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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松子之局 ...

  •   皇帝让他起来,又对穆紫野道:“你会相面,栩璟府里六月二十四选人,你跟着去,帮他掌掌眼。不论什么人家,娶妻要娶贤德的女子,相由心生,你最有发言权。”
      穆紫野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却笑道:“微臣遵旨。”
      明栩珅在旁起哄道:“儿臣也要去,听得说二哥府里的赏莲晚宴一向高雅有趣,儿臣也要去见识见识。”
      皇帝看了看他:“你们兄弟,自己说去。”
      君臣几人又说了几句话才散了,李则生等到人都走了,才敢掏出手帕擦头上的冷汗。
      这个秦王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就两三句话就把齐王府选闺秀的事情搅黄了,这下不用选了,皇上看中了在朝中无人的苏氏,把后宫那位最属意的孟氏给嫁进了穆紫野的府上,让穆紫野去齐王府赴宴,半为相看儿媳,半为给齐王定人,好一个一箭双雕!
      夕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因为政治背景稀薄而被皇帝看中了做齐王妃的陪读,此刻她正在对蝉羽交代重要的事宜:“晚上你回去舞月楼,看看如今令月好些了没有。”
      蝉羽点点头,夕月又问道:“我晚上要去找松子,你回来若是没见到我,不要惊慌。”
      蝉羽诧异地看了夕月一眼,见她不像是要说明的样子,也识相地没有再追问,只是说道:“不知道令月姑娘好了没有,若是没有好转可怎么办?”
      夕月垂头想了许久,慢慢道:“那只有再等两年了。”前世令月错过了这一届的花魁大选,后来没等到第三年废太子便起了事,舞月楼大部分建筑付之一炬,元气大伤,虽说御影组织得以完好无损地保存,但是花魁大选也就耽搁了下来再没办过,令月至死都没有用武之地,只不过是御影普通的一员。这一世如果令月还是不能中选,那么夕月一定要想办法,把她送出舞月楼。就算无法脱离御影,也要去到一个能让她安逸长久的位置上。
      对于自己的人生,夕月仔细想过。
      重活一世的机会,既然得到了,就不该糟蹋了上天的好意。自己虽然还是身在御影之中,可是这一次,只要自己凭着前世的经验扶持明栩珅,那么明栩珅登上皇位的机会可以说翻了一倍!至不济,可保他性命无虞。
      既想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又想要为父母洗雪冤屈,唯一的办法,就是迎难而上,成为站在上峰的那个人。何况如今自己已经在彀中,无路可退。
      苏仁峰派出去的人几乎翻遍了圣京城所有能找的边边角角,却没有想到,其实盛磊盛公子此刻正安然坐在舞月楼隔壁一个小院子的书房里写药方子。
      时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好像生怕弄出动静惊扰了盛磊似的,走到书桌边看了看盛磊工工整整地脉案,心下不由暗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找了那么多大夫都没有用,倒是这个蝉羽道听途说来的盛公子,真正妙手回春。
      盛磊终于写完了药方,将笔搁下,时雨这才恭敬地道:“盛公子,辛苦了,用些茶点吧。”盛磊忙立了起来,谢过她,问道:“李小姐如今觉得怎么样?”
      时雨笑吟吟地:“多亏了盛公子的妙手仁心,我们家小姐如今感觉好多了,热已经退了,就是脸上还有些痕迹。”说着又好奇地道:“盛公子,我听说您能让病人脸上的痘疹两日之内结痂脱落,一丝痕迹也不留,此事当真么?”
      盛磊笑了笑道:“这是以讹传讹的市井之言,哪里能够有那么快?至少也须得七八天时间。”
      时雨松了一口气,暗暗道:“还好还好,来得及。”
      盛磊闻言不由有些奇怪:“什么来得及?”
      时雨忙用话岔开:“没什么没什么,盛公子您刚才开的药方子是要给小姐用的吗?”
      盛磊摇摇头:“这是给你们近身服侍的人用的,痘疹容易传染,你们都照着这方子抓点药来服用,以免传染。”
      时雨心底不由对盛磊更是钦佩:“盛公子真是医者父母心。”
      盛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耳朵根都红了:“不、不敢当。”又咳嗽了一声道:“晚上我再给李小姐诊一回脉,若是恢复得好,便可以换药了。”
      时雨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到了晚间,令月感觉好得多了,晚饭用了一碗粥,一只荠菜春卷,肚子里不空了,整个人精神也好了许多,时雨瞧着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多了,便去请了盛磊来诊脉。
      盛磊进来的时候面色十分端肃,只是耳朵根泛着一点可疑的粉红,目光自始至终不敢看令月的眼睛,一本正经地瞧了病,吩咐了时雨几个要注意的事项,就站起来告退。
      令月倒有些不好意思:“盛公子,我因病着,怠慢了公子。家中下人也是无法可想了,才去相请,冒犯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盛磊的耳朵根更红了,渐渐有向脸颊晕染的趋势,急急地道:“小姐言重了。身为学医之人,自然应当多为病患考虑,何况时雨姑娘那日去找在下,言辞恳切,并未有所冒犯。”说着就站了起来,有些慌张地走了。
      令月是明白人,见了盛磊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数,不禁皱了皱眉,低头不语,时雨见状打趣她道:“可惜我们姑娘是要做大周的群花之首,万不可能做个低微的医生娘子,不然,我瞧着这位盛公子倒是重情之人。”
      “满嘴里胡说什么?人家救了我,你竟要拿别人乱开玩笑么?”令月看了时雨一眼,低声斥责道。
      稍晚些时候,令月正要歇下,蝉羽却来了,亲眼见了令月无事才算是放了心,又同令月说了几句夕月的事情,便起身回了苏家。
      她回屋之后发现屋中空空如也,夕月果然还没回来,她想了想,便不声不响守在床边等着。
      亥时初刻,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夕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蝉羽走过去扶着她进了卧室,告诉了她令月的事情。
      “你说那位给令月治病的公子是盛磊?”夕月微微侧脸问她道。
      “嗯,时雨说,都查过了,这位盛公子是跟着苏仁巩进京的。”蝉羽低声答道。
      “真是巧了,”夕月笑起来:“我正愁这个局不好做,倒有人给我现送了一个引子来,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说着就坐在了床沿,轻声向蝉羽交代如此这般,不过一刻钟功夫,蝉羽又悄悄去了默香坊的宅子。
      之后的十几日,苏宅表面上风平浪静,眼看着就要到六月二十四,夕月也真的天天乖乖待在屋里,哪儿也不去。
      六月二十二这一日晚间,苏家正房灯火通明,屋内却不见一个下人,夕月面色淡淡地站在屋内,苏老爷和苏老太太面带得意地坐在上首,盛磊皱着眉立在夕月不远处。
      “你竟敢不经长辈允许,与外男私相授受!不知廉耻!眼看着就要到赏莲夜宴的时候了,你这样自毁前程,真是糊涂!”苏仁峰铁青着脸“痛心疾首”地指责夕月。
      “我们苏家的脸都被你这不要脸的蹄子丢尽了!”苏老太太就直接得多了,她将手中的茶盅一砸,指着夕月就骂开了,茶盅砸在地上溅了夕月一裙子茶渍,碎磁横飞差点也伤了人,夕月皱了皱眉头,终是没说什么,原本立在后方的蝉羽脸色一冷,也不等旁人喊就冲过来护在了夕月身前:“老太太,小姐她什么也没有做,是婢子做的。”
      苏老太太恨蝉羽恨得牙痒痒,可是蝉羽在她跟前动过武,屋子里没有几个自己人的情况下,她也不敢对蝉羽动手,反而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侍立一旁的松子看到了,忙冲过来拦在了蝉羽面前:“你干什么?!”
      蝉羽用眼角看了看松子:“我原以为你是个好人,却原来也是个助纣为虐的东西!”到底没再向前一步。
      “蝉羽,放肆。”夕月淡淡说了一句。蝉羽这才撇下松子,又走回到夕月身后,只是垂首站着。
      松子见状也不硬出头,仍旧走回苏老太太身边站定。
      苏老太太定了定神,对夕月怒道:“这就是你的丫头?嗯?你对长辈就是这个态度?你说,你和这小子在角门干什么苟且之事?!若不是被松子撞破了来告诉了我,你岂不是要把我们苏氏一门都给拉进去陪葬?!”
      夕月还没开口,盛磊先严肃地应声了:“苏老太太,我敬你们苏家是读书人家,怎么竟是这般血口喷人?我不过是想让这位蝉羽姑娘将一件东西交还给大小姐,怎么能说我们行事不规矩?在来到你这间屋子之前,我从未见过苏大小姐!”
      “你闭嘴!你一个穷乡僻壤的臭小子,也配来跟我谈规矩?”苏老太太气焰十分嚣张,乜斜着眼道:“你们自己既然做出这样的丑事,也没有办法了,为了你们二人的名誉,你们就完婚吧。”
      夕月冷冷地嗤笑了一声,转头对盛磊行了一礼道:“盛公子,让你见笑了。”
      盛磊一肚子气,却也不屑于与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太太逞口舌之利,见夕月如此,忙还礼道:“哪里,是在下思虑不周,给小姐惹了麻烦。”说着将袖袋中一块雪白的和田玉佩取了出来:“这是当年家祖母留下的,说是与府上定亲用的信物,今日在下来此,就是为了将此物还给小姐你。”
      盛磊说着,看了看坐在上首的苏仁峰和苏老太太,意有所指地道:“在下自知家贫,配不上苏家的门第,也从未有过痴心妄想。谁知一个月之前有个自称苏家三老爷的人登门,说要带着我来与小姐完婚,在下原不愿意,谁知那人逼迫得十分紧急,家中母亲也十分欢喜,在下实在无法,只得跟了那人来京,为的就是将这块玉佩还与姑娘,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他说着,又看了看上首两人,目光中毫不掩饰鄙夷的态度:“如今看来,在下虽然不才,看人却还是准的。苏家的门第,在下实在是不想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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