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上青天（古代悬疑）》花绘

29、人如蟒蛇

　　一进问学院，云青轲举着几张宣纸迎接他，挂着期冀的笑容：“大哥，你让我写的文章我都写好了。下次破案子的时候带上我吧，要不然铛铛一定会在我面前使劲显摆的。”
　　云青轩换衣服的时候，他更是在旁边磨来磨去，龇牙咧嘴的笑，好生淘气。云青轩忍不住捞过他过来揽着，道：“就该收收你的性子。祖父收到大伯父的来信，说你娘要来看你。”
　　闻言云青轲怪叫一声，愁眉苦脸。
　　云青轩揉着他的小脑瓜道：“待你过了大伯母那一关，大哥就带你去。”
　　云青轲似枯萎了一般有气无力坐着，望着云青轩的样子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我娘是个怎样的人，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云青轩与他四目相对，正色道：“二弟，那是你娘。”
　　云青轲见大哥如此郑重，起身闻言肃穆应是。
　　倒是小蒜在一旁道：“大夫人对二公子一向期许很高，要是知道大公子耽误您念书，带着您东奔西跑，大夫人怕是要责怪大公子。”不仅仅是责怪啦，肯定会在云丞相夫妻面前，狠狠告上一状，再跟云知本私底下抱怨。
　　云青轲惭愧道：“大哥，对不起，我娘她就是那样。”
　　云青轩笑道：“你娘给我生了一个好兄弟，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再说我们是晚辈，更重要的是，我们是男人，难道还和家里的妇孺计较不成？”
　　云青轲被他一句“我们是男人”逗得哈哈大笑。
　　云青轩说了半天好话，终于哄得云青轲愿意乖乖在家念书。
　　云青轩换好衣裳，给云青轲讲解了一会儿文章，又避开人把云柒叫进书房：“淮南那颗棋子还好用吗？”
　　云柒点头：“公子，咱们手中有他的把柄，又有他的老娘在手，他不敢不听话。”
　　云青轩嘱咐道：“要他加快速度，我的耐心有限。”
　　云柒领命出去安排不提。
　　第二天用过早膳，小厮来报宁府有一位小姐来访，云青轩连忙赶往墨韵堂，进得厅堂，一股暖气扑来。小丫鬟上前服侍云青轩除去大披风，撩起水蓝布帘引他进暖阁：“大公子来了。”
　　云老夫人正拉着宁静的手上下打量，赞不绝口：“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模样这么端正的姑娘。”宁静上着湖水染烟色的银线绞珠软绸长衣，下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头上插着孔雀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那孔雀瞧起来活灵活现；耳边一对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耳坠微微摆动；手腕上套着一对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银白底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腰带上挂着上一对上好的羊脂玉佩。脸上略施粉黛，正笑意盈盈的跟云老夫人聊天。
　　见云青轩进来，云老夫人指着他道：“你指使人家姑娘帮你办事，人家交差来了，快快谢谢人家。”
　　云青轩行揖礼：“谢谢宁小姐帮在下大忙。”
　　宁静爽朗一笑：“云公子好生客气，不过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我散出这样的消息：说宁家想用重金向解家购得焦尾，结果解大太太告诉我，持得焦尾者另有其人，她手中的琴是仿制品？”
　　云青轩道：“焦尾一出，眼红者、闻风而动者不计其数，即使我能救出解昆，将来解家的风波也不会少。只有让众人以为这是一场误会，解仑夸大其词，才能还解家暂时安宁。”
　　宁静明白了，却又提出新要求：“我帮了你的忙，跟着你观摩破案，总是可以的吧？”虽然是问句，言辞之间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
　　云青轩苦笑，云老夫人见状大笑：“怎么现在的姑娘家家都对这种事有兴趣。”云青轩心下暗道，这也比您老人家女流之辈直接杀上战场要好啊。
　　此时清仪县主有事情来请云老夫人示下，云青轩带着宁静来问学苑小坐，宁静上下打量道：“云公子，你的住处和我爹一样，到处都是书架啊。”说着一架架书看过去，好奇道：“为何还有这么多医书？你想学医啊？”
　　云青轩道：“偶尔看一看，为强身健体而已。”
　　小姜奉上茶来，宁静闻了闻道：“身染山川翠色，心藏日月精华。鸣泉幽涧亦为家。趁风催旧叶，噙露献新芽。汤里轻舒薄袖，壶中漫展心花。已醺浮蚁味尤佳。几杯成醉咏？一梦寄烟霞。”
　　云青轩叹道：“宁小姐好才情。把这洞庭碧螺春，茶香百里醉，描写得栩栩如生。”
　　谈笑间，叮叮铛铛和南心媚结伴而来，见到宁静几人互相见礼。此时云柒来报，说林虎回来了。林虎右手扶腰间长刀的刀柄，单膝下跪：“禀公子，小的们有发现。”
　　云青轩伸手虚扶一把：“起来说话。”
　　林虎起身道：“按照公子的吩咐，小的们一直监视着解仑，昨日入夜后，他在铺子后面的住处睡下。今天早晨他推开床，掀开木板，端着一碗汤下了地窖。”
　　云青轩皱眉：“只有一碗汤？”
　　林虎点头。
　　云青轩吩咐道：“现在还有人盯着解仑吗？”
　　林虎道：“回公子，豹子还在那里。”
　　云青轩道：“你赶紧回去，想办法和张豹一起制住解仑，不要让他跑掉。另外，带一个大夫去。”
　　林虎应下前去不提。
　　宁静好奇：“为何要带一个大夫去？”
　　云青轩道：“如何我猜得没有错，解昆此时就在解仑床下的地窖里，而且深陷昏迷。”
　　铛铛歪着脑袋说：“大哥哥，难道是解仑杀了他大嫂，囚禁了他的兄长，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云青轩微微一笑：“这个要等林虎他们把解仑抓住，自然见分晓。”说着起身，准备带着众人前往都城府尹的衙门。
　　待马车行至衙门门口，云青轩看了一眼宁静那比云府多出一倍的护卫，个个骑骏马持大刀，不禁牙疼。林虎张豹果然从解仑的床下地窖里救出了昏迷不醒的解昆，而再被拎到云青轩跟前的解仑哭得眼泪滂沱：“云大人，请您听我解释啊。”解仑使劲抓住云青轩的衣摆。
　　云青轩使劲退后一步，免得解仑把眼泪都擦在他身上，语气淡淡：“本官就在这里听你解释。”
　　解仑道：“我大哥平时日对我要求甚严，要是我赌钱被他抓到必是一顿好打。前日我一时手痒，赌输了一千两银子，赌坊的人要带我去找大哥要钱，我不敢去。这时赵蟒说，他可以借钱给我。我就向他借了两千纹银，没成想剩下的一千两不但未曾赶回本，又给输得一干二净。赵蟒又陆陆续续续借了几千两银子给我，我一时头晕都给输光了。这时候赵蟒才说要么去找大哥要银子，要么砍掉我两只手，我害怕得不行。赵蟒又说，要不我带他的人回解府偷焦尾，只要他们古琴到手，这笔账就一笔勾销，另外给一万两银子给我。我被他们揍怕了，就带着他们的人回解府偷偷摸摸找焦尾，不料竟然惊动了我大嫂，他们就索性制住我大嫂和家里的仆人问焦尾的下落，我大嫂宁死不说，他们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我大嫂和众仆。这时我大哥刚好回来了，他们打晕了我大哥还要杀了他。我扑过去拦住他们，说焦尾一事是我编的，子虚乌有，我把我家一个庄子一处宅子的地契送给了他们，他们才离开。大人，我这都是无可奈哈啊！”
　　闻言南心媚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宁静静静站在一旁，纹丝不动。
　　云青轩不解：“那为何你大哥一直昏迷不醒？”
　　解仑支支吾吾：“因为，因为我给他喝了蒙汗药。”
　　南心媚大惊：“你居然这么对你大哥，简直禽兽不如！”
　　解仑大羞：“不是，我怕我大哥醒来会揍我。”众人皆无语以对。
　　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听起来解昆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他的弟弟好生糊涂。
　　解仑不停的解释：“云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杀人啊。”
　　云青轩令人将解仑关押起来，又着大夫仔细给解昆医治。这时才将云柒唤来：“赵蟒是什么人？”
　　云柒禀道：“回公子，这赵蟒是一个城西的混混头目，在三教九流里颇有威望，手下有不少打手。平时以开赌坊，放印子钱，打劫商户为生。大家都说他比蟒蛇还毒，所以戏称他为赵蟒。”
　　云青轩点点头：“你护送两位小姐和南小姐回府，我去趟康郡王府。”
　　待云青轩得康郡王的手令，亲自带着兵丁围住赵蟒的赌坊，揪出赵蟒及其一系爪牙已是晚膳时分。城西的百姓们奔走相告，大家都站在街道上观看戴着重重的枷锁被押解到都城府尹的赵蟒一行人，人群中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赵蟒还想耍横，一边怒骂一边问云青轩：“小子，你知道老子是谁罩的吗？”却被林虎拎着衣领单手扇了几十个耳光：“敢在我家公子面前称老子，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家公子是云丞相长孙，你还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投胎到丞相府里。”这下赵蟒知道遇到硬茬子了，苦着脸求情：“大人，爷爷，是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又低声道，“大人您想要多少银子都使得。”
　　云青轩一挥手：“去抄他的老巢，看能查出多少银子，全部充交国库。”
　　赵蟒咬牙大恨，被林虎一瞪，就垂头丧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