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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雪暴来袭 ...

  •   夕月迷蒙间听见有人叹息,睁开眼睛见莲奴立在床前,目光在屋内逡巡一圈,只有两个小丫鬟立在门口,便轻声问莲奴:“盛大夫呢?”
      莲奴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低声答道:“盛大夫正亲自给您煎药呢,殿下嘱咐他不可大意,他坚持亲自过手。”说着顿了顿,压低声音悄声道:“何总管特地派了个徒弟来,如今进这屋的东西都得先过他的眼。”
      夕月不做声,示意莲奴扶她坐了起来,这才开口道:“我想吃东西。”
      莲奴会意,叫门口侍立的小丫鬟:“你去小厨房,叫她们做点好克化的东西,”又让另一个:“再去提点热水来。”
      等两个小丫鬟都支了出去,夕月才问她:“有什么动静?”
      莲奴摇头:“殿下喊何总管去说了话,然后何总管就派了个徒弟来,再没别的动静了。”她有点担忧地看向夕月:“会不会是起了疑心?”
      夕月笑笑,疑心是肯定有的,齐王若事事都尽信他人,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有疑心很正常,问题是这疑心的背后,齐王的心偏向哪一边。
      “你不要管这些,做你该做的事就是。”夕月吩咐莲奴,“也不要太把这事当回事,弄得好像在乔张做致,咱们别惹人嫌才是。”
      莲奴点点头,悄悄地恨声问道:“小姐,你要不要紧?你刚才脸色苍白得吓人,是不是药的剂量太大了?她们真是包了天的胆子,在殿下眼皮子底下行事,竟敢这样下死手!”
      夕月微笑摇头:“不妨事的,我自己有分寸。”
      二人才说了几句,门外响起了盛磊的声音:“苏小姐醒了?可否容在下请个脉?”
      莲奴忙扶夕月躺下,掖好了被角,这才去开了门:“有劳盛大夫。”
      盛磊微微点头,随莲奴走了进来,在床前坐下为夕月诊脉。
      “虽然已无大碍,但是苏小姐之前受了那样重的伤,更要懂得爱惜身体才是。”盛磊诊完脉,忽然轻轻说道,“寒凉之物不可再碰,否则落下病根来,只怕要久受其累。”
      夕月就像没听懂似的,淡淡答道:“好。”
      盛磊见她反应冷淡,也不多说,微微叹了口气,就要起身出去。夕月却在此时轻轻说了一声:“盛大夫,劳你费心了。”
      盛磊有些懵然地看着她,夕月只是笑笑:“盛大夫受累了这么久,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盛磊正要答话,她却又说道:“除了盛大夫,我也不敢吃别人开的药。”说着一双妙目看向盛磊,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虚弱的笑:“盛大夫,这内院之中人心如潮,不知几时就要逆向而扑,我之能力微薄,还请盛大夫助我。”
      盛磊内心涌起一阵寒意,明明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药,别人不知道,她总该心知肚明,如今却做出这般柔弱形状,显然是知道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在这里求他别揭穿!
      盛磊有一股书呆子气,这般的美人如此软语相求,换了旁的人只怕都有些难以抵御,他却几乎是毫不思索地冷笑了一声:“苏小姐心有七窍,玲珑无比,哪里需要我这等拙笨之人相助!”
      夕月见他竟如此不留颜面地排揎自己,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道:“难怪欧阳大人曾向殿下夸盛大夫为人耿直谦逊,到底是他有识人慧眼。”
      盛磊正想接着讽刺她,忽然想起苏夕月和欧阳谨曾一同落难,之后二人虽鲜少有交集,苏夕月却曾经刻意向自己问过欧阳谨好不好,欧阳谨虽从来没有提起过苏夕月,那源源不断流水介送来的金龙紫草膏却似乎也能说明他的态度。
      这一念起,他想说的话就迟疑了一下,夕月见状,知道他开始有所顾忌了,也不多话,点点头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盛大夫忙了这么久,也请去休息休息吧。”
      盛磊看看她,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告退出去了。
      莲奴在一旁冷眼见了他这番样子,不无担心地问夕月:“这位盛大夫,似乎对小姐你的作为颇有微词,会不会说漏嘴?”
      夕月勾了勾嘴角:“不过是投石问路,何妨一试?”
      “万一殿下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莲奴还是不放心。
      夕月淡淡地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莲奴日渐了解她的脾气,见她如此淡定,知道此事不足为惧,也就不再多话。少时小厨房送了红枣粥来,夕月囫囵喝了一盏,便又朦胧睡去。
      齐王坐在外书房,看着面前的欧阳谨笑道:“好在是这次有左桐君随队,算算日子,最多再等十天,补给就可进城了。”
      欧阳谨也笑了起来:“你这连日来愁眉深锁,如今可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齐王笑了笑,二人又说了几句日常政事,欧阳谨便告退了。
      何总管见齐王淡淡看着欧阳谨远去的背影,低低说道:“殿下,老奴多嘴,杨公子的事情已然有了定论,这左公子要不要再……”
      齐王微微抬了抬手:“桐君不比杨九如是半路的交情。即便他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左家一族人都在我辖地中求生活,这可是几十条人命,由不得他犯糊涂。”
      何总管闻言微微垂首,应了个“是”。
      齐王回头看向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的心思我明白。当初桐君既是你看中了带回来的,你自然担心有什么差池。”
      何总管喏喏答道:“老奴当日是看这个孩子还算沉稳,身家也清白,虽则穷苦些,好歹能当个人使唤。想着殿下差一个马童,才带了他回来。不想他命恁好,得了殿下的眼缘,竟至于有如今的造化。”
      齐王笑笑:“你无需担心,人虽然是你领回来的,认他是可塑之才的却是我。”
      何总管放下了心,应诺着说:“殿下一向具有慧眼。”
      齐王却甩开这话题问道:“冬衣如今发的怎么样了?”
      何总管忙答道:“这一批运到的冬衣已经尽数发放下去了。”
      齐王自言自语道:“即便如此,也还差两万多件……桐君可得走得快些才行……”
      左飞没有让齐王失望,六天后,齐王就接到信报,第二日傍晚,补给即可运送进城。
      这六日对边军来说,十分难熬,一场连绵了三日的雪暴侵袭了阳关城,没有火炕的屋里都能滴水成冰,没有分到冬衣的兵丁根本没法正常操练。
      齐王自然是焦躁不已,却不能表现出来,在外不管对着谁都是一副巍然不动的沉毅模样。只有夕月发现他夜里常常睡不好,偶尔会发出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杨九如这些日子倒十分老实,哪里也不去,天天就在府里呆着,随时准备迎候齐王的传唤。反倒是杨孟玄,一会儿提议上山打猎凑皮子,一会儿提议向百姓征集冬衣暂度难关,虽然都被齐王以一句“太胡闹”驳回了,却丝毫没有气馁的样子,仍旧三不五时冒出新的想法。
      欧阳谨每日来与齐王商议事情,偶尔会谈到这场雪暴,二人的口气之平淡沉稳,常使何总管暗暗感叹。
      左飞的信使来时,欧阳谨恰巧正在与齐王下棋,闻听此事,欧阳谨微笑着落了一子:“来得好。”
      齐王也淡淡一笑,思索片刻,也落了一子:“你可大意了。”
      欧阳谨瞧了瞧棋盘,洒然一笑站了起来:“是我输了。”
      齐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欧阳谨拱了拱手:“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何总管看着欧阳谨远去的身影试探地问道:“欧阳大人今日似乎输得特别快些。”
      齐王勾了勾嘴角,答非所问地说道:“欧阳铎忌讳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旁的人家总盼着青出于蓝胜于蓝,欧阳铎那人心胸狭窄,又是用的非常手段夺了世袭,他儿子比他强太多,他会以己度人也不奇怪。”
      何总管听了,一言不发地回头看看二人刚下完的棋盘,欧阳谨最后那一手棋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合情合理,根本看不出来是有意让齐王。
      又往前看了十几手,这才发现欧阳谨的棋原本都是在铺垫另一个角,若做成了,只怕还有好一番龙争虎斗!几乎要成型了,却在最后不着痕迹地来了这一手,形势顿时急转直下。
      他还在研究棋局,齐王却已经吩咐道:“叫杨九如进来,冬衣的发放还得他来负责。”
      何总管一愣,却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吩咐屋外的下人去请杨九如。
      杨九如这些日子总觉得有些什么异样,可是仔细想来,却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同,只得倍加小心谨慎。此刻见齐王传唤,忙跟着来人到了内书房。
      齐王正坐在书桌前向左飞的信使问话,见他进来,点头示意他坐下,继续问道:“如此说来,这一路几位大人也是风餐露宿,吃了许多苦?”
      那信使答道:“回禀殿下,正是如此。左公子找到几位大人,明言厉害,动之以情,几位大人也都心系边军,因此令众人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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