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同人）白梅障》江咩月月

9、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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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否蛟龙血脉的威压，接下去这一路再无妖兽打扰。
　　孙至言在车内过得颇为自得，身边种种皆似依他喜好而设，山水风景亦有不少可观之处。虽无妖姬相伴，但宁冲玄尽心随侍在旁，两人每日要么玩赏山水，要么坐而论道，却也不觉寂寞。
　　昔年孙至言也曾携了宁冲玄四处游历，然而彼时宁冲玄仍为一介孩童，虽日日相对，其中乐趣怎及得上见识能为皆属上上等，濯濯春月柳般的美青年相伴？这数日相处下来，两人竟是比之前更亲近几分。
　　这两日宁冲玄却未曾找他。孙至言四周游玩，偶见一株奇花含苞欲放，花上光华映着山间云霞蒸腾，甚是悦目好看。又有山上树木为花香所惑，绽出满树花蕾，不一会儿便是杂花似锦，海浪般往山下铺去。他独自观赏一阵，这美景固然世间罕见，却莫名生出几分寂寥。自己思索道：“当找冲玄同赏才是。”心念一动便去了宁冲玄所在。
　　三重大劫将至，溟沧门中表面一派宁静，水面下则是暗潮涌动。宁冲玄身为渡真殿左殿主，纵然出行仍有殿中急事传到手边。
　　孙至言见宁冲玄身着青色法衣，高坐厅中，十数名异人仆役垂手立于阶前，听他流水价地把指令传下去。孙至言自然听过宁冲玄在外严谨威仪、雷厉风行的名声，但向来难以跟自己面前那个恭敬死板的徒弟联系起来。今日亲眼得见他处理一殿事务，张弛有道，恩威并施，下人无有不服，不由暗中点头，自觉生出了几分老怀堪慰的心情。
　　宁冲玄见他来到，忙整衣来迎。孙至言笑着拒绝了。他是上极殿长老，不愿涉入渡真殿事务。宁冲玄见他坚持，又规规矩矩行了礼，才回厅中继续处理事务。
　　孙至言悠闲地坐在厅外游廊下，一边饮茶一边在天光中眯起眼，欣赏宁冲玄的风姿。宁冲玄偶尔抬眼见他大刺刺盯着自己看，虽然还是那副淡漠严谨的模样，目光却微微闪动。
　　这时一名仆役匆匆走过，孙至言眼尖，瞥见那人捧的竟是上极殿的文书。上极殿文书按照机密级别分为数种，这份标着普通类，却是加急件，竟需通过秘法送至小界中。孙至言好奇心起，唤过那文书一观。
　　文书内容极为普通，言说上极殿近日急需借用渡真殿库中收着的一批九转玲珑灯，因张殿主闭关，特来请宁左殿批准。孙至言知那九转玲珑灯虽然珍稀美观，却不是什么法宝，心想：“这批灯顶天了也无非是照明而已，大师兄十万火急传讯却是为何？”
　　突然，他放下杯子，面色随之沉了下去，心中明白过来这当是为了齐云天的道侣大典罢。
　　蛟车中亦用秘法拟出青碧穹庐，高天流云悠悠，仿佛万古如是，不知人间轻愁。
　　宁冲玄处理完事务，见孙至言一脸莫测地望天，正待上前行礼，孙至言忽起身道：“冲玄，来与为师论道！”

　　孙至言拉着宁冲玄，从四大祖师开派说起，一直说到九州最新传闻。他交游甚广，博闻强记，又是爱玩乐的脾气，腹中故事信手拈来。所涉及者皆是九州赫赫有名的人物，然而其中所为之事、所缠之情不少是典籍中闻所未闻，惊世骇俗，最后又能复归于道。他越说越有味，险些把秦墨白那辈的故事也全部抖落出来，总算记得为尊者讳，及时刹住。宁冲玄板着冰山脸，正襟危坐，一如既往从头听到尾。
　　两人所在之处，由轩窗可见车外云雾急飞，蛟车在空中风驰电擎。等孙至言告一段落，霞光已从轩窗外照了进来，竟是不知不觉过去一夜。
　　孙至言见宁冲玄满脸认真，忍不住伸手在他头顶摸了摸。
　　“冲玄可知晓为师深意？”
　　宁冲玄恭敬答道：“恩师所言似为心魔种种，斩去心魔，复归大道。”
　　“不错，修道人自应效法先贤，志存高远，求大道以弭忧兮，凌万物而超脱。铭心刻骨者，情劫尔，心魔尔，过眼烟云尔！今三重大劫将起，阻我大道者，定斩不论。前路茫茫，先贤有灵，且看我辈如何闯出新天！”
　　“是！”
　　此处临窗凭风，甚是快意。孙至言见宁冲玄沉吟不语，笑眯眯地问：“冲玄可有疑问？”
　　宁冲玄沉默片刻，忽道：“敢问师尊、亦有铭心刻骨之事？”
　　孙至言险些被噎着，心说这孩子究竟想什么。又自觉为人师尊，当以身作则勉励徒弟，并且万万不能被徒弟小觑了去，便哼哼唧唧地说：“不错，为师亦是有的……”
　　话音未落，见宁冲玄目光灼灼地盯了过来：“师尊……至今不忘？”
　　孙至言被他看得有些下不了台，胡乱应了一声。宁冲玄却攥住他袖子，孙至言欲挣开，宁冲玄却越攥越紧。两人正在怪异地对峙，一名仆役来报前方有妖兽阻路，这才解了僵局。
　　那前方阻路的妖兽体型庞大，半截在云海之上，半截仍没在群山中。张开巨口似能遮蔽天日。宁冲玄冷哼一声，一步踏出便已来到妖兽面前。那妖兽未及反应，九霄之上一道剑光奔腾而至，一剑将它斩为两段！
　　那道剑气劈散重云，高空中风流云散，现出明亮天光。宁冲玄负手立于空中，峨冠博带，青袍当风，广袤河山尽在脚下，说是飞仙之姿亦不为过。他立了一阵，忽然转过身来，与始终注视他的孙至言目光交汇。
　　两人相对无声。
　　飞车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林间出现许多似人非人的长毛生物，口中吱吱乱叫，朝宁冲玄纳头下拜。又有一个为首的走出，恭恭敬敬跪在宁冲玄面前，口吐人言：“云中君大恩！”
　　孙至言好奇心起，一问之下方知这群生物为那妖兽所苦久矣，族中传说数千年前曾有一名云中君御龙而来，将为祸一方的妖兽斩于剑下。今日见到宁冲玄乘蛟车而来斩落妖兽的风采，便把他认作那传说中的云中君。
　　两人互看一眼，皆知那传说的云中君除了卓御冥还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