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监难管教》北平王

7、第七章 教管职责

　　“开铺！”大喇叭里的声音有些变调，还是听得出来是陈鹏的声音，这会也就只有她在监控室里。
　　监室里的女犯们忙着火急火燎的铺被准备午睡，她们每个人的被子打底都有两床，一床垫，一床盖。
　　被子不是免费的，被款会从刚入监的人员 “大帐”单中扣除，然后领到两床较新的被子，每回全新的被子发放下来，都是‘排头’们先用，用不完的码放着备用，用过的才发给新人。
　　“大帐”款项暂时没到的，会在到账之后的日子里扣除。纯粹没有“大帐”的，出于人道主义，排头一番说教下，也会给两床被子，只不过是之前放监人员遗留下来的，运气好的话被子还有七八成新，不好的话也就将就着用吧。
　　资历老得如正副‘排头’那样的，可以将垫被整床铺开而睡，资历浅一些的可以折成两折垫着，新人都只能叠三折。
　　铺板太硬咯得慌，垫被也成了抢手货，“排头”的垫被可以在三床以上，这也是身份的象征，如果不怕垫得太高，睡不好从上面滚下来的话，她们要垫个五床八床也是可以的，前提是不要特殊化得太明显，否则教管有话说。
　　其她人的垫被一般都是一两床左右，垫多了就‘排头’有话说了，起床打被子也会多耗时间。
　　床位顺序不消说，也是按照进监先后来排列，越晚进的人，睡的铺位越靠近垃圾桶和蹲厕。
　　这两个地方清理得再干净，总归还是会有些味道。监室里二三十号人，空气本来就混浊，尤其是蹲厕下水管道里散发出来的。好在监室通风比较好，没有太大的问题。
　　“睡觉！”
　　铺好被褥没有听到大喇叭里的命令，监室人员是不准随意提早躺下的，躺下到点也不能随意提早起床，更不准晚起。
　　新人听到命令早早躺下闭眼睡觉，睡不着的睁眼看着天花板想心事，或者听着监室里的各种话题。
　　人总是喜欢闲聊，特别是女人，更特别的是被羁押在这里的女人。
　　现在是整个监守所午休的时间，每个监室就是一个team,一个团队，有人破坏了这份和谐，那就是天理难容，必遭天谴，天谴暂时没看到，就听到大喇叭里一声颇为生气的“安静”令下，整个监区里顿时静下来不少。
　　一些老油条的女犯依然我行我素，把头枕在墙上，躺着继续跟边上铺位的小声说着话，嗡嗡作响的声音跟死蚊子一样让人讨厌。

　　教管们的吃过的餐具餐车在午饭过后会由专门的“劳动”来收拾回大食堂清理。
　　吃完饭，她们沿着第三小监区往里的过道，进入两边的房间，那里是临时休息室。
　　房间里的摆设简单得不得了，里面铺着一张张单人小床，铺上叠放着豆腐块一般的被褥，除了这些，房间里也就只有几台吊顶风扇和一个中央空调的口子，整洁空荡得让人不想多待一刻。
　　有心的教管会在床前摆上一两个盆栽，看起来多了一点生机。
　　“怎么？想进来？”许萱堵在休息室门口。
　　寻绍峰跟随着她们的脚步，一时没反应过来，也准备跟着进去。听她这么一说停下了脚步，房间内有几双无限期待的眼睛在偷瞄着这边。
　　监区里似乎忘了给他安排午休的地方。
　　“你想跟我们一起午睡吗？”
　　“下次吧，刚来就这样不合适。”跟她在一起，寻绍峰也变得油嘴滑舌，不然还真对付不了这丫头。
　　“我是没问题，不知道她们肯不肯。”许萱朝里边呶呶嘴，还是那么俏皮。
　　寻绍峰无言以对，败下阵来。
　　“那就麻烦你给鹏姐送下饭喽。”得胜的许萱做了个请的姿势。
　　“乐意效劳。”
　　寻绍峰转身离去，后面响起许萱的声音。
　　“饭菜在用餐室的柜子上。”
　　“知道。”
　　寻绍峰提拎着饭菜给陈鹏送去，看样子陈鹏只能将就着在监控室桌子上扒拉着吃。
　　“给……”他真的很难启齿叫她鹏鹏，叫小鹏又显得不够尊敬。
　　“好嘞。”陈鹏屁股都没抬，接过饭菜准备开吃，“替我看一下监控。”陈鹏刚对寻绍峰说完，话未落音，“五零一。”陈鹏语气中带着呵斥。
　　五零一的监室里面三个女犯头朝外，趴床沿上还在聊得起劲，被警告了才不情愿的躺回里面。
　　得到这声警告，其它监室里睡觉不老实的也都相应的调整了一下，以免被点名。
　　“不用那么认真盯着，”陈鹏看他那么专注提醒道。
　　监室里有报警器，安在栅栏门边的墙壁上，发生紧急情况按下报警按钮，还可以语音对话。
　　“那么多探头，像你这么看着，精力跟不上。”
　　“‘新兵监’还真是特别。”寻绍峰看着显示屏说道。
　　新兵监室里的人员跟其它监室一样都在午休，不一样的是这里面的女犯只能打着通铺。
　　铺板床上一溜摊开垫着一床被子，上边两人盖一床被子，睡觉只能侧身，脚贴着头，头贴着脚睡，就像菜市场里摆放的带鱼，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头朝里，一个头朝外。看着都难受，而且监室里的人远远超过额定人员数。
　　有人起床方便一下，再想上床都找不到自己的床位了。
　　铺板中段躺的是进来资历老些的，她们可以单独盖一床被子，不过照样挤得不行。
　　‘排头’还是一样特殊点，单人躺在摊平的垫了好几层的被子上睡，没有难睡的问题。
　　“进来的新人太多了，都找不到合适的监室给她们调，让她们在里面磨磨也好，想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进来，吃点苦头以后想犯法的时候也会有所忌惮。”
　　“你说这监区的犯人是越多越好呢还是越少越好？”寻绍峰忧心忡忡的说道，像是在问陈鹏，又像在问自己。
　　陈鹏一时语噎，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这是个矛盾的问题，犯人越多说明社会治安差，警探们能干。越少只能说明做警探的差劲，没能力，因为犯罪案件不可能会没有的。
　　既要社会治安好，又要警探能干，真是一件难以两全齐美的事。
　　就像如今街上越来越多的警探一样，是越多越好呢，还是越少越好？

　　每个监室的过道里都有两个人员或坐或站着走动，很不幸的是她们只有看别人午睡的份，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也会传染的，看着一个监室这么多人都在睡，她们也不停的打着呵欠，也有可能她们习惯了午睡。
　　她们是午休时间的值班员，排班人选全由副‘排头’安排，监室人员每星期轮番值勤，监督着监室里的午休状况。
　　监室人员体质不一，睡觉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打呼噜的，为免影响到其她人的休息，摇停打呼噜的人员，就成了值班员最主要的职责。
　　一个人打呼噜还行，被摇醒翻个身也就停了，最惨的是一个监室的人都在打呼噜，那就够呛了，值班员得不停的在过道里奔走折腾。
　　最初监守所并没有这个值班的措施，后来出了几次严重的事故，经研究决定才在监区里如此施行，不过苦的还是值班员，她们原本可以安心睡大觉，无端多了一些事做。
　　值班规定未施行之前，也与如今一样，午休时间女犯们统一午睡。
　　在收监进来的女犯中普遍带着意志消沉的状态，没有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她们当中哪个有轻身的念头，就这些极个别的女犯趁着大家午睡或者晚上睡觉的时候，自杀了。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时间那么留意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最多当是起床方便一下，合情合理。
　　有了监控室的便利，这个情况基本杜绝了，当发现事情紧急的时候，只需呼叫这个监室的人员协助帮忙，十有八九就解决了。
　　不过教管也是人，免不了有一时疏忽的时候，到那时监室里的人眼睛一闭一睁，一个活生生的人还真就没了。
　　轻身的人能想到的都是速度最快痛苦最少的死法，上吊就成了最简单直接的死法。
　　监室里最合适上吊的地方大概就是在黑漆铁栅栏门上，其它地方无处可吊，因为没有适合安放上吊绳的地方，有的话也是够不着。
　　事故发生后，整个监室人员就得解散，谁都不会想要待在一个死过人的监室里。剩下的人员会被分成好几批，分别调往其它监室。
　　即使有监控，有了值班员，一心寻死的人还是挡都挡不住。
　　最诡异的是一个女犯在自己的被窝里自杀，她只用一条绳子就将自己活活勒死。这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得到，所以女犯们睡觉的时候都得把头露出来，避免重蹈覆辙。

　　午休时间算是教管们最轻松的时候，睡不着的可以各自做些自己事情。
　　陈鹏吃完午饭把剩下的堆在了桌角，晚点等“劳动”一并收走。再出去清理了一下个人卫生，回来继续看了一遍监控，没什么异常状态，便拿了张报纸准备阅读。
　　一看也没寻绍峰什么事，她又从隔间里拿出一条靠躺椅给他。
　　“靠靠吧，时间难熬，顺便帮我盯两眼。”
　　本来还有一个跟她一起替换着看监控，既然有寻绍峰在，陈鹏也就没有让另一个教管过来。
　　两人就这样不是很默契的交互看着监控。
　　监区里弥漫着浓浓的睡意，不论值班教管还是监室里的值班人员，在这样的时刻，都会觉得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大部分人员都睡着了，也有些还在翻来覆去折腾着自己。
　　安静下来的监区一下让寻绍峰有些不大适应，恨不得拨快时钟的指针，恢复人声喧嚣的状况。
　　当你以为时间会过得很快的时候，时间偏偏就慢了下来。
　　休息室倒是热闹得很，对于寻绍峰的到来，此时不聊更待何时。
　　“我收到风，寻绍峰是个富二代。”是‘万事通’白小眉的声音。
　　“早知道啦，还是咱们东新市警界的风云人物。”
　　“一颗朗朗上升的启明星。”杜诗诗脱口而出。
　　“为什么会调来咱们部门呢？”
　　“为什么呢？”
　　很显然她们并没有接受之前寻绍峰自己的说法。
　　“究竟是受到处分呢，还是为情所困？又或者真如他自己所说，是为了挑战自己。”
　　“你可以编辑短信‘我想请你吃饭’发给他，到时再套套他的话，不就一清二楚了。”
　　“好主意，我先给她发过去。”
　　“谁有他电话？”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进来的。”
　　“……”
　　“那你们是希望他来，还是不来？”许萱直截了当的问道。
　　“当然是来了。”
　　“就是，不然光是咱们一群娘们多无聊。”
　　“每天光对着你们这群娘们我都受够了。”
　　“有主的自觉点不要跟我们争了。”
　　“而且模样还过得去。”
　　“花痴了吧你？还过得去？那颜值简直跟偶像有得一拼好吧。”
　　“你才花痴，能入我凌花法眼的，就不是寻常货色。”
　　“那不就得了，管他干嘛来的，反正来了就行。”
　　“够直接，我喜欢你。”
　　“别，虽然这辈子接触最多的都是女性，我还是比较喜欢男性。”
　　“我话先摆这了，别说我倚老卖老，我都这岁数了，就让我先试试，不行你们再上。”
　　“哼，女人嘛，都要矜持点的，我才不跟你们争，等他主动来约我。”
　　“还不想睡，隔壁间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徐姐在门口露了头，她已经带完“劳动”回来，准备回隔壁的一间休息室。
　　“睡吧睡吧，不然待会上班没精神。”
　　见争不出个结果，大家也只能作罢，各自哈欠连天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