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锦月》墨染星璇

42、准备宴会

　　晚膳刚用完，夕月正在院子里走动消食，琼瑶阁忽然来人请她过去一趟，夕月便带着蝉羽跟着去了。
　　侍女引着她进了书房，打起竹帘便瞧见王妃与王爷双双在书桌边站着，一个执笔一个研墨看上去十分和谐。夕月保持着十分得体的微笑走进去：“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二人抬起头来，齐王目光温和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一句“免礼”便又低头去写着什么。王妃则放下了手中的墨锭，笑道：“妹妹来了，快过来坐。”走过来牵着夕月的手坐到了一边茶几旁的椅子上。
　　“请你来是有事情想麻烦你，不知妹妹你可愿意帮忙？”王妃笑吟吟的，一直牵着夕月的手，眼中有一种似乎与夕月心照不宣的笑意，口气格外亲昵。
　　夕月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行了一礼：“妹妹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只是怕事情办得不漂亮，给姐姐添了麻烦。”
　　“快坐。这话是从何说起？妹妹这么伶俐的人，怎么会办不好呢？小事罢了，妹妹莫慌！”王妃安抚地笑道，眼风向齐王飞了飞，齐王纹丝不动，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根本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她眼里的笑意一闪，又看向夕月说道。
　　夕月笑了笑，略有些羞赧：“不知姐姐所言何事？”
　　王妃笑道：“小事。八月初一，王爷要在府里办一场赏月宴，我想，请你和魏妹妹一块儿帮帮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想请你帮着采买采买东西，不知道妹妹可愿意否？”
　　夕月微笑道：“愿凭姐姐驱遣。”
　　“好，好。我已经与前院的管事说了，你要出府，除去带几个侍女之外，只需让侍女去管事房打个招呼，自会拨一队侍卫护卫你周全。”王妃笑着从茶几上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枚半个巴掌大的铜牌来，上有齐王府的玉蟒图案，正面铸“敕造齐王府”，反面铸着“卫符”，侧面一行极小的字，却是写着“辛酉之数”。夕月慎重接过，起身拜谢。
　　大周朝风气开放，女子的地位等闲并不比男子低多少，出门并不艰难，那些豪门绣户的小姐带着三五侍女骑马出去游玩也是寻常事，只是王府毕竟尊贵，且王妃有心抬举夕月，才会给她安排了五个侍卫。
　　夕月接了卫符，见王妃也没有别的话嘱咐，便向他夫妇二人告辞走了。
　　王妃看着窗外，夕月的身影消失在琼瑶阁的院门口后，她才回头看向齐王。只见齐王正执笔认真写着什么，丝毫没有注意这边两个女人的交流，似乎连夕月走了也没有发现，她眼里的光彩又活跃了些，走过去重新拿起墨锭道：“王爷可想到了？”
　　齐王停了笔，摇摇头放下笔道：“算了，这几个老头子还是不要请了吧。省的请这个不请那个，请来请去请成仇了。还是就依桐君和意卿拟出来的名单罢了。”
　　王妃笑着点头：“妾身也觉得王爷说的有理。王爷可要再看一会书？”
　　齐王摆了摆手：“不了，早些歇了吧。”
　　王妃心中一喜，忙应了，唤了侍女来伺候梳洗，二人早早歇下不提。
　　第二日一早，夕月吃罢早饭，看看时间差不多齐王应该去上朝了，便施施然带着侍女向琼瑶阁去，谁知快到琼瑶阁时，一个锐利的声音以故意拔高的语调笑道：“哎哟，是苏妹妹。我说今儿怎么日光这么晦暗，原来是你走在前头，挡住了光线！”
　　蝉羽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夕月淡淡看了她一眼，才转过头去看向来人笑道：“原来是魏姐姐，怎么姐姐觉得今日阳光不好吗？我听说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好的，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都不好，姐姐是不是心情不佳？”
　　魏芳莲也带着几个侍女，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走了过来，讥讽道：“我的心情好得很，天天有戏看，心情怎么能不好？丑角最是能逗人笑了，我天天看着丑角花样百出地逗乐，心情想不好也不可能。”
　　蝉羽讥刺地一笑，故作开怀道：“魏小姐，您身边的这位侍女姐姐果然是戏班子出身么？”
　　魏芳莲和她的贴身侍女瞬间脸色黑如锅底，夕月斥道：“蝉羽，不可没规矩！”
　　“苏夕月！你就这么纵容你的下人污蔑我？你等着！我要去告诉王爷和王妃姐姐！”魏芳莲怒不可遏，提起裙子来就要向琼瑶阁跑。
　　夕月一把拉住了她，笑道：“姐姐不可，你怎么能与一个丫鬟认真？她没见识，姐姐你可是有教养的人。叫王爷和王妃见了，倒像是你不够大气似的。”
　　魏芳莲怒极反笑：“你的侍女污蔑了我，倒是我不够大气了？苏夕月，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出个理来，我绝不和你善罢甘休！”
　　夕月心道我就是说出一朵花儿来，难道你便和我善罢甘休了？她叹了口气笑道：“姐姐息怒，想是你听岔了，我听着蝉羽是说，你身边这位侍女是戏班子出身，何时污蔑姐姐了？”
　　“少给我废话！打狗还要看主人面呢！你的侍女公然说我的侍女是戏班子出身，这是将我的颜面放在地上踩！难道我还要受一个侍女的气不成？苏夕月，你好大的体面！”魏芳莲声音高了八度。
　　夕月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一脸不解：“魏姐姐，我的侍女这样说，是因为你说你天天看丑角儿花样百出地逗乐。我想了一下，姐姐自进王府以来，我们与王妃姐姐三个天天在一处，并未看过有什么丑角儿，既不是说的这位侍女，那这丑角儿是谁呢？”
　　魏芳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夕月好脾气地笑笑，等着她的下文。
　　魏芳莲恨不得一口咬死她才解恨，自己既然进府以来总与她们在一处，自然是没看过什么戏班子了，自己刚才也说了，打狗要看主人面，难不成现在能说自己骂的是王府派来服侍自己的侍女？偏生苏夕月又把王妃扯了进来，若承认是骂了她，她这样奸猾，到王妃面前一搬弄是非，搞不好王妃以为自己连王妃一起骂了进去！
　　真真这个苏夕月，是个留不得的祸水！
　　夕月看看魏芳莲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也不深究，笑了笑道：“看来魏姐姐想明白了，都是一场误会。”
　　魏芳莲只觉得脸上的肉都在跳，却只得咬着牙道：“是啊，原是误会。”
　　夕月也不欲将她逼急了，只是想，狗急了跳墙，现在局势不明朗，无谓将她逼到墙角，否则坏了大事，可就得不偿失了，便淡然一笑：“我瞧着那边的石榴结了果，小巧可爱，我过去瞧瞧，就不与姐姐你同行了。”说着微微低了低头，便带着一众侍女走了。
　　魏芳莲气得脸色发白，咬着牙对自己的贴身侍女说：“你现在就回家去，把我跟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错的告诉我哥哥。”
　　那侍女见她神色十分吓人，忙应着匆匆走了。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琼瑶阁，王妃满面春风地给她们让了座，又给二人分派了任务，魏芳莲自然都是一些内务，夕月则要负责出府挑选时令花卉，新颖的糕点，要给女眷们带回去的礼物之类，还要负责布置场地。三人计议已定，便分头各忙各的的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夕月倒也确实是忙得团团转。王妃派了许多事情给她，纵然她十分能干，时间也确实紧急了些，何况魏芳莲一直不肯好好与她合作，也耽误了她一些进度。好在总算赶得及，八月初一这一日就在这样忙忙碌碌中姗姗到来。
　　夕月起了个大早，与蝉羽二人核对着今日哪些店铺该送来哪些东西，又叫了分给自己的人手进来分配任务。谁负责收什么，谁负责保管，全都细细交代了一遍，确认再三，觉得不会错了，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大部分是新鲜货物，所以必须今日才送来，辰时开始，陆陆续续有东西送来。夕月带着人验了货，又看着收货的人与保管的人交接完了，时间已经是未末酉初了。
　　蝉羽走过来，对夕月道：“小姐，你也该去梳洗打扮了。大部分东西都到了，那些零碎的也在陆续送来。你再不去梳洗可就迟了，总不能这样蓬头垢面地去赴宴。”
　　夕月笑道：“知道了。”又转身嘱咐了管事媳妇几句，这才回屋去梳洗打扮。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夕月再次走出屋子时，原本忙得脚不沾地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她。
　　夕月笑道：“怎么了？可是不好看？”
　　带头的管事媳妇最机灵，也是最快回神的，忙笑道：“不是不是，苏小姐天人之姿，怎么打扮都是美的。”又叹道：“往日里听戏文，里面都说那些小姐如何美貌，书生一见就爱得死去活来，只觉得都是瞎说。今日才明白，别说是书生，就是我们这些女人，见了也是爱慕得紧！”
　　夕月见她话说得有些粗鄙，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道：“东西都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