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春秋》多年前的余音

21、第 21 章

　　会稽。勾践在文台上大摆酒宴，群臣欢乐。君夫人与兴儿亦一脱破衣烂裙，盛装华服。陪坐在侧。乐师献乐，舞女献舞。
　　文种、范蠡、苦成等坐在阶下，戴华冠，穿华服，一洗贫困之色，神采熠熠，风格高举。
　　勾践看着他们，脸无喜色，似有所思。
　　百姓叩拜完君王，又前来叩拜文种、范蠡等贤臣。文种谦逊地扶他们而起，范回头看了勾践一眼。
　　勾践微眯双目，微皱双眉。见范蠡看他，忙舒展双眉，笑着向他遥举酒尊。
　　范蠡假作醉态，文种急忙搀扶，嗔责他。
　　勾践笑道：“文大夫，范大夫喝醉了，你且送他回去吧。”
　　文：“喏。”

　　文种送范上了马车。车子穿过欢腾跳舞作乐的越国百姓，急驰而去。

　　勾践握握剑柄。君夫人望了他一眼。

　　车子渐渐驶到了无人之处。
　　文种笑着看看身边鼾声大作的范蠡：“真是过于兴奋了。”
　　范蠡忽然睁开双眼：“停车！”
　　文种惊愣。
　　范对御者：“你且下去，为我观看动静。”
　　御者会意下车。
　　文：“你……”
　　范：“文大夫，过于兴奋的是你，而不是我。”
　　文：“怎么？……”
　　范：“文大夫，市贾之道，有一点范蠡铭心不忘。时有盛衰，否极泰来，泰终必否。此为市贾之道，亦为存身立命之道。吴王何等强盛，却不知进退存亡之理，最终落得国亡人死。市贾如此，国运如此，我等之命运岂不也如此？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观大王此人，鹰视狼步，爱国土不爱贤臣。可与共患难，而不可共处乐，可与共危，不可与安。今日复国大业已定，我等必已成其眼中之钉，肉中之刺，若不早去，必将被其所害。”
　　文（气愤）：“范大夫！你虽精于市贾之道，却也不要用商贾之心来度君王之腹！大王绝不是那等小人，若如此，我也不会为其抛肝胆献忠肠了！”
　　范：“文大夫，你我身为越臣，为的是越国，为的是一个‘义’字……”
　　文：“不要说了！范大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与你断交。但文种绝不是那等权变之士。文种为越国所做之事，大王有眼，百姓有眼，是不会忘记的。”
　　范：“文大夫，为何你只愿听吉言而不能听谏言呢？”
　　文：“好了，你喝醉了，还是回去歇息吧。恕我不陪。”
　　文种下车，远去。
　　御者上马，摇头叹口气，一甩马鞭。
　　范蠡肩膀抖动。
　　御者：“范大夫，你……哭了？”
　　范：“我将失去一个最好的朋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