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鹊巢鸠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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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一哂：“没想到你这美人计还挺有用？”
杨九如笑道：“这姑娘年纪到底小些，我问了问，才发现是我想错了方向，难怪找不出问题来——欧阳谨的父亲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这外室竟怀孕了——欧阳家不再是三代单传了。欧阳老爷把这位外室带回了家里待产。”
言下之意，如今的欧阳谨，也许即将不再是欧阳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齐王和左飞一阵沉默，少顷，齐王开口问道：“欧阳家如今什么情况？”
杨九如想了想：“欧阳夫人没什么表示，但是本家的几个兄弟不太乐意，这个外室想把孩子生下来，只怕有点难。”
齐王踱到窗户边，举头望了望皎洁的月色，半晌才说了一句：“静观其变吧。皇上既然让子恪跟我去阳关，那就是准备站在子恪这一边了。”
杨九如笑了笑，嘴边一个浅浅梨涡若隐若现，越发显得他俏皮得很：“殿下与欧阳谨一向交情还不错，此去更可卖他个人情，皇上对殿下还是很厚爱的。”
齐王淡淡一哂，不置可否。
过不几日，夕月正坐在寒烟渡的渡口看船娘们下湖采莲，蝉羽匆匆走来对她耳语几句，夕月闻言看了蝉羽一眼，蝉羽点点头，夕月站了起来带着她走回了屋内。
“此话当真？你从何处得知？”夕月在桌边坐下。
“婢子刚才去厨房看午膳的菜色，走到垂花门附近，看见好多人在搬东西，我就找了个小丫头问了，说是王妃的陪读要住进来，在整理那边的荷光轩呢。后来我还想再问，过来一个嬷嬷呵斥那丫头不干活，那丫头吓得跑了。”她想了想，又道：“我听她们都喊他芷芳嬷嬷。”
夕月一愣，这些日子她很少出拂云斋，倒是没有遇到过这位芷芳嬷嬷，差点把这号人物给忘记了。
蝉羽见她不说话，问道：“要不要我回去一趟——”
“不可！”夕月抬起头来看着她道：“我们既然来了这里，就要把自己像钉子一样埋下去，没有人和我们接触，我们就不要轻举妄动。”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屋外那一架凌霄花和花架下的翠色纱帘，又低声道：“想不到绕了这一大圈，魏芳莲到底还是要进府……难道命数真的改不了？”
蝉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疑惑地问道：“小姐说什么？”
夕月压下心头的满腹疑云，强笑着道：“没什么。你下去吧，若有什么新的消息，再来告诉我。”
蝉羽虽然有疑问，可想到她是主自己是仆，况且夕月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聪明人，自己只管听她的便是，便点头下去了。
夕月哪里还有心思看莲花，踱到书桌旁坐下，磨了墨想写字，看见挂在窗前的鹦鹉五彩斑斓的羽毛又发起呆来。
前世魏芳莲入选，进了王府，成为王妃的陪读，今生自己取代她入了王府，原以为如此魏芳莲便不会再进府，没想到只不过是走了一回弯路，总归她还是进了府。那是不是一年后，她还是会像前世一样，诞下齐王的长子，然后死在产床上呢？如果她的命运是如此殊途同归，是不是自己……
不，不会的！夕月安慰自己似的想到，魏芳莲之所以还能进府，是因为她自己求仁得仁，她千方百计想进王府，千方百计地接近齐王，所以是她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可是我苏夕月不一样，我不再是前世那个甘心认命的苏夕月！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夕月忽然觉得屋里有点冷，她将手握得死紧，仿佛如此便能获得力量，半晌，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和魏芳莲不一样。
她定了定神，提笔欲写几个字静静心，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姑娘！姑娘！”
她举目望时，只见窗外并无一人，只那鹦鹉在架子上扑扇翅膀，夕月正奇怪着，那鹦鹉竟又张嘴说话了：“姑娘！姑娘！”
夕月闻言笑了起来：“我当是谁，竟然是你！”一时起了玩心：“你还会说什么？”那鹦鹉是齐王前几日让人来挂匾额时候一并让人捎来的，说是给夕月解闷的，夕月当时倒没有在意，不想它竟真的会说话。
逗了半晌，那鹦鹉尽说些“小姐请喝茶”，“小姐请用膳”之类，夕月忽然想起一件事，有点笑不出来了。
齐王送这架鹦鹉给自己，真的只是为了给自己解闷？还是自己想多了？
好在自己和蝉羽平日说话大多数时候在东边的卧室，鹦鹉则挂在西边的书房，而且她们说话都异常小心不会高声喧哗，可是即便如此，以后也还是要多加小心。
魏芳莲没有让夕月等太久，第二天，她就异常高调地住进了王府。
魏芳莲家男丁旺盛，亲哥堂哥表哥一大堆，就她这么一个女孩，因此家里都十分宠溺她，有什么事只要能依着她都尽量依着她。这次她进王府，齐王让杨九如去了一趟魏家，隐晦地表示了增加一个陪读给自己的无形压力，很快魏芳莲的父亲就递了请辞的折子。她父亲原是太常寺辖下太乐署的太乐丞，如今为了遂女儿的心愿，只得狠狠心辞了官。好在三个儿子都出了仕，家里生计倒也不愁，将来女儿若再给齐王生下一男半女，好日子长着哩。齐王也明白他的打算，两下里心照不宣，倒也省事。
只是魏芳莲并不懂得这其中的关门过节，她从小备受宠爱，家中把她养在深闺，诸事不理，在夕月这样的人看来，魏芳莲就如废物一般，每日只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也不懂。她只知道杨九如是齐王的门客，他去了一趟，自己的父亲就辞了官职，还以为是齐王要父亲这样做的，父亲是为齐王做了大事，因此进了齐王府，顿觉自己的腰板硬了许多，虽然在王妃面前还不敢露出娇纵的模样来，可是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资本让夕月俯首称臣。
魏芳莲进府的排场完全比照夕月，没有丝毫优待，为此她很觉得委屈。可是她明白这是王府的规矩，如果自己胆敢质疑，搞得不好齐王就会把她扫地出门让她回家去，所以她很识相地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到了王妃屋里，正巧夕月来与王妃讨论舞衣之事，她给王妃请了安，又看了看夕月，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夕月妹妹近来可好？”
夕月冷眼看了看她一副胜利的姿态，心想亏得此女没有长一条尾巴，否则这时候尾巴估计已经笔直地竖到天上去了，心中好笑，倒也并不觉得生气，只淡淡笑着答道：“托魏姐姐的福，我很好。知道姐姐要来王府与王妃和我作伴，就更好了。”
魏芳莲冷笑了一下，转头看着王妃热络地笑道：“姐姐，妹妹搬了好几箱舞衣来呢！不知道妹妹这次住在何处呀？可千万不要离姐姐太远了，王府地方大，妹妹不大识得路，万一走错了就不好了。”
王妃原本就瞧不上她的轻狂模样，只是为了压制夕月才把她弄了回来，这会儿听她还有脸提自己“走错了”的事情，更是讨厌，但人是自己弄回来的，还要靠着她去排揎夕月，也不能给她没脸，只得端着笑脸道：“我想着荷光轩那地方不错，小巧别致，又临近湖边，夏日里住着十分凉爽惬意，那地方上次你也去过，不知妹妹可满意？”
魏芳莲微微一笑，对王妃行了一礼道：“多谢姐姐，如此为妹妹着想，妹妹好生开心！那荷光轩确实是个好去处，只是那边靠西，妹妹一向怯热，晚来西晒，怕是受不得暑气。”
王妃皱皱眉，又看她看着夕月，顿时有点明白：“那妹妹喜欢哪一处？做姐姐的定然满足你的要求。”
魏芳莲果然娇笑着道：“夕月妹妹住的那一处就极好，坐北朝南，又在东边，临水凭风，还有一架葳蕤茂盛的凌霄花，极是合我心意！只可惜，夕月妹妹住了，不然我真想要那一处呢！”
夕月淡淡笑了笑，并不说话。
王妃见状，只得对魏芳莲笑道：“芳莲妹妹，不是姐姐小气，只是……只是这屋子，夕月妹妹已住了，进门有个先后，她是先来的，这，这实在是不好启齿啊。”
夕月心道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算是“不好启齿”么？只得微微笑着说道：“若是魏姐姐实在喜欢，妹妹也可以让出来的。”
“真的吗？！”魏芳莲一脸惊喜，假的站在夕月身后的蝉羽差点脱口说出：“你快别装了，把那层画皮揭了，直接在脸上写上‘得意’两个字，好多着呢！”
夕月自然只能说“真”，连王妃这个主人都偏帮她，自己又能如何呢？
魏芳莲作势谢了又谢，夕月还了礼，说要回去收拾东西，便带着蝉羽出了琼瑶阁，款步走回了拂云斋。
进了屋，蝉羽才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要搬？”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鹊巢鸠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