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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若即若离 ...

  •   夕月虽然在腹诽齐王,但是她也知道齐王说的是正理,她毕竟是女儿家,与一群大男人一起大热天的赶路,且不说脏热不堪,光是体力一项就已十分勉强,抓紧一切休息的机会睡个囫囵觉才是正经,于是也赶紧闭上眼睡了。
      等她在睡梦中察觉有异,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齐王放大了好几倍的脸。
      她吓了一跳,猛地想往床里缩,齐王却已经笑着后退了一步:“你倒是很警觉,我刚刚过来你就醒了。”
      夕月打了个寒颤,自己竟大意至此,齐王若是想杀了她,她此刻岂不已经是刀下亡魂?
      齐王见她脸色微微发白,以为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不由问道:“真吓着了?”
      夕月只得爬了起来顺势道:“有一点。”
      齐王见她形状可怜,不由走过来欲抱她在怀里,夕月却不自觉地向后缩了一下,齐王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夕月暗道一声糟糕,这样不小心,几次三番伤了他面子,如今见他这样子分明是恼了,不知又得生出什么事来。
      果然齐王脸上的笑迅速淡漠下去,点点头道:“准备启程了。”便径自转身往外走去。
      夕月心中暗叹一声,起身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再去找齐王时,哪里还有踪影?只得先回自己落脚处取包袱,路上再慢慢计较。
      蒋艨此刻五心烦躁地正在那里使劲扇扇子,一把泥金折扇被他扇得呼呼直响。欧阳谨见状,不动声色地倒了杯茶水递给他:“天气真热。”
      “是啊。”蒋艨掩饰地道。
      欧阳谨笑笑,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去看自己的随从整顿行装预备出发了。
      夕月去了这样久,蒋艨的心只如在不见底的黑洞里一直往下沉。此刻明知道马上就能见到她,却又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说不上来是想见她还是不想见她,自己正在那里天人交战,忽然门口人影一晃,夕月走了进来。
      蒋艨愣了一下,见她面色淡淡地走到分配给她的榻前整理随身的包袱,不由仔细观察她的衣服发式,又留心细看她的面色气息等。无奈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她衣服平整发辫光洁,脸色如常气息平稳,不见一丝异样。
      夕月感觉到他一直在看自己,原本不想理会,奈何他实在不懂得收敛,目光一直紧紧跟着她转。她暗叹一口气,转过脸对蒋艨行了一礼:“蒋大人,小人先出去了。”便提着包袱走了出去。
      蒋艨见状,只得应了一声,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刚才一直在盯着她看,怕是已经被她察觉了。不由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么鲁莽,却也没再耽搁,胡乱将折扇往腰间一塞也跟了出去。
      此时众人早都出来牵了马准备启程,蒋艨四下看了一眼,欧阳谨还在跟他带来的两个人交谈,杨九如恭恭敬敬地侯在齐王的坐骑边上。其他人不过是些齐王带回来的下属,并一部分影卫的人。这些人都带着宽大的帽子,微微低着头就可遮住半张脸,影卫们更是黑纱遮面,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的长相。蒋艨的目光从这些集中在角落的影卫们身上一睃就转开了,忽然又觉得谁在看着他,忙又看回去,却只见一名身材略矮小些的影卫低着头在听另一个高个子影卫训话,并无别人,蒋艨这才移开目光,假作不经意地看了看独自一人牵着马,背对众人而立的夕月。
      虽然已经错过了最热的时辰,但是地面上的热气还是十分蒸人。驿吏送来了水袋,众人忙着接过装满了水的水袋挂在马上。夕月一个人在那里,别人都与她不熟,有些看出她是女人的,觉得不方便去搭话,看不出她是女人的,又觉得“他”大约是齐王的娈童,心底里看不起他,也就懒得去搭理他。蒋艨接过驿吏送来的水袋,觉得这是一个光明正大和她交谈的机会,便大步走过去,将手中的水袋递给她:“喏,给你水。”
      夕月转过身来,见是蒋艨送水给她,客气地笑了笑:“多谢蒋大人。”说着接过水去挂在鞍旁。
      “不、不必客气,你就叫我的表字好了,叫我汝舟。”蒋艨起初虽然有些莫名的羞赧,却到底是脂粉堆里的常客,说话很快就利索起来。
      “蒋大人是有官身的人,小人一介草民,不敢直呼大人表字。”夕月躬身做了一个揖,客气而疏离地道。
      许多人见状,纷纷看了过来,夕月是他们这群人里的一个异数,既没有官职,也不是齐王的手下,齐王待她态度暧昧,也没有向大家介绍过她,所以众人都在暗地里猜测她的身份。这会儿见齐王的小舅子与她说话,早都竖着耳朵在听,没想到夕月竟然敢拒绝蒋艨的示好,许多原本在说话的人都住了口,院子里反倒静了下来。
      蒋艨见状十分没面子,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来化解这一场尴尬,齐王却在此时从屋里走了出来,接过槐南县令双手奉上的马鞭,说了一声:“走。”带头上了马,槐南县令忙也上了马,陪着齐王慢慢骑行离去。
      院子里的人迅速动了起来,纷纷上马追着齐王去了,再没人注意蒋艨,蒋艨松了一口气,朝夕月不自然地笑了笑:“走吧。”便回头上了马,朝齐王离开的方向追去。
      槐南县令一直把齐王一行人送出了十里,齐王婉言谢绝了他继续送下去的意图,他才不情不愿地回去了。他原本一直占着夕月上午一路来的位置,如今他乍然离开,夕月也不好急巴巴地赶上去,只得还在队伍后半段慢慢骑着。众人见夕月不上前,齐王也不搭理她,不由又在纳闷怎么回事,中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蒋艨,他敏感地察觉到夕月和齐王之间肯定有什么不愉快,他甚至隐隐约约有些高兴,觉得只要夕月的心不在齐王那里,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他都可以既往不咎的。因此,便故意放慢了速度,渐渐地就落到了队伍后半段,和夕月并行了。
      杨九如原本就一直在垫后,此时见了蒋艨的样子,知道他想和夕月搭话又怕再吃闭门羹,心道何不卖个乖给蒋艨呢?便悠悠然策马上前对蒋艨道:“汝舟兄,令尊常年镇守玉门关,想必汝舟兄对边疆的风土人情,是十分熟悉的。”
      蒋艨见问,答道:“意卿兄见笑了,家父确实是久在玉门,我虽然并不如父兄在那里时间长久,倒得算得上对边关并不陌生。”
      杨九如笑道:“在下也曾随王爷去过几个月,边疆风物,虽然比不上圣京气象万千,倒也别有风致,不说别的,就是姑娘们的妆饰打扮,就与京里相去甚远。”
      蒋艨一愣,忽然想到,自己原本最擅长与姑娘调笑,如今遇着夕月,竟忘了自己从前都是怎么哄姑娘的,真正算是老马失途!这杨九如不声不响地倒是点到了重点,夕月再怎么持重也是个姑娘,哪有姑娘对穿衣打扮没兴趣的?多谈谈她感兴趣的事情,她自然会主动来搭话!
      于是他爽朗地笑着道:“是啊,边关女子的衣饰虽然不如圣京城里的闺秀们华丽富贵,却别有一番大气端正,更有许多女子爱作胡人打扮,也十分俏丽别致!我见过一个姑娘穿着胡人的衣饰起舞,头发全部梳成细细的辫子,这些小辫子又总梳成两条大辫子,辫脚全都坠着银铃,一动起来便‘铃铃’作响,又披着江南出产的雪浪纱做头纱,头纱四围镶着几十颗莲子米大小的南珠,非常别致!”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注意夕月,果然见她聚精会神地听着,心里一高兴,又继续说起自己在边关的其他见闻来。杨九如见他懂得接茬了,心里暗暗一笑,仍旧在那里与他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答。
      二人的话题渐渐转到对库里诺部的征战上来,夕月听了听,发现这蒋艨虽说在京里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这次出来倒是真的下了功夫的。他将库里诺部从前朝开始与中原王朝的战争一场场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不时加以点评,虽然有些想法纯属纸上谈兵,但是却也说明,他既不笨,又肯用功,历练个几年,没准真是个可造之材。
      倒是杨九如,在有意隐藏锋芒,以他的身份,对这些战事只会比蒋艨清楚得多,可是不管蒋艨说得对不对,他都不发表意见,甚至蒋艨询问他的意见时,他也只是随声符合蒋艨的意见。
      夕月举目去找欧阳谨,只见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前方骑行,脊背挺得直直的。
      夕月想了想,出声问道:“杨公子,在下听闻你对边关战事素有研究,尤其是前朝与库里诺部的几场战役,听说你研究得很透彻,很有心得。在下愚钝,想请教公子,前朝不乏名将,对库里诺部的征战也是一直在进行,不知哪位将领最知兵事,最善于对付库里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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