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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推心置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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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示意明栩瑶坐下,夕月也从外面找来一个马札,盛磊坐了,小心翼翼地替明栩瑶诊了一回脉。感觉到齐王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中不禁有些奇怪,王爷怎么对一个随从这么上心?瞧着这个苏夕月在跟前还不如这蒙着黑纱的女子得脸,究竟是什么人?
齐王见他站了起来要回话,先一步开口道:“别跟我背那些文绉绉的医书,捡要紧的说。”
盛磊被他一说,略愣了一下,忙回道:“是。回王爷,这位姑娘只是略受多了些暑气,想来夜里睡觉又有些贪凉,才有些热伤风的症状,不过还好,就医早,略用些药,好好睡一觉就行,并无大碍。”
齐王见他这样说,才略放心些,又嘱咐道:“既如此,你好生开了药,亲自煎了送来。”
盛磊忙恭敬地应了,告退去煎药,屋子里就剩下齐王兄妹与夕月,齐王督促着明栩瑶躺下,又对夕月道:“你看着她吃了药,早些打发她睡了。”夕月也恭顺地应了,齐王又嘱咐明栩瑶好好休息,这才回了自己的帐篷。
夕月站在门口送走了齐王,一回头,就发现原本该躺在床上的明栩瑶拥被坐在床上,眼睛直直逼视着自己。夕月微微笑道:“殿下要不要喝点水?”
“谁让你多管闲事?我说了我没事,你急着去我兄长跟前讨好,为什么拿我做幌子?”明栩瑶冷笑,昂着下巴鄙夷地看向夕月。
夕月微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微笑道:“殿下以为我是为了向王爷邀功,才去说您不舒服的事吗?”
明栩瑶冷哼一声:“难道还有别的理由吗?”
夕月微笑着走到桌子边取了水壶倒了一盏茶递给明栩瑶,明栩瑶冷眼看了看她,不理不睬地昂着下巴,夕月不气不怒,也不勉强,转身将茶碗放在桌上,走到自己床边坐下,微笑道:“当然是有别的理由的。”
明栩瑶这才转眼看了看她,夕月笑笑:“民女出身草芥,与公主殿下之间的差别有如云泥。不胜荣幸,一路走来得以侍奉公主殿下。殿下谦和,待我十分和善,这是您的慈悲,可是不代表别人也有您这样的心胸。殿下不愿以己身之痛楚而耽误大家的行程,是心怀百姓,不想因自己一人而耽搁了战事进展,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您这样的高风亮节。若不能照顾好殿下,我对于王爷来说,就是一个无用的人,不仅无用,更会拖累王爷,使他在皇上面前百口莫辩。”
说到此处,她朝明栩瑶不好意思地笑笑,耳朵有些红了起来:“就算我是个没有用的人,可是我想,我至少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给王爷提个醒什么的。殿下,这是我私心里想的话,我也不知道我将来会怎样,可是至少眼下,我想,我要看着他看的地方,为了让他高兴一点而更努力。”
明栩瑶不防她说出这么一大车掏心挖肺的话来,自己分明没给她什么好脸色,怎么就招出她这一车一般女子压根羞于出口的“肺腑之言”来?
可是细细想了想,她说的未尝不是个道理。虽然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至少现在,要看着他的方向,让他开心一点。
听起来是有点奇怪,至少对于明栩瑶来说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确实有点让她不适应,可是如果那个人是蒋艨,也许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明栩瑶看向夕月,只见她双颊绯红,眼睛却像启明星那样璀璨。
也许,男人就是喜欢她这样子?所以连一向并不好色的二哥也对她分外倾心??明栩瑶不由想道,究竟她有什么不一样
也许,明白了自己和她到底哪里不一样,也就能知道蒋艨到底喜欢她什么。明栩瑶直视着夕月,心里有了主意。
“你说的也有你的道理,”她声音平和了许多,“如果我出了什么差错,父皇确实会生气,但是却也不可能降罪于二哥。”她重又躺下,淡淡然道:“父皇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你不要随意揣测上意。”
夕月有些慌乱地忙行了一礼:“是民女僭越了,望公主恕罪。”
明栩瑶莞尔一笑:“我可没看出你有什么悔改之意。”
夕月心里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位公主对自己的敌意是消弭了不少,女人在恋情中的所思所想,大多会受到感情因素的羁绊。明栩瑶对蒋艨的感情根本不懂遮掩,即使她从不说,明眼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夕月不动声色了这么久,才说出这么一番以己度人的话。毕竟这一路过去,自己都要和这位公主一起生活,女人之间只要说得上话,再怎么样的敌人表面上也能和平相处。
果然夕月再同她说话,她的语气便和善不少。
到了晚间,齐王又来看明栩瑶。掀了帘子进门,见明栩瑶搭着丝被侧卧着,正睡的香,夕月坐在她床沿,用鹅羽扇给她轻轻扇风。齐王心中一软,走过去将夕月的手轻轻一握:“她既睡了,你也该歇一歇,白天奔波,晚上还要照料瑶瑶,休息不好,明儿赶路你怕要吃不消。”
夕月抿嘴玩笑道:“大不了你再带我同骑。”话一出口脸就一红,自己这话说的造了次,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齐王却心里一热,牵着她的手走出了营帐。二人走回齐王的营帐,一进门,齐王便反身将夕月抵在门边的墙壁上,双臂将夕月圈在自己与墙壁之间,戏谑地笑道:“同骑这种事,只要你想,随时可以。不过我想问一问,作为同骑的回礼,你要给我些什么?”
夕月的视线从他勾起的唇角慢慢上移,冷不防撞进那一双氤氲着墨色的幽神眼瞳里去,心里一阵刺痛。曾几何时,左飞也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那时的她心头不住小鹿乱撞,自己也陷入了那种痴迷而狂热的情感里去。结果事实证明,感情这种东西,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就是致死的匕首。她一寸寸把这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胸膛,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这匕首一直握在那个男人的手里。
她低着头垂眸不看向齐王,双手格在他胸前,唇角却抿出一个止不住的微笑。这微笑让齐王心中像是燃了一把火,只想把夕月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他渐渐逼近,腾出一只手来抬起了夕月的下巴,看着怀中这张姣好容颜,心中的弦越绷越紧,终于低头吻了下去,只觉得夕月唇齿之间有清甜馥郁的蜜意,采撷不尽,不停引诱着他步步逼近。
吻至情动处,齐王将夕月紧紧抱在怀里,正欲带着她向用屏风隔出的内室走去,门外却有人不识时务地喊了一声:“姐夫。”
齐王动作一顿,夕月已经惊得从他怀里挣脱开去,脸上红得要滴出血来,因为退得太急,差点绊倒,齐王伸手扶了她一把,顺势将她拥在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齐王脸上淡淡的,声音也很平稳:“什么事?”
门外的人停了一瞬,才轻声答道:“我来交今天的功课。”
夕月不知所以地抬头看齐王,齐王也看向她,见她一触及自己的目光就羞得别过脸去,不由轻轻一笑,凑近她耳边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夕月不好意思抬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脚不沾尘地向门外走去,一掀帘子,见蒋艨正笔直地站在门外,见她出来,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扫视一遍,又很快低下了头去,口中招呼道:“苏公子。”
夕月点点头行了一礼,淡淡应了一声:“您来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蒋艨借着林立的火把的光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心头不由有些微酸。
夕月走到半道,想起晚间明栩瑶还有一副药要服,时间差不多,就折了去找盛磊,想顺便将药带回帐篷,让明栩瑶服了,自己也折腾了一天,想早些休息。
盛磊的营帐住的比较远,夕月并不知道是哪一个,正在向当值的士兵问路,欧阳谨不知道从哪里转了出来:“苏公子找盛磊?我也正好要去找他,我带你去吧?”
夕月应了,不远不近地跟在欧阳谨的身后向盛磊的营帐走去,二人一路上什么也不说,转过四五个营帐,到了较为偏僻的地方,欧阳谨脚步不停,却轻声道:“你觉得姓杨的有问题?”
夕月想了想,也轻声道:“似有不寻常,防着些为好。”
二人再无交谈,一路行至盛磊的营帐,欧阳谨想了想还是喊了一声:“盛磊。”
帐篷内并无人应声,欧阳谨不禁有些奇怪地说道:“这小子喊我来,怎么自己反而不在?”
“许是去取药材了?”夕月疑道。
欧阳谨想了想:“那先进去等他吧,把门开着就是。”
二人便一前一后进了屋。
屋内空无一人,欧阳谨四下看了看,回首对夕月道:“看样子真是出去了,坐会吧,应该很快会回来的。”便将地上一个小马扎让给夕月,自己走去将油灯捻亮一点。
夕月见一边的床铺上放着一本书,眼皮不由一跳,走过去拿起来,却觉得手上一麻,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几乎是立刻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