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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双姝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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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月净了手,接过她手中的香,虔诚地点了,又用手扇灭了火焰,在香案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不再说话。
过了一刻,她拜了几拜,立了起来,蝉羽过去将香案撤了,二人才又说起话来。
“遇见了王爷,他划船带我去摘的青莲。”夕月捧了一盅茶在手,看着莲花低低说道。
“你怎知他会出来散步?”蝉羽动作麻利的收拾着东西,语不传六耳。
“你不是说,下人们在议论王爷陪了王妃去放河灯么?”夕月淡淡答道。
“是啊,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他就会来码头这边啊?!这中间隔着好远呢。”蝉羽百思不得其解。
“放河灯是女人热衷的事情,男人对此兴趣不大,何况他是手里握着多少人命的将军,以他的性格,对生命的敬畏,绝不会表现在这种游戏式的习俗上。”夕月将茶盅放下,走过去将花瓮里的莲花理了理,“他既对此不感兴趣,陪王妃去放河灯也不过就是看看罢了。你又说王妃今年让人制了好多样式各异的河灯,老看着放河灯有什么趣儿?可是如果说要走,又会扫了王妃的兴,今夜月色这样好,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出来走走。”蝉羽不得不承认是这个理。
夕月笑笑:“至于我怎么知道他肯定会走到码头去——其实我不能肯定他会走到那里去。只是我让你算好了时间去芳莲居那样争执一场,以他多疑的性格,很有可能会跟着你去探究竟,那码头可是芳莲居到双姝院的必经之路。当然,如果他没有跟来,反正我也是要去采莲的,也不算白忙一场。”
蝉羽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夕月将几朵花儿调整到一个很雅致的角度,又洒了些水在花瓣上,接过蝉羽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笑道:“总归不是些浆糊。”
蝉羽白了她一眼,劈手夺过手巾走了,留下夕月在原地望着她笑。
齐王绕了一圈,回到苓华殿时,王妃早已放完了河灯,正坐在一个临湖的亭子里,见他来了,忙立了起来迎过去:“妾身还以为王爷先行回去了。”
齐王笑的十分温和:“我也就是四处走走,这么久了,你早些回去也没事的。”说着状似无意地看了看亭子里侍立的琉璃和另一个侍女,两人见状低下了头。
王妃笑着答道:“妾身也是难得晚上到园子里来走走,月色下看看湖光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齐王点了点头,二人便并肩向回走去。
走了没几步,齐王忽然道:“我过两天想在家里办个赏月宴。”
王妃一愣:“可是八月节还没到……”
“我八月节之前就要回阳关去了。”齐王淡淡道,“库里诺部近期活动频繁,父皇让我早些回去。”
“可你才回来一个月不到……”王妃愕然地道。
“夫人,”齐王转过身来,目光在周围一扫,侍女们纷纷退到了三丈开外,他郑重地看着王妃道:“我们身为皇族,并不是每天穿着华服招摇过市就可以得到百姓的拥护的。我们如果不能保护大周朝的百姓,百姓们凭什么供我们吃喝无忧?何况,如果我不去阳关,谁来保护你不受关外那些贼酋的侵扰?我是你的丈夫,也是大周朝的齐王,于家于国,我都必须去。你也是将门之后,这点道理,应当不用为夫来告诉你才对。”
王妃一时语塞,这些道理她当然懂,可是如果齐王总是这样不着家,她怎么可能生得出孩子来?生不出孩子来,这个王妃的位置和齐王这个丈夫,就还都不是稳妥的属于她呀!
“那、那妾身跟王爷一起去阳关!”她情急之下冲口而出。
齐王的目光从深邃转为淡漠,他看着王妃,淡淡一笑:“你说什么?”
王妃一噎,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别说像齐王这样手握重兵的皇子,就连她娘家晋阳侯府,说得好听是家眷深沐皇恩,在京中不仅身份贵重,宫中的贵人们更因为喜爱她们而常常召见,不忍她们去阳关受苦;说白了,其实就是皇帝对他犹有忌惮,他的家人只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人质罢了。如果有一日齐王胆敢拥兵举旗造反,皇帝第一个就要拿贵妃娘娘和她的人头祭旗。如今若齐王提出要带着王妃赴任,对皇帝来说,与拿着铜锣边敲边喊“我要造反”无异。
齐王见她脸色灰败,也不多责备,口气温和地道:“入了夜还是有点凉,夫人还是回屋去吧。”
王妃一听这口气他又不打算回自己屋,少不得又要问道:“王爷不回去吗?”
齐王淡淡笑着说道:“意卿还在书房等我,有事相商。”又对左右道:“好好护送王妃回去。”便转身向外走去。
王妃颓丧地回了屋,斥退了一屋子下人,坐在罗汉床上阴着脸问琉璃:“看清楚了?是双姝院那一个?”
琉璃低着头:“是,安奴说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双姝院那一位。”
王妃咬牙冷笑:“我就知道,她天天当着我的面不动声色,背地里肯定有小算盘!她好大的心!刚刚进府就三番五次勾引王爷,若是让她得了势,再生下一男半女,这王府后院还有我的地方么?七月十五居然胆敢一个人出去划船,为了引王爷注意,她可真是豁出去了!”
琉璃担忧地看着王妃:“难道就任她这么猖狂下去?”
王妃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王爷如今是只闻新人笑,见她颜色鲜妍,自然喜欢。她长得是美,是男人都喜欢美人,对吧?”
琉璃迟疑着应道:“这个自然。”
王妃冷冷的笑声尖锐得让琉璃心惊胆战。
齐王到了前院书房,杨九如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房里看一本游记,见他进来,忙立了起来:“殿下。”
齐王点点头:“嗯,你这次去宁州,欧阳家的人肯定是知道的,就没有什么动向吗?”
杨九如露齿一笑:“欧阳家如今外面看起来还是照旧,内里可早就是一团乱麻了。纵然欧阳老头子知道我去了,只要我没有做什么让他反感的事情,他也没心思来管我的。更何况我与子恪关系亲厚,他也是知道的,我此去是做什么的,他只怕有一番误会。”
齐王挑了挑眉:“你这样算计子恪,不怕他翻脸么?”
杨九如笑的人畜无害:“子恪精明得很,我去宁州瞒得过谁也瞒不过他,既然从头到尾他没有表态,至少说明他不反对。”
齐王笑笑,换了个话题:“过两日,我要办个赏月宴。”
杨九如闻言面色一正:“可是要回阳关了?”
齐王点点头:“库里诺最近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杨九如问道:“这次还是左兄同殿下你一起去,我留在圣京城么?”
齐王摇摇头:“左飞另有要务,这次你跟着我去。”
杨九如墨眸如星:“总算殿下疼我,我也有好久没去阳关杀贼了!”
齐王失笑:“你这说话方式,一般人还真受不了!不怪左飞每次都被你气得七窍生烟。”
杨九如嘻嘻一笑:“殿下办赏月宴,要请哪些人?”
齐王闻言想了想:“各位兄弟姐妹自然是要请的,还有穆紫野那老滑头,也要请。其余的人,你和左飞去拟名单吧。”
次日,王妃胞弟蒋艨过府求见王妃。
蒋艨进了垂花门,一路走着,心情很是忐忑。
又希望遇见那女子,又希望不要遇见她,简直不知道是如何走到琼瑶阁的。
王妃正在看账本,见了他,高兴地道:“快坐,今儿怎么得空来看我?”
蒋艨笑笑:“总想来看姐姐来着,就是王爷在家,我不大好意思来打扰你们。”
王妃的笑容有些牵强,却掩饰着道:“这是什么话,你是他内弟,和他多亲近分属应当,怎么叫打扰。”
蒋艨点点头,正色看着王妃道:“姐姐,今天我来,是有事想求姐姐。”
王妃诧异道:“什么事?”
蒋艨埋头鼓了鼓勇气,少顷抬头道:“我想请姐姐帮我央王爷带我去阳关。”
“去阳关?”王妃变色道:“去阳关干什么?大哥已经随着爹爹在玉门关了,你再去了阳关,你要让我和娘天天把心悬在房梁上吗?”
“姐姐,我都十六岁了,天天在京城里斗鸡走狗,爹爹见了我就摇头,娘见了我就叹气,你们愿意我这样醉生梦死?好男儿建功立业,马革裹尸,爹爹常说,我蒋家没有一个孬种,难道你要我做这头一份?”蒋艨面色严肃,盯着王妃的眼睛道。
王妃迟疑着没有出声,蒋艨见状,又道:“更何况,跟着姐夫,互相有个帮衬,你不也放心些?我在圣京城里无非就是跟那几个纨绔子弟一起每天瞎玩,你不也说他们都不务正业,一天天就想着勾搭良家子,不是什么好人吗?”
王妃听到这最后一句,忽然皱着眉道:“你让我再好好想想——你还在跟那个姓董的人来往吗?”
蒋艨迟疑着道:“董玉痕?之前你不是还特别交代我离他远些?”
王妃嘴角一翘:“是啊,你有没有听话?”
蒋艨皱眉一脸厌恶地道:“他前阵子因为对一个秀才的女儿用强,差点被送官了,后来还是他家里出了许多钱财,又让他一个同宗的弟弟娶了那姑娘才罢。我早不搭理他了。”
王妃微微点头:“咱们蒋家不能出败坏门风的事情,你是该离这些人远些。去阳关的事,我会再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