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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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谈话就像入冬后零星的碎雨，落了一阵，还未洇湿地面便歇了，更来不及趁着某次寒流变成雪。赵静远去了趟上海和施家夫妇确认了茶楼的最新进程，回来时已近新历的元旦。
他给大家都带了礼物。给嘉懿的是一支钢笔，笔杆纤细小巧，颜色鲜艳，是女孩子喜欢的款式。映薇得到了一枚水晶发卡，缀满细细的星子，盈盈地闪着光。
“哥”，赵嘉懿不怀好意地开口，“你怎么突然懂我们女孩子的喜好啦？说，是不是有哪位红颜知己陪你去买的？”
赵静远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向映薇望去：“我是托那边一起合伙的朋友太太给选的，她说哪家商场灵光，我就去了哪家。你问你姐姐，那个施家太太，她也见过的。”
赵嘉懿不依不饶，扭头问映薇：“嘉榕姐，那位施家太太，是不是特别漂亮啊？”
“嗯，可能年轻的时候是挺漂亮的吧，可惜我未曾有幸瞧见”映薇促狭地冲赵静远眨了眨眼，“不过到底漂不漂亮，还是要你大哥说了算。”
赵静远无可奈何道：“人家孩子都快赶上你大了，拜托你们二位要尊重长辈。”
“做妹妹的，关心一下自己哥哥的感情生活，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赵嘉懿理直气壮。
“那做哥哥的，关心一下自己妹妹的学习情况，就更名正言顺了。赵嘉懿，百货公司的经理同我讲，这支笔很适合写外文，我看你今天伶牙俐齿，干脆练篇英语小作文怎么样，想必文思泉涌，倚马千言呐。嗯，题目就叫这个好了，I love my family。”
做妹妹的听了不免大惊失色，连留下来吃饭的兴趣都没有了，推说回家有事，捏着钢笔便溜之大吉。
中午厨房煮了团子。羡阳有冬天包团子的传统。团子是米粉包的，里面裹馅。可以用马兰头或艾青将米粉染成绿色。一般白团子裹咸的肉馅，加青菜或萝卜丝，绿团子裹甜的豆沙馅。刚包好的团子约莫婴儿拳头大，包好后可蒸可煮。包团子的日子是孩子们的节日。女孩子们会留在家里，手巧的帮着和面一起包，手拙的或没耐性的便撤一块面团搓着玩。待今年的第一批团子出锅，野在外面的男孩子们也会嗅着米粉的香气回家，拈一个热气腾腾的团子，边吹边吃。
前几天包团子映薇也参与了，不过她手艺不精，连包了几个都骨骼惊奇，别人不好意思说，她颇有自知之明地从蒸屉中拣出吃掉了。
是以赵静远问起时，她只含糊道：“还挺好玩的。”
赵静远扬扬眉毛，很给面子地没有深究，只问：“下午愿意出门逛逛么，去爬山，顺便去上次和你说的庙里面看看。”
映薇没想到他还记得，脱口答应后才发觉自己口气过于雀跃，忙低头咬了口团子，脸掩饰性凑在碗口，企图将自己微红的脸颊和晶亮的眼神藏起来，至于一口下去是甜是咸，她倒没有留意。
饭毕她回房，发现房里多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纸盒。小笋喜气洋洋地汇报：“老爷从上海给小姐带回来的！早上就让人送房里来了。”
映薇讶然，由着小笋拆开最大的纸盒，是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和印象里去年流行的宽肩直筒大衣不同，这件衣服是收腰的裙摆设计，她在小笋的撺掇下试了试，也很合身。不想今年错过的上海潮流，被赵静远带了回来。
干脆就穿着它出门罢。
赵静远在门口等她，见她穿着呢大衣出来，并未多言。待二人出了门，他突然开口：“喜欢么？”
“喜欢啊，还没有谢谢您呢。”映薇向他道谢。
“你这么客气干嘛？”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既然不想我客气，那我就直接一点啦。这件衣服是今年新时髦的样子吧，哥哥真的很会挑礼物呢。”映薇竭力模仿嘉懿的八卦神色，却揣着一颗心七上八下。要是真的是哪位年轻时髦的女士帮忙选的，她便打算信口开河，好好赞美感谢一番对方的品味。
“这件衣服确实不是到店里让店员帮选的，是我跑去施太太介绍的一家洋装店定做的。他们和我说今年就时这个样式和材质，尺寸倒确实请边上一个身量和你差不多的女孩子帮忙量的。本来他们说得半个月，我以为得回来后请他们寄到羡阳了，没想到走之前居然拿到了。”赵静远老老实实地解释。
映薇以小人之心吃君子之醋，暗自欣喜之余不免有些羞赧，呐呐言：“怎么想到买这个。”
“也不是特意打算的，就是瞧见有女孩子穿这样子的大衣，觉得你穿也一定好看，而且天冷了，总要添几件衣服。我拿了那家店最新的衣服册子，你回去选一选，再订几件让他们送过来。本来过年也是要穿新衣服的。”
这是一个晴朗无风的下午，冬阳懒散地照在他们身上，两人皆没有继续开口，只有砂石路面窸窣的脚步声。
有小孩子嬉闹着从他们身边追逐而过，赵静远道：“嘉懿都快升中学了，还是一团孩子气。之前被她乱七八糟地一打岔，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们，这次在上海请到了一位很不错的英文老师，愿意来羡阳呆一段时间教她。我看那位女先生一板一眼的，可以好好收收她骨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
“什么时候过来？”
“过完农历年吧，还有大半个月。答应呆到夏天考学前再走，你以后不必起早，可以多睡一会。”
“我挺喜欢和嘉懿呆在一块的，她很讨人喜欢。”映薇倒有几分遗憾。
“你闲的无聊了也可以去找她玩”赵静远心不在焉地回答她，目光探究地在她头上逡巡了几圈，忍不住道：“发卡不喜欢么，怎么没带？”
“……挺喜欢的，但急着出来，忘记带了。”
“其他东西喜欢么？”
“急着出来，只拆了最大的盒子……”
“嗯，回去再看，回去再看。”赵静远邀功领赏的愿望一面落空，一面又被“急着出来”挠得沾沾自喜。在隐藏害羞方面，此二人皆颇有造诣。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