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铺故事录》by卓心

11、阿碧姑娘之二

　　枝枝显然是吓倒了屋里的两人，对此，她并不以为意，仍笑嘻嘻的回到：“我当然是人喽。”

　　婢女听了这话，半信半疑间，胆颤心惊的借着月色认真的瞧了枝枝几眼，最后见她并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随之，她胆子也大了起来，恢复了平日间的神气。她冲到窗边，对枝枝尖声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鬼鬼崇崇的来此？莫不是个贼人，想要偷东西？”

　　枝枝听了此话，也不急。她没有理会婢女，只是不慌不忙的把目光越过她，往屋里惊魂稍定的女子身上看去。

　　枝枝上下不停的打量了几眼女子后，这才满意的，笑嘻嘻的回说道：“我是来看美人的，才不是要偷你们的东西呢。”

　　“美，美人？”婢女听了枝枝的话，再顺着她的目光到了自家姑娘身上，很快恍然过来，但惊疑过后的怒气更盛：“鬼鬼崇崇，不怀好意，快说，究竟是何人派你来窥探我们家姑娘的？”

　　枝枝终于把目光看向了婢女身上，她冲她摇头，很是无辜：“并无人派我前来，只是我自已要来的。”

　　“骗人，定是哪家下流公子派你来的。哼，叫他有本事自个前来。”婢女看着枝枝，满脸厉色，最后出声威胁：“你还不快走？再不走，我可要叫人了。”

　　“我才不骗人呢。”枝枝白了一眼婢女后，又看向屋里一言不发的女子，她显然没有把婢女最后的话听进去：“阿碧姑娘，城里的人都说你长得好看，我心下好奇，便就来一探究竟。没有人要我来，我也不是偷东西的呢。”

　　阿碧姑娘一直旁观，显然也看出了枝枝并没有什么坏意，此时听了向她解释的话语，便朝她抿嘴笑了笑。

　　婢女见自家姑娘并不动气，心下颇有些不甘，便神色不善的，继续紧紧盯着枝枝。

　　枝枝不理她，只是扬声对阿碧姑娘好奇的又问道：“只是，你可否真犯有哑疾？因城里之人都在传，说你虽美，可却是哑子呢。”

　　“呀。”婢女听了这话，气急坏败的朝枝枝吼了一声，可却又一时语塞，不知作何回复，只得双颊憋得通红，双眸更似要冒出火来。

　　枝枝却没有感觉到自己问得莽撞，她只得期待的看着阿碧姑娘的反应。

　　阿碧姑娘看着一脸天真的枝枝，心思陡转，最后微僵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她再迟疑了些许后，便朝枝枝点了点头。

　　枝枝看到了阿碧姑娘的点头之意后，她惊叫的叹息一声：“啊，真有哑疾，那真是可惜了呢。”虽言语叹息，但神情间却还是少女的烂漫，让人看了却以为她只是幸灾乐祸。

　　婢女看在眼里，气得直跺脚：“你等着，看我不叫人把你抓起来，撕烂你的嘴。”说完，便就气冲冲的转身边冲去打房门，边往外大喊：“夫人，夫人，快人来。。。
　　”
　　枝枝见状，也不急，她淡定的看着阿碧姑娘，神情真诚：“阿碧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不会说话，真是十分可惜呢。要不，我让我姐姐给你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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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枝回去后把这事跟姜衿说了，最后她嘴角含着狡黠地的笑意：“姐姐，店里客人少，我可是拉了客人回来，没有白跑。这回，孟婆不会总怪没有客人上门了罢？”

　　姜衿摸摸枝枝的头：“那阿碧姑娘可答应了？”

　　枝枝摇头：“那婢女大喊大叫，引来不少人，我怕麻烦，便就不等她回复便走了。”

　　“你没有告诉她，药铺的位置吧？”

　　枝枝一怔，然后便就一拍脑袋，有些懊恼：“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如此，她是不是就不能来找姐姐了？不行，我还得再去一趟才好。”

　　“莫要再去了，受你惊吓，她们说不定加派了人手防备呢。”

　　“我才不怕呢。”

　　“枝枝别急，若有机会见到她再说吧。再者，她定也请了不少医师替她医治的。我们，也不一定有法子呢。”

　　这一日，药铺来了位新客，是位四十开外的妇人。

　　“我是前街石婆婆推荐来的，想捡些治眼疾之药。”妇人一进铺子先是谨慎的打量了铺内几眼后，才开口对柜台内的姜衿说道。

　　姜衿这日里正好守在铺内，枝枝便就去了后院找孟婆说话。

　　姜衿抬头看了下说话的妇人，见她打扮得体，衣着也不寒酸，像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夫人。只是言谈举止间虽有神气，可她两手却自然交握垂在腰间，一副恭谨模样。

　　这是谦卑的下人才会有的举止，因是常年累积下来的习惯，即使再怎么掩饰却也掩盖不了。她更似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有些体面的管事娘子。

　　姜衿也不追究她究竟是何身份，听了她的话，只是问道：“可是婶子您服用的？”

　　妇人摇头：“是给我们老夫人。”

　　“药是有的，只是，每个人的眼疾之症发病不一，我没有看过您家老夫人之症，倒是不敢随意给药。是药三分毒，没用好只会害了人。”姜衿谨慎的开口对她说道。

　　妇人一听也听出了姜衿话里的道理，她如此匆忙而来，倒显得有些莽撞了。她心下有些犹豫，道出了实情：“我家老夫人犯有眼疾，眼神一直不好，请了许多医者看诊，吃了药也不见大好。最近一段时日，更是严重了，竟看人也看不清了。府里上下都急，请了城中众多医师，却也无济于事。”

　　“夫人她爱吃石婆婆家的糕点，回回都是我亲自去买的，自然便知石婆婆眼神不好。可这几回来，发现她眼神竟好了起来。于是便问了她缘由，她便推了姑娘家药铺。我想着，眼疾不都一样，便就自作主张的前来买药了。”

　　妇人说完这些话后，很快便就离去了，但是到了第二日，她又倒了回来，她请了姜衿随她去：“我家老夫人说了，让姑娘去看诊，然后配药。”

　　显然是到了病已急，可却无人能医治的程度，不然，一般大户人家，又怎会请她这么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姑娘看诊？

　　“请问是哪家府上？”

　　妇人抬头看了姜衿一眼，回道：“姬府。”

　　姬乃是天子之姓，国姓。能姓姬者，几乎都是权贵。

　　而这城中，姓姬的只有一家，便就是与当今天子同族，早年就被封了招摇之城为邑的姬邑主。

　　若是普通人家，还能推辞。而这姬府，却是再不济也得走一回了。

　　先生曾经对她说过，权贵之家最看重权势面子，对他们之事，可以不会，但定不可以拒绝。

　　因此，对于权贵，最好避之。但倘若真遇上，便也只能顺了他们。

　　此举并不是怕他们，只是为了省去得罪权贵后的麻烦。

　　先生最怕麻烦，所以他深居简出，不与外人多打交道。开个药铺，却也只是为了个在城中生存的身份，他并无救济苍生的大爱之心。

　　姜衿也随了他这点，只是她到底年少，无先生的那份从容淡定，遇到了一般医师难于化解之症，她还是会忍不住伸以援手。

　　古怪之症，权贵之家，两者她都不能拒绝。

　　姜衿便随妇人去了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