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君行处（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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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宰相府
曾几何时。
凝望窗前那株未开的梅树已然成了秋未炀的习惯，就这样，旖旎，清亮。想念，如一坛醇厚的老酒，点点沉香。随着岁月，一天天的越积越浓。那个人的身影，也有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飘缈不定。
中门打开，秦翊扶着门伫立。静静地看着梅花树下的秋未炀，贪婪的，近乎绝望的。有时候，两人之间只是隔了一扇门，有时候，两人之间只是隔了一丛花。可是，两人却偏偏再也不能相近，因为两人的心，已然咫尺天涯。
“未炀……”秦翊轻轻喃道。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吧，最后一次我再这样看他。
秋未炀倏然转身，无言，只是凝望着秦翊，带着一抹不可置信。“翊儿，”随即却又想起来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冷漠的说，“不是已经离开我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别骗我了，若是这样都能让你骗到。秦翊也就不是未炀喜欢的秦翊了。”秦翊淡淡一笑，全然不顾秋未炀的脸色。
“秋相，”钟诚凌报了报拳，“郡主早已经参透了你的计划。”
“那也不行，钟诚凌，你可知道现在翊儿留在京都会有多危险。”
秦翊轻咳了一声，苦涩地一笑，“现在就算有多危险，翊儿也不会走。未炀，翊儿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
“这是什么意思？”秋未炀显然已经猜到，只不过不肯相信而已。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活不了多久了。”秦翊恍惚的笑了笑。
“郡主！”钟诚凌焦急道，“你千万不能放弃！”
秦翊摇了摇头，“很多时候，天命不由人的，不是你说不放弃就不会放弃的。”说完秦翊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似的，沿着门框滑落了下去。
秋未炀一惊，三步并作两步，把秦翊揽在怀里，慢慢地抚上了秦翊的脉。良久，绝望地摇了摇头，“翊儿，你……”
“灯枯油尽了，是吗？”秦翊说的很轻松，好似这一切都已然看开了。
秋未炀沉痛地点了点头。
“秋相，连你也没有办法了吗？”钟诚凌默默地看着秋未炀，仿佛他就是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秋未炀依旧是默然地点头。
“未炀，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我不知道，也许……”
秦翊了然，“没有关系，能看得到你，我就很满足了。”
“翊儿，为什么要生那个孩子？如果没有她，你还可以挺一阵子。”秋未炀眼眶微红。
“未炀，你也说了。没有她，我顶多再活个几载。而她却是我生命的延续。对于陈秋言，我始终都有愧疚的，因为我已经利用了他，而且即将利用他。这个女儿，算是一种救赎吧。”
“算了，你的女儿，就是我的。我又计较个什么。”话中一丝讥笑，一抹自嘲。
记得谁人说过，胸口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靠着他的胸口就永远不会冷。
记得谁人说过，踏雪归去，要被心爱的女人一辈子，永远也不会放下来。
记得谁人说过，当杏花天雨的时节，要带她回江南。
阳光恍恍惚惚，霎那间，身边的人已然看不真实。忽然记起了初见，初夏的荷花，水波荡漾般的清凉，荷叶带着些许水珠舒展开来，含苞的荷花纤尘不染，带着少女般脱俗的气质。一朵，带着初春残留的梦，幻想着盛夏时这满池芙蓉的观景。池边一方古案，一缕琴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那是秋未炀的琴音。
“未炀，我想听你唱歌。”秦翊看着秋未炀，笑着说。
秋未炀掖了掖秦翊的被角，“好，不过未炀的歌声，可不如翊儿那么动听。”
“只要是你唱的，与我如听天籁。”
有没有剩下回望的时间
再看我一眼 我分不清天边
是红云还是你燃起的火焰
哪一世才是终点 彻悟却说不出再见
有没有剩下燃尽的流年
羽化成思念 是尘缘还是梦魇
是劫灰还是升起的炊烟
哪一念才能不灭 是涅磐还是永生眷念
幻化成西天星光是你轮回的终点
寂灭到永生沙漏流转了多少时间
你在三途河边凝望我来生的容颜
我种下曼佗罗让前世的回忆深陷
多少离别才能点燃梧桐枝的火焰
我在尘世间走过了多少个五百年
曼佗罗花开时谁还能够记起从前
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也许他们便是互相生命里的劫吧。若是秋未炀没有秦翊，现在他还是叱咤风云，天子名堂上的皇国少相。若是秦翊没了秋未炀，现在她也一定是野心勃勃的一个女人。
命运，就是这么捉摸不定。
“未炀，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陈秋言，便是欧阳昭珩。若是你需要他的帮助。待我死后，把我交给他吧。这是翊儿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秦翊侧头想了想，又说，“宇文昊应该也会帮你的。未炀，答应我，善待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把你交给陈秋言？休想，就算他是欧阳亭侯也一样。”秋未炀道。“翊儿，我只想保你一生无虞，难道你不明白么？没了你，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秦翊轻喘，“秋未炀，你听着。我这一生的心愿便是傲视天下，如今我怕是不成了，但是你，一定要替我完成。”
“好。”秋未炀含泪轻答。
宰相府紧闭多时的大门被人一脚狠狠地踹开，掀起了阵阵尘埃。
来人一袭白色宫装，手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不是欧阳昭珩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君行处（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