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决木

18、【018】

　　*

　　我回去的时候，多少有点心虚。
　　毕竟是半夜，看起来很像是外出鬼混回来。虽然，虽然我提前跟她打过招呼，而且演唱会么，总是要开得久一点。
　　但我还是不由得有点心虚。
　　客厅的灯还亮着，是宁清音为我留的。
　　卧室的灯却已灭了，她早晨还要去上课，该是早睡了。
　　我怕吵醒她，便放轻了手脚去了另一间卧室，匆匆洗漱了上床，翻来覆去只睡不着。

　　沈初安把一切说得倒挺简单，方才我也觉得自己该很看得开，但一躺在床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从床这头滚到那头，最后还是开了灯，翻出以前囤的剧来看。
　　什么故事都带着谈情说爱，我连着换了三四个，终于还是把Pad扔去一边。
　　算了。

　　只是失个恋而已，是时候该彻底放下了。
　　成年人要什么要死要活的爱情，所有的爱情最后不也只是相依相偎相互陪伴的亲情么？

　　我该想开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该感谢沈初安，尽管她很自以为是。
　　不过总被人蒙在鼓里，那实在很傻。现如今晓得了来龙去脉，不应该伤心，反而应该高兴。
　　问心有愧的那个人又不是我。
　　当然，她也未必问心有愧。

　　算了。
　　不管怎么样，太阳不还是照常都升起么？

　　我翻出天气预报看了一下，很好，明天是个晴天。
　　调出听书APP来，把手机再扔到一边，我闭上眼睛，跟着那机械的电子女声听那诡异的情节，倒一点都不吓人，反而有些好笑。

　　听着听着，最后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定时已经关了，但闹钟还没有响。
　　我什么都不想地在床上瘫了一会儿，然后觉着不能这么下去，到底是挣扎着起来了。
　　淘米，下锅，定了时，再躺回去听我的书。

　　门前有了动静，我睁开眼睛，果然是宁清音站在门口探进头来，神情很有点讶异，“我还以为是进了贼。”
　　我：“……”

　　但她随即又笑了笑，“开玩笑的。”
　　我觉得并不好笑，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我就说么。”
　　我有点怕她瞧出我不真心，赶紧爬起来穿鞋下床，推着她往外走，“快去洗漱，我去盛粥。”

　　宁清音也没说什么，乖乖去了。
　　我把粥盛好，又拆了包榨菜，把碗和盘摆了摆，忍不住拍了张照。

　　刚收回手机，宁清音就走了过来坐下，把碗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小口地抿着粥。
　　我晓得烫，而且也不饿，只托着腮看她，“要加点糖吗？”
　　宁清音摇了摇头，“挺好的。”
　　“那你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浇灌祖国的花朵。”话一说完我就想起沈初安了，不由有点难为情，此地无银地咳嗽了一声，“快吃。”

　　宁清音道：“烫。”
　　“……那我给你吹吹？”
　　宁清音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我又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幼稚，正想打个哈哈过去，哪晓得她忽然真把碗推了过来，“吹吹。”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嘴巴微微嘟起来，声音也刻意地放软了。
　　天哪，怎么这么萌的。
　　我瞪着她，心说这谁能忍得住。
　　祖国的花朵不花朵的，反正园丁此刻是我的。

　　我站起来走到她旁边，她还是抬着头，视线跟着我走，依然很乖。
　　我抬起她的下巴，“亲亲就不烫了。”
　　宁清音便眨着眼睛看我，“真的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宁清音那么可爱的，我以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今天的活不多，我摸鱼摸得很快乐，时不时要想起餐桌上宁清音的样子，便觉得心里痒痒的，想着到点立刻下班，回去给她一展身手。
　　虽然我做起菜来……也就能煎一个土豆鸡蛋饼罢了。
　　可我也想做好了饭在家里等她。

　　时针指到五点，下班开始倒计时，小赵从老詹屋里回来，对我说老詹有时找我。
　　我扮个苦脸，没法子，也只能带上本子过去。
　　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领导临下班找。

　　老詹显然没有这种自觉，推了推眼镜，招呼我：“坐。”
　　我就只好坐。
　　老詹慢慢悠悠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聊聊。上次说那男孩子，你见过了？怎么样，还挺好的？”

　　我心说前几天那么烦，这个事谁还能记着。
　　不过对着老詹，只能强颜欢笑，说上次因为临时有事，没约成。
　　老詹倒也没说什么，只又说了说是吴姐那边问起来，他也觉得小伙子人很优秀，年轻人多聊聊也挺好的。许是他也到了年纪，说来说去便是我这正是刚好的岁数，谈两年恋爱结婚生子，最不耽误。

　　我晓得他也是好意，只能唯唯，出了门才松一口气，好在不耽误我下班回家。
　　过两天再联系一下吧。
　　最多当个工作，一咬牙也就完成了。

　　但兜里的手机却震了一下，真个是怕谁便是谁，正好是那位教授本尊。
　　措辞还是很客气。
　　——不好意思，明天要出差，可以改在今天晚上么？

　　我懵了一下，把消息记录往回翻了翻，才发现原来我跟他约在了明天晚上。
　　昨天发生的事实在有些多，我竟给忘记了，不过这人也是善变，昨天还说今天有事，今天又成了明天出差，真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告诉他不成，不如等回来再约。
　　消息刚发过去，手机就响起来，原来是那边打来电话。

　　我捧着手机像捧个烫手山芋，等了半天，那铃声灭了又响。
　　我深吸口气，心道成年人了不拘小节，按了小绿钮，就听得系统轻轻地震了一下，传来接通的提示音，顿了片刻，话筒里传来声音：
　　“你好，我是舒志。”

　　听着还蛮舒服的，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只能回应，“你好。”
　　接着便听他很是诚恳地解释了一番为何这般反复，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最后还是希望改在今天，如果实在不行，那便改天。
　　其实也不是不行，早见早了。
　　于是我还是答应了他。

　　挂了电话，我又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不给别人添麻烦，偏给自己添麻烦。

　　想了想，我还是给宁清音发了条消息，“今天同事聚餐，不回去吃了。”
　　等了一会儿，她都没回，我只能先扣下手机，看着下班，收拾东西走人。

　　一顿饭罢了，跟谁吃不是吃呢？

　　开始了开始了，我觉得我能很快写完，毕竟就是个小短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