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案发与血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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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将军府上死人了？！
云小阙心头一凉，残存的倦意去得一干二净，“有没有说是谁死了？是……是他杀吗？”
影十八先是摇摇头，又对后一个问题道：“不知。祁、大侠，前去。”
果然。云小阙拍了拍他的手臂，“谢了兄弟，去看着姜茴吧。”
回房穿好衣服，匆匆擦了一把脸也用不得多久时候，云小阙直奔马厩牵了马，同院里的捕快打了招呼，直奔穆府而去。
她必须得去看看。能找到祁晟兰前去查看的命案，绝对不会是自杀或自然死亡那么简单的情况。
除非死的人是……穆公子。
云小阙心头愈发凉的厉害。
并没人吩咐她前去查看或是帮手。但如果要在这里留下——她开始认真考虑赫连青说过的话——如果要留下，做祁晟兰的学生，就一定要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些用。
对他没有意义的人，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
一路思绪纷杂。
疾驰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宋槐在门口候着她。
果然是没错了，祁晟兰心里认定了要她来的。因得心里这小小的一把赌，云小阙开始兴奋起来，但旋即就被府内的紧张盖过了。未等马停，云小阙一脚已经踏在地上，没踩稳一个踉跄，宋槐忙上来扶住她，“慢点慢点，不急这一时。”
云小阙气都没喘匀，问道：“发生了什么？谁死了？”
……
云小阙走进后宅偏院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地的血迹，还未太干，映着天边的蟹壳青，遍布在石板地上。
第二眼看到的，是穆惜刀。
他仍是素白的一身长袍，离了轮椅，委顿在地上。他背对着门口跪坐着，瘦削的背影微微颤抖，无比的刺目和惨淡。
周围还有家丁想要搀扶他起来，伸出手去，却不敢碰他半片衣角。只能任凭他面对着地上一具冰冷的尸体，如同坠入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
云小阙怔怔地向前踏了一步。她个头儿不够，看不见人群中间的尸体，只能从缝隙中隐隐窥见一角衣摆……
“刚好一刻钟，还算快。”耳边忽传来低沉的一把声音，云小阙有些被惊到，张皇扭头，就看见祁晟兰走了过来。“现在案发地还算完整，应该能看出点蛛丝马迹。”
她惊诧地问：“……死的是谁？”
祁晟兰淡淡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刀烛影。”
云小阙转头，天光隐隐明亮起来，目光及处，一抹藏蓝掺合了血污，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而不过五个时辰之前，她还见过这女郎美得生动的样子。云小阙一时间愣愣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因何而死？”
“那就得等验过了才知道。”祁晟兰说着走上前去，“过来。”
云小阙一愣，忙跟上去，离着穆惜刀一丈远，她就听见前面的祁晟兰冷声说：“穆慈，请你先离开这里，不要触碰尸体。”
她登时真的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不知是一种什么情绪，云小阙无法理解……为什么祁晟兰要这样对穆惜刀说话。即使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穆惜刀已经开口了，“我知道你要干什么，阿祁。”他的声音嘶哑而无力，就在气若游丝的边缘，“你想要脱掉她的衣服，用刀剖开她的身体，检验死因，调查立案，就如同你做过几百次那样……但是，”他哽咽着道，“但是不行，这个人是刀烛影……”
祁晟兰略一顿，又道：“我知道。但无论是谁，不验尸，她就会这样死的不明不白，这样对你来说，就行了吗？”
他超乎常人地冷静，继续平稳地说道：“如果你想不通，就请先回去想清楚，不要继续留在这里，把眼泪滴在她的身上。”
“不必了。”
身后传来另一人的声音，穆玄歌惨白着一张脸，眉心微搐。她手里晃晃荡荡地提着一柄苗刀，刀尖触在地上，一路喀啦啦地划动。她向前走了几步，将那把染了血迹的刀向前一掷，苗刀在空中划过几个圈以后砰地插.进石缝里。
她轻之又轻地开口：“别查了。刀烛影是我杀的，我认罪。”
……
初次问话的工作由宋槐和赶来的姜茴进行，云小阙则同祁晟兰检验尸体。
她担忧地望着被搀上轮椅推走的穆惜刀，劝慰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在失去爱人的悲恸面前，一切语言都显得太苍白了。
似乎比她想的更透彻的是祁晟兰。他走到刀烛影的尸身前，蹲下身查看。“死者大量出血，出血口还未干涸，死去时间在两个时辰左右。”
云小阙张了张口，好半天才道：“等等……等等，”她挥了一下手臂，比划着语无伦次道，“就这么开始了？你都不对你朋友说点什么？”
“我刚刚才说过，叫他回去自己想清楚。”祁晟兰站起身，语气中有些不满，“反而是你，你有没有听见我说了什么？死者死去不多时，这就为检验提供了更多的方便。如果你还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你来我往的无聊对话上，不如现在赶紧回去补个觉，兴许还能长点身高。”
云小阙哑口无言。祁晟兰皱了眉睇她一眼，转回身去，“还想学就过来，不然就滚回去。”
这句话说得偏重了些，云小阙明白，祁晟兰最感兴趣的事情就在眼前，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对付别的了。遂不再多纠结，老实跟过去认真看着。
呵，真是让他逼的没了脾气。
刀烛影的死相很安静。倒不如说她这个人一直很安静，此刻只看她的面庞，会觉得她只是脸色惨败地陷入熟睡而已。但她的胸口处，衣衫被血层层浸透，身下乃至周围都被大量血液所覆盖，心口一处刀口含着血，还呈着半干涸的涌出状。
云小阙移开眼去，只见她右手边不远处躺着一把刀，半浸在血液里，微带银光。她正要去取，被祁晟兰一把拽住。
“手套。”
迎着祁晟兰满满的嫌弃，云小阙闷头戴上手套，这才轻拈了那把刀子来看。
这是一把单刃短刀，刀长比一拃多一点儿，约摸两寸宽窄，刀面上没沾血的地方寒光凛凛，刀柄根部铭刻着一枚小小的雪花纹，边上有米粒大小的篆刻二字：快雪。
雪花？云小阙想了想，用目光四处搜巡。
“这。”祁晟兰出声提醒道，手里握着一个筒鞘，上面镂刻着连绵的雪花。
“这个是刀烛影佩的短刀。”云小阙认出这柄刀来，翻过手中的刀一看，却蹙了眉，“……不对，”她指着刀柄另一面道，“这里有个很窄的凹槽，边缘平滑，应当是铸刀的时候就留下的。难道这柄刀里还带着什么？”
祁晟兰并未应声，他走到穆玄歌掷出的那把苗刀旁，握住刀柄拔出了它，淡淡地打量一遍，递交给身边的捕快。
云小阙不明就里，不过也照样子把快雪和鞘一并递过去。而后跟着祁晟兰，继续一头雾水地察看现场。
祁晟兰顺着尸体身边一些较浅的血迹看过去，“这里是滴落的血液，到这里，是喷溅血迹。”
“如何分辨？”云小阙道。
“这一块的血滴是圆形，大滴坠落。这一块则呈放射性拉长，血滴形状也相对细小些。可以推断她受伤的时候，姿态应当是比较低的。”他的手指悬在一处血渍上方，“而这里，有一条印记压过了血迹，在血迹之外形成了纹路。血痕已经干涸，不是新形成的。”他看了一眼云小阙，“不要总是只问问题，说说想法。”
“啊？”云小阙探过头去细细看那块痕迹，“嗯……这个纹路很规律，也很清晰，应该……不是拖擦，而是滚动形成的……”她也伸出手去比了比宽度，“宽幅比一寸多一点儿……或许是个……侧边雕花的托盘？”
她边猜边说着，去瞄祁晟兰的表情。后者冷着脸，“最后一句是什么鬼？”
啧，猜想嘛……
发散思维咯。
祁晟兰起身，示意捕快把尸体移走，封锁这一片位置。望望天空，已经大亮了，初春阳光不算太刺眼。他转回身来对云小阙道：“去看看穆惜刀。”
“姑娘他们应该还没问完吧？”
“不是找他问话的，是去验证痕迹。”他微眯了眼睛道，“虽然我对自己的记忆很有信心，但对待案件还是应该保持严谨。”
云小阙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使劲仰着脖子看他，一愣一愣，“什么……痕迹？”
祁晟兰听了这话，面上的不满已经懒得掩盖了，他两步走过来，一边脱下右手手套，弯下腰，隔着刘海并指狠狠一弹她的额头。
云小阙嗷地叫一声，下意识地想揉揉脑门儿，手抬到一半突然记起自己戴着手套满是血渍，硬生生停了手，“哇，你干嘛啦！不许问个问题啊还！”
“我以为你能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找到正确的方向，这样还不算太无可救药。”祁大侠板着一张冷漠脸，再次浮现出看墙头烂泥的眼神，“事实证明，我对你的看法真是太乐观了。”
……云小阙心中反复默背往生咒。
然后扬起一个温和又可爱的微笑，“所以才需要您来将我从脑筋深陷的泥潭里挖出来呀，老师。”
“好恶心的称呼。如果你真的想做我的学生，千万不要再这样称呼我。我担心别人对我的教授能力产生误解。”
……你特么不如上天吧！不如和太阳肩并肩吧！！
好在最后祁大侠并没有完全地良知泯灭，屈尊给她讲解了这个“显而易见”的小细节，“这个血痕，”他一指那所谓的“托盘印”，“花纹和穆慈的轮椅轮子一样。”
哦凑啊大侠，除了你谁会没事去背别人的轮子花纹啊！
但云小阙震惊的不是这一点，她不可置信地说：“那照你这样讲，昨天刀烛影死的时候……穆惜刀来过这里？而且她受伤的时候姿态很低，也就是说……”
坐着轮椅的穆惜刀……杀了刀烛影？
“我可没有这样妄断过。”祁晟兰淡道，“别忘了，死者伤口还没有检验，现场发现的刀具也还没有排查，话还没问完，凶器不确定，疑犯未认证。现在就说谁杀了谁，不觉得太早了吗？”
他望着云小阙，不知为何，云小阙觉得他的眼神在变得兴奋起来。
“傻姑娘啊，”祁晟兰轻声喟叹一般道，“赶快起来，这一天才刚刚开始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案发与血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