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春秋》多年前的余音

4、第 4 章

　　越国。文种等臣各尽职守，精诚团结，带领百姓艰苦地劳作，与百姓同甘共苦。
　　吴国，马厩中。勾践范蠡腰系围裙，顶戴头巾，铡草喂马。君夫人身穿褴褛的衣裙，供水除粪。
　　夫差百无聊赖地坐在高台上望着，嘻嘻一笑，伯噽在后服侍。伍子胥忧虑地望着，抚摩剑柄。
　　夫差转过头：“相国，为何如此不快呀？”
　　伍：“这三人已在此做了三年，然而其乐融融，毫无愠色，且夫妇、君臣礼法皆备。所谓潜龙勿用，正是勾践的阴毒所在。”
　　伯噽：“相国未免太过虑了。”
　　夫差：“相国这种憨直之气，不象楚人，倒似越国山民哩。”
　　伍（脸变色）大王，子胥是吴国的子民。”
　　夫差不置可否地一笑，拥着娇娃美姬，下台去了。
　　伯噽：“相国，行事何必太认真？”
　　伍的胡须抖动：“子胥已亡过一次国，不想再一次流落他乡了。”
　　伯噽（冷笑）相国，当初引吴军入楚，掘王坟，鞭王尸，灭王庙的，不正是相国你吗？“
　　伍忽然放声狂笑。伯噽恐惧地后退几步。
　　伍猛然止笑，长叹一声，一甩袍袖，下台而去。
　　伯噽冷眼注视他的背影。

　　寒冬，草木凋敝，深山中皋如姐弟与施家人蜷缩于竹木搭成的棚中，冻饿不堪。阿滕颇有怨色。
　　西施坐在石上，抚摸着膝上的白纱。月光透过竹枝流泄在她身上，使她全身焕发出如玉般晶莹的光彩。
　　一只白猿在她面前窜过。接着，她看见一个披黑面纱的缥缈身形潜入竹林深处。
　　西施起身相看，眼前却只有一片凄冷的月光。

　　吴王豪华的内宫。夫差躺在铺着葛、丝的竹席上，咳嗽。伯噽在旁侍立。几个巫医大施妖术，屋中一片凄测的叫喊声和神秘的白气。
　　小小的石室中，范蠡走入对勾践夫妇：“大王，君夫人，臣听人言，吴王患疾，已三月未愈了。”
　　勾践：“这……”
　　君夫人：“范大夫，此事是否为我等的转机？请你卜算一下。”
　　范蠡：“此事不需卜算。大王，这三年来，文大夫除向吴缴纳粮物外，又不断送财物珍奇与伯噽等小人，令其使夫差伍子胥君臣生隙，夫差对我等亦已有哀怜之意。若大王能借探病之机使夫差感念你的忠诚，再请伯噽为我等美言，重归越国之事便有望了。”
　　勾践捋须不语。
　　君夫人：“范大夫，倘若到时夫差之病仍不见好转，无心赦免，又当如何？”
　　范蠡：“君夫人请宽心。范蠡入越前曾游历中原各国，师从名医扁鹊后人研习针灸药石之术，待大王探视夫差后臣将为其诊治，定能疗其疾病。”
　　勾践缓缓点头，不由拔断了一根胡须，眼露凶光。

　　次日，君夫人正在马厩喂马，忽见勾践春风满面从吴宫而来，走入石室。
　　君夫人跟随其后。
　　勾践一入石室，猛然挖喉狂呕，状极痛苦、狰狞。
　　君夫人：“大王，出了何事？”
　　勾践：“快，快给我采岑草来！”
　　君夫人匆匆采几把岑草与勾践，勾践把草塞在口中一阵狂嚼，闭目坐于墙边，眼角挂着泪水。
　　君夫人翕动鼻孔闻着屋内的气味，又看一眼闭目僵坐的勾践，回身走出，回到马厩，一低头，几滴泪水洒在了马草上。

　　吴宫内，范蠡为夫差针灸，吴军士围立一旁，横眉立目。半晌，夫差慢慢睁开双眼。
　　众人欢呼：“大王醒了！”
　　巫医面有愧色，悄悄退出。兵将们也一收剑拔驽张之势，满面笑容。
　　范蠡“大王已醒，只需再服几剂汤药，便可无恙。”
　　夫差：“范蠡，是你救了孤？”
　　伯噽：“大王，臣一直侍侧于大王左右，亲眼所见勾践为决大王疾病吉凶，亲尝大王粪便，并令范蠡为大王施治中原神医之术，才使大王起死回生。”
　　夫差大为感动：“勾践、范蠡，真仁人也！”（冷脸）那伍相国又在何处？“
　　伯噽上前密语，夫差咬牙切齿，面色阴沉。
　　范蠡长躬到地：“大王既已无恙，范蠡便告退了。”
　　夫差笑着点头。

　　范蠡回到石室，勾践正跪坐于竹席上，头埋在双腿之间，微微抽搐。
　　君夫人送一爵水与他。他低头接过，不敢抬眼看她。
　　君夫人面无表情站着。
　　范蠡沉默地走过去，长跪于勾践旁边。
　　天上一轮惨月，笼罩于神秘的光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