天，会非常忙，”阿诚顿一顿，眨眨眼睛，“你自己保重。”
　　嘉宜听完最后一句，体会出阿诚那一眨眼，忽然就耳根发烫。
　　明楼看在眼里，笑一笑，“我忽然觉得古书里英雄美人的故事，还是蛮有道理的——”
　　嘉宜和阿诚都一愣，不知所云。
　　“救人一命，以身相许，”明楼看着嘉宜，意味深长的笑，“佳话一篇。”
　　“明楼！？”嘉宜红了脸，跺脚，明楼早领着阿诚跑了。

　　“姐？——”嘉宣忽然动了动，微弱的发声。
　　“要什么？”嘉宜连忙起身，忽然意识到什么似得，“你醒了？！”
　　“渴——”嘉宣嗓子都哑了。
　　“慢点，小心别呛着，”嘉宜把他扶起来一些，喂水给他。
　　“姐？”嘉宣忽然捉住嘉宜的手，急切的看着他，“我睡了多久？”
　　“还好意思说？！”嘉宜把水杯磕在桌上，佯怒，“你看把我们熬的，一个个全是熊猫眼——”她指着一边的明楼，嘉宏。
　　“那你——”他忽然捉起嘉宜的左手，看了看，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嘉宜愣一下，随即便明白了，拍掉他的手，“好你个头！”
　　“我怕错过你的订婚礼嘛！”嘉宣朝嘉宜挤挤眼。
　　嘉宏在一边干咳一声。
　　“明楼哥，你带我姐出去转转，喝杯咖啡？”嘉宣转转眼珠，“我跟大哥说几句话。”
　　嘉宜来不及抗议就被明楼拖出去了。

　　“你还真听他的！”嘉宜推开明楼的手，转身就要回去。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明楼一把拉住她，“这小子在帮你呢！”他看着嘉宜，“你要是真的想嫁给谢文骏，我不拦你，现在就回去。”
　　看嘉宜低眉不语，知道她还有疑虑，明楼低声道，“我建议你看看今天的报纸——一个人甘愿为你担负如此风险，即便只是朋友，也称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嘉宜看着明楼，“你真这么想？”
　　明楼露出惯常的笑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周后。
　　嘉宣算是已经基本康复，尹家专门办了家宴答谢明楼姐弟。
　　嘉宜在门口和明镜寒暄，却瞧见大门口，黑色汽车里下来一个人，熟悉的身影，破例的没穿中山装。
　　“这次要不是陈先生的帮忙，”明楼像是跟明镜解释，“徐医生的证件出了问题，差点就被扣在码头了——”却看一眼嘉宜。
　　“嗯，”明镜看一眼陈啸风，点头，“那是应该好好谢谢人家。”
　　“大姐，我们进去吧，”明楼适时的挽住明镜的胳膊，“好好招待——”他看一眼嘉宜，话里有话。

　　嘉宜站在那里，看着陈啸风远远的走过来，心跳的也逐渐慌乱起来。
　　陈啸风走上台阶，看着嘉宜，嘴角漾起笑意。
　　嘉宜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还好吗？”陈啸风看着她，像是知道她此刻说不出话似得，笑着点头，“那就好。”
　　一面脱下大衣，搭在手臂上，要走进门，嘉宜忽然很想过去挽住那手臂。
　　可也只是跟在他身后进了大厅。
　　“陈先生，”嘉宏远远看见他，快步上来，伸出手，恳切的握住他的手，“多谢您。”一面回头，“嘉宣，快过来——”
　　“没什么，”陈啸风把大衣递给一旁的文嫂，看一眼嘉宣，谦虚的笑一笑，“人好就好。”
　　嘉宣也看着陈啸风，忽然鞠了一躬，“真的谢谢您。”眼神里有少有的正经。
　　“你们这样，倒让我有些难为情了，”陈啸风微微一笑，“还是不要太客气。”
　　“也好，您自便，需要什么，只管招呼就是，”嘉宏点头，让一旁的侍应给陈啸风端了香槟，微微欠一欠身，转身离开。
　　陈啸风走过去，站在靠窗的吧台边，望着尹家的花园出神。
　　“我，有话跟你说，”嘉宜忽然走过来，挡在窗前。
　　“好，”陈啸风看着她，依旧淡淡的含笑。
　　“你，”嘉宜还未说就有些耳热，“我知道你不要听我说感谢的话，”她抬头看一眼他，又垂下眼，轻轻的咬着下唇，“也知道，你有你自己的大义，先国后家——但是我，”她微微蹙眉，顿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似得，“我知道这么说很愚蠢也很自以为是，但我很愿意相信，你做的所有，也有为了我——”嘉宜窘的声音几乎弱到没有，“Mon Dieu！我都说了什么——Merde alors！”
　　陈啸风看着嘉宜窘迫的低声自言自语，以至于连法语都冒出来，轻轻的笑起来。
　　“首先，”他看着嘉宜，微笑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他等着嘉宜抬头望着他，轻声继续，“我所做的一切，也有我自己的一点私心。”
　　嘉宜怔怔的望着他，陈啸风的眼睛清亮如水，嘉宜却好像没听见，也没听懂。
　　“你给我的，”陈啸风抬起右手，轻抚西装左边的胸袋，“一直在这里——”嘉宜望着他心口微微凸起的圆柱形，是那支钢笔，又不止是。
　　嘉宜忽然像是有了从未有的勇气，踮起脚，轻轻的吻在了他唇边。
　　陈啸风只怔了不到一秒，随即报以温柔的回吻。
　　时间如同静止。
　　似乎有几个世纪，几番轮回，嘉宜才听到周围喧闹惊叫的人群和掌声。
　　她红着脸不敢抬头。
　　“对不起，我暂时没有戒指给你，”陈啸风轻轻拂去她耳畔的碎发，抱歉笑道，“先打个欠条？”
　　嘉宜心跳的厉害，羞涩的点点头。
　　“咳，”嘉宣背着手，非常正经的凑过来，“姐，生日礼物我还没来及送你呢！”
　　嘉宜皱眉，不知道这小子又打的什么主意。
　　嘉宣从背后变出个酒红色的丝绒小盒，“啪”的打开，露出一只漂亮的指环。
　　“咳咳，”嘉宣扬眉，朝陈啸风使个眼色，“我不介意借给某人先用用——”
　　“真不介意？”陈啸风看着嘉宣，确信他就是那个意思。
　　“我只想看它戴在我姐姐手上——”嘉宣不看他，有点欠揍的表情，“至于是谁帮她戴上的，本少爷，还真不介意——”
　　嘉宜想骂他，可是此刻的心情与场景都不允许，只能由着他得意。
　　“快点儿吧？”嘉宣有些不耐烦似得，推推陈啸风，“再晚，黄花菜可都要凉了！”
　　“谢谢，”陈啸风拈起那枚指环，拉起嘉宜的手，深深的看着她，眸子清如深秋朗星，“你，愿意吗？”
　　嘉宜看着他，觉得从未有如此依恋他的双眼，几乎忘了点头。
　　嘉宣看着陈啸风把指环套在嘉宜的中指，一拍手，看着陈啸风和嘉宜，“哈，你们以后可得对我好点儿，因为现在，是你们欠我的大人情！”他一把握住陈啸风和嘉宜搭在一起的手，“就冲我这戒指，你们也得好到天荒地老，不然，可对不起我千辛万苦赚来的银子！”
　　嘉宏在那边刚要说什么，被慧君拦住不许，“这样好的场面，你不许扫兴！”只好微微叹息，转而又笑起来，“所谓一物降一物，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明镜却在一旁先是高兴，又嗐气，推明楼，“你个不长心的！本来我还做梦呢，现在想都不要想啦！真是——”她说完又细细看着陈啸风和嘉宜，点头道，“真是好——”
　　“当然好，”明楼笑笑，“大姐放心，将来你的弟妹，一定更好！”
　　“你呀，就会嘴上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