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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促膝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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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磊得了欧阳谨的提醒,暗自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谢公子提醒。”
欧阳谨笑了笑:“我以为你要过一阵子才能适应这旅途颠簸,不想你竟然还有空想这些。既如此,我倒要请你一件事。”
盛磊闻言抖擞了精神道:“公子请讲。”
欧阳谨眼风一扫,声音极低:“王爷身边这位杨公子,是个极玲珑的人,你要好好看着他如何行事,不愁没有崭露头角之日。”
盛磊一时有些懵,怔怔地不知道欧阳谨这是什么意思,欧阳谨也不解释,笑了笑,策马徐徐走到了前头。
夕月与明栩瑶一路同行,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公主的敌意。自从昨晚她来与夕月同住,便极少说话,鲜少的几次开口也是使唤夕月给她打水,铺床叠被之类。她见齐王将夕月叫了过去,回来夕月就对她的态度更为和顺,便知道齐王对夕月挑明了她的身份,索性也不客气起来,生活起居一应杂事皆交由夕月照应,倒也没有刻意为难。她本就是公主之尊,大周任何皇室以外的女子在她面前都是可以使唤的,夕月也没有什么不平,老老实实任她使唤。
明栩瑶到底是堂堂公主之尊,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虽然蒋艨另有所爱她心里确实惊怒,却也不会无缘无故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来。何况夕月事无巨细照料地十分周到,她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再者说,如今夕月正得齐王的意,她可不会在此时去触怒齐王。
二人风平浪静地相伴十数日,一行人安安稳稳地走了大半行程,因为前线有信差送来急信,所以他们走得比预计速度要快。这一日傍晚,他们行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所在,只得安营在野外。齐王听了影卫指挥使的汇报,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看了看天,又道:“将苏公子的帐篷安在我帐篷旁边,子恪他们的也不要太远。”
那影卫指挥使会意,带着一众影卫与军官先行赶到驻地去安排。
大部队行到地方,营帐已经安扎好了,齐王点点头,下了马向最大的那个帐篷走去,顺手一指紧靠着他的帐篷的一个帐篷对夕月和“朱砂”道:“你们就住那里。”夕月应了,他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帐篷,夕月和明栩瑶也一前一后进了齐王指的那个帐篷。欧阳谨和蒋艨二人对视一眼,蒋艨正欲开口问话,杨九如已经笑眯眯地上前拱手道:“二位的帐篷在这边,请随我来。”
二人随着杨九如到了一个帐篷跟前,杨九如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欧阳谨道:“就是这里了。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只得请二位将就将就了。”
欧阳谨还未开口,蒋艨已经弯弯嘴角:“意卿兄客气了,我们虽然不像意卿兄惯常操劳,却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纨绔,这点心意,我们还是知道要领的。”
杨九如的笑容一丝不乱,微微欠了欠身子:“汝舟兄说的是极!是在下唐突了,都是关心则乱的缘故。”
欧阳谨看着二人打机锋,一言不发地微笑着立在一旁,蒋艨也无意让杨九如难堪,见他知道圆场,也不计较,道了一声“有劳”,便转身对欧阳谨道:“子恪兄,请。”
欧阳谨也不推让,笑着弯了弯身子,撩帘子走了进去,蒋艨跟着也走了进去。杨九如笑眯眯将二人送了进去,才折身返回齐王的帐篷。
齐王接过下人拧好的热手巾来擦了一把脸,正听影卫指挥使汇报晚间的戍卫安排,门口有人影一晃,他微微皱了皱眉:“是谁?”
“回王爷,是苏公子。”门口守着的小内侍应道。
齐王将手巾放在一旁,淡淡道:“让他进来。”
影卫指挥使见状,躬身道:“那属下过一会再来回您。”
“不必了,就这么办吧。”齐王淡淡道,挥了挥手,影卫指挥使躬了躬身子,退了下去。正好夕月走了进来,二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那指挥使向夕月微微躬了躬身,夕月也躬了躬身子。
齐王看着小内侍一起退了出去,拿起手边的茶碗啜了一口茶道:“什么事?”
夕月紧走几步,表情有些紧张:“公主殿下似乎有些不舒服。”
齐王闻言马上站了起来:“她人呢?”
夕月皱眉道:“我听她似乎有些咳嗽,她说是我听错了,只是喝水呛着了。我问她是否不适,她又不说,我想着公主千金之躯,不能有一丝马虎,所以请她先歇着,自己来向王爷讨个主意。”
齐王听完便迈步向外走去,夕月紧紧跟了上去。若是明栩瑶在这趟旅途中出了什么岔子,齐王都吃不了兜着走,何况她这个与公主同吃同住却没把公主照顾好的民女,她宁愿让齐王责备自己大惊小怪,也不想最后大祸临头。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夕月和明栩瑶住的帐篷,只见明栩瑶面朝内背向门口卧在临时搭的简易床铺上,齐王眉头先是一紧。明栩瑶一向精力充沛,这一路行来,虽然十分收敛,却也是一路走一路看景,经常到了驻地还要出去看看玩玩,很少像这样到了地方就躺下的。
他大步走过去,在离床不远处停下,唤了一声:“瑶瑶?”
明栩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转身戒备地看着齐王,又看着齐王背后的夕月,忍不住柳眉倒竖,却不能说什么,只能故作轻松地笑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齐王见她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心里不免气恼她不懂事,她跟着自己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更何况她还有个嫡亲兄长太子原本就对自己虎视眈眈,这出门在外,医资力量本来就有限,就是再小的病症,若无医石诊治,也会被无限放大。到时候她是小孩子不懂事,自己可就是背黑锅的人。
可是她现是病人,也不能跟她发火,便笑道:“我来看看你住的习惯不习惯。难得野营,他们生了篝火,你居然没出来看风景么?——脸怎么这么红?”
明栩瑶干笑了两声道:“没什么,热着了。”说着用手捂了捂脸道:“二哥你这么忙,哪有空在我这儿耽搁?你快去忙你的吧!我好着呢。”说得太急,却咳了一声。忙又掩饰地清了清嗓子。
齐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怎么咳嗽了?”说着不容分说地转身吩咐夕月:“去把欧阳谨的那个随从喊过来。”
夕月忙应了,迅速地跑去找人。
明栩瑶急了:“二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越是急越是止不住咳嗽,齐王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了:“瑶瑶,不要淘气,我让大夫给你看看,就是在宫里,太医也要来诊平安脉的,你既没事,让大夫看看,什么要紧?”
明栩瑶看着他脸上不同于平日的冷淡笑容,也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只得期期艾艾地道:“二哥……你别生气……我就是有点咳嗽。睡一觉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齐王不言语,走过去倒了一盏茶递给她:“还是看看大夫怎么说吧,实在不行,送你回京医治是正经。”
明栩瑶闻言大惊失色:“我不要!二哥,我真没事,我很快就会好了,绝不会耽误事儿的!你不要送我回去!”
帐篷内除了两张床再无其他物什可坐,齐王在对面的床上坐下,再不说话,明栩瑶心里着了慌,忙趿了鞋走过去拉了齐王的衣袖:“二哥!”
齐王叹口气,看了她一眼:“瑶瑶,你这又是何苦?”
明栩瑶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齐王,心里有个十分惊恐的念头:难道齐王知道蒋艨喜欢的是谁?不可能,如果他真的知道,他怎么还能容忍蒋艨在他眼前跟那女人眉来眼去?那他这话什么意思?
“二哥,你这是何意?”明栩瑶扯了扯嘴角笑笑。
齐王站起来俯视着她,语重心长:“瑶瑶,你从小到大,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你已经习惯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自讨苦吃?你千里跋涉,吃尽辛苦,那人不见得会为此多看你一眼,你堂堂公主之尊,何苦这样卑微?”
明栩瑶愣愣听了,呆呆地想了半晌,细细思量齐王话中的意思,不知不觉竟有些难过。从前她只觉得不甘心,如今竟真有些觉得自己可怜。她生来是金枝玉叶,大周朝最最尊贵的女子,却在情路上得到这样的坎坷,以那人的性子,也许真的像齐王说的一样,不会为了自己的千里跋涉而多看自己一眼。自己一厢情愿追了这么远,吃了许多辛苦,到头来又能得到什么呢?如此想来,真有些悲从中来。
齐王见她呆呆的,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脚步声,很快门帘就被人撩起,夕月率先走了进来,请示了齐王,盛磊才走了进来。
夕月进来请示的时候,明栩瑶已经把面纱重又蒙上,盛磊进来看见一名女影卫站在齐王身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看夕月,夕月只说请他来瞧病,没说是给谁。
夕月笑了笑道:“请盛公子为这位姑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