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见招拆招 ...
-
苏老太太见他这样,知道儿子心里肯定有了计较,松了一口气之余,也顾不上责怪儿子姑息养奸了,急急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苏仁峰捋了捋胡子,叹了一口气:“欧阳谨以辰儿和盛儿的前程相要挟,就是要我们投鼠忌器,不敢做手脚,若在我们府里的这段时间,这女子出了什么差错,我们都难逃干系。”他停了一瞬,冷冷道:“若是被她得了齐王的爱宠,我们苏家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苏老太太闻言不由惊骇道:“那怎么办?辰儿也就罢了,毕竟是她自己不检点,可是盛儿这孩子,可不能因为这么件破事把前程给毁了啊!若是我们动手脚,那冷面夜叉把盛儿的事情捅了出去,我们盛儿可怎么办啊!”说着拈了帕子印了印眼角。
苏仁峰冷哼了一声:“只要出事的原因与我们无关,欧阳谨也无话可说。”
苏老太太听儿子这口气似乎已经有了成算,立刻又有了精神:“你想怎么办?”
苏仁峰抚着胡子久久不语,半晌阴沉地说道:“虽说只是齐王府给王妃选个陪读,到底是皇室贵胄,不可能随便看一看长相就进府,进府前还需要我们把人送到内侍省去给宫里的内侍和老嬷嬷们相看,长相妍丽,知书识礼,性情温和的才能在齐王府七月初七的夜宴上由齐王亲自挑选。”他顿了顿,眯着眼道:“若是她自己出了差错没选上,可怪不得我们。”
苏老太太听得有些晕乎:“可你看她那个样子,虽说是装模作样,你看看她就算是对着我们,也没有什么错处!再说她又长得一脸狐媚样子。”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苏老太太心里也明白,以夕月的条件,被选上是十之八九的事。
苏仁峰哼了一声:“可若是她不得宫里的嬷嬷和内侍的青眼,也不能怪我们!这人跟人的缘分,可不是论条件就能成的。”
苏老太太有点回过味来了,略显激动地说道:“对对对!万一那些嬷嬷不喜欢她,她有三头六臂也不管用!峰儿,你多多地使银子,打点那些嬷嬷和公公,让他们把这女人给退回来!到时候,是死是活都是我们说了算!”
苏仁峰没有做声,半晌道:“欧阳谨一定会留后手,我们光是打点银子还不够。”
苏老太太一呆:“那怎么办?”
苏仁峰看着自己的母亲,觉得有点头疼,母亲是妾室出身,没有读过书,很多事情根本不懂,只会人云亦云,若不是这次事出突然,家里只有他们两人,如今只能找她商量,他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想了想,示意母亲附耳过来,暗暗交代她如此这般。
夕月回了屋子,打发了苏家派来的几个丫头,便对蝉羽道:“去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什么吃的。这位老太太不饿,我可饿坏了。”
蝉羽应声而去,不多久用托盘端了一碗玉黍粥,一个馒头,三四碟小菜回来。夕月看着她用银筷子试了毒,才安然坐下享用这真正的早饭。吃完饭,蝉羽收拾了碗筷,又送回厨下,这回她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一小碟豌豆黄。
夕月看了她一眼,淡然问道:“送出去了?”
蝉羽点点头:“她们十分高兴,说让我谢谢小姐,替她们磕头。还给了我这个。”说着将豌豆黄放在桌上。
“既是给你的,你便自己留着吃吧。虽然不及楼里厨子的手艺,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夕月淡淡地说道。
蝉羽迟疑了一刻,仍是用银筷子试了毒。
夕月“噗嗤”一笑:“你也太小心了些。苏家留在这里看院子的奴仆,多半并不知道苏家的那些秘辛,如果苏仁峰母子想害我,也不会让厨房里这些不管事的人下手,欧阳公子亲自送我来,就是为了震慑他们,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要是随随便便把毒杀我的事情交给一个不知情的人,就算成功毒死了我,也会被欧阳公子发现破绽。鱼死网破的事情,苏仁峰是不会做的。”
蝉羽闻言有些不解:“既然厨房这些人没有用处,姑娘你又为何要拉拢她们?”
夕月拿起绣花的绷子,继续绣她之前绣了一半的梅花,边飞针走线边道:“有时候,小人物也能发挥大用处。”顿了顿又道:“如今他们占着名分的便宜,我处处受他们制约,可是若是用好了这些下人,他们母子也未必能控制得了我。”
蝉羽想了想,低声说道:“姑娘,为何非要与他们斗?相安无事地待上一个多月,顺顺当当进齐王府,岂不是更好?”
夕月闻言放下针线,抬头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向正房,冷声道:“隔着这样的血海深仇,即便我说我忘记了,苏仁峰也不可能相信。”她挑了挑眉:“何况,我怎么可能忘记?”
蝉羽也看向大门紧闭的正房,低低问道:“那姑娘你是打算趁此机会……”
“不,”夕月转回头看向蝉羽,面色波澜不惊,淡淡的口气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等我自己站稳了,再来同他们算账不迟。此时若轻举妄动,只怕反而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
夕月将脸转向窗外,看着头上一方蓝天,想起了前世苏仁峰和苏仁巩二人合力坑杀了自己的父亲,夺了苏家的家业,最后却衣食无忧得以善终,嘴角便挂了一抹冷笑,都说天网恢恢,这天网如何便把他们给漏了既然老天爷不管他们,这一世自己少不得要尽一番人事。
主仆二人做了一会绣活,中午因苏仁峰出去吃酒了,苏老太太实在不愿单独同夕月待在一起,便让丫头来传话让夕月自己在屋里用饭。夕月乐得不用去看她的嘴脸,自然不会违拗她的意思,于是到了午膳的辰光,厨房里的一个小丫头便送了饭菜到夕月的屋里。
这丫头看上去八九岁的样子,长相倒还算齐整,就是皮肤略黑,她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心地将饭菜放在桌上,趁着蝉羽布置饭桌的时候,向夕月行了一个大礼,甜甜笑道:“婢子是厨房的松子。多谢小姐早上打赏婢子们的银子!”
夕月正在低头绣一瓣红梅,闻言抬头看了看她,浅浅笑道:“起来吧,早晨老太太已经用完了早饭,还要你们再单独给我拾掇一份,麻烦你们了。”
松子忙摇手:“不麻烦不麻烦,婢子们就是伺候主子的,小姐要什么,只管吩咐就行了!”
夕月将手中绣活放下,朝她笑着招了招手,她开心地跑了过去,夕月望着她笑道:“你多大了?在厨房管些什么?瞧你十分伶俐,读过书么?”
松子早晨不过帮着拾掇了一碗粥几个小菜,顺手的事,就得了夕月二钱银子的赏钱,心里十分高兴,到了中午听说小姐屋里要送饭,便自告奋勇地来了,这会儿见大小姐是个十分美丽和善的人,心底十分艳慕:“婢子十岁了,在厨房给管事的陈嫂子打打下手,洗洗菜烧烧水什么的。谢小姐夸奖,婢子没有读过书。”说到最后一句,脸有些红。
夕月笑道:“读书不过是消遣罢了,没读过也不打紧。”说着蝉羽过来请她用膳,她便站了起来走向桌边用饭,那松子忙跟着过去,垂手侍立一旁,等着夕月吃完了收拾碗碟拿回厨房去。
夕月见桌上菜色虽然说不上丰盛,一个人吃却也尽够了,便让蝉羽盛了一碗饭,慢慢吃起来,几个菜做得还好,只是当她夹了一筷子凉拌苦瓜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随即便若无其事地又夹了一筷子。
少顷,夕月吃完了饭,让蝉羽收拾好了碗筷交给松子带回去,又抓了一把松子糖给松子:“吃着玩吧。”松子高兴极了,满口谢着走了。
她一走,夕月便将手中的茶碗往桌上一放吩咐蝉羽道:“晚上你回一趟舞月楼。”
蝉羽知道事情有异,点头应道:“是。”
夕月面上表情冷冷地,嗤笑了一声道:“苏仁峰可真是有法子,居然在菜里下了灵仙散。难为他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找来!”
灵仙散有个好听的名字却不是什么好东西,倒也吃不死人,只是会使人脾虚,几副下去就会造成面色萎黄,精神不济,医生把脉,大部分也只能看出是脾虚,却看不出用药的迹象。若真是这样,不用苏家做手脚,她连内侍省这一关都过不去。灵仙散是无色的粉末,味微苦,苏家在凉拌苦瓜里撒这东西简直可说是天衣无缝。
可惜,御影进门之后学的基本功课,就是辨识各种毒与药,这些害人的药,根本瞒不过夕月的舌头。
蝉羽闻声眉毛一挑:“我去查查是谁干的?”
夕月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查,除了正房的人还能是谁?你回去拿几副薏仁茶来,多喝点儿就是了。”想了想又道:“时间紧迫,这是第一副药,灵仙散五副才能见效,我估摸着晚上他们不会下,总不可能一天吃两顿苦瓜。”说着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临近傍晚的时候苏仁峰满身酒气的回来了,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一群人簇拥着他进了屋,就回了他自己的东厢房躺着。
夕月在屋里听见动静,放下了手里的经书,站起来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皱,对蝉羽道:“我们去院子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