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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冤家路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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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齐王听了,就要往外走,夕月忙令丫鬟取了大氅来追上去给他披上,他看了看夕月,一言不发地走了。
何总管匆匆向夕月行了个礼,也脚不沾尘地追着齐王走了。
夕月站在屋门口,看两人一路出了院门,才回屋坐下,莲奴端了红枣汤来,对夕月道:“小姐,喝点红枣汤吧。”
自从夕月受伤以来,每日晚间都要喝一碗红枣汤,她素来不喜欢吃红枣,几度拒绝,但齐王听说红枣是生血之物,硬下心肠不予搭理,夕月也只得乖乖就范。
这时夕月接过红枣汤来,含了一枚红枣在嘴里,问莲奴道:“你可知道城西的仓库在哪里?”
莲奴答道:“知道的,城西仓库是储存军资用的,离此地有些远,打马过去,也要一刻钟。”
夕月又问:“仓库重地,怎么左近还有树林?”
莲奴想了想道:“那树林子是一户人家的生意,离仓库并不很近。可是今夜风大,火借风势,想来有些不妥。”
夕月见她这样说,转头去看窗外,隔着窗纸,尚且能看见檐下的大红灯笼被风吹的乱晃。
莲奴见她这样,不由安慰她:“小姐不必担心,既然已经发现了,想必早已有人去灭火。防患未然,才来报与王爷知道。王爷必不会有什么闪失。”又道:“红枣汤快凉了。”
夕月一想,自己在这深宅内院里,即便有什么事,也轮不到自己插手,眼看快要戌时三刻,府里大多下人早已歇了,这时候再兴师动众去打听消息,没的惹人讨厌。便收了心思,老老实实把一碗红枣汤吃了。傍晚睡了一会,这时候并无困意,她便让莲奴下去歇了,留下薇奴在跟前服侍。
莲奴应声退下,夕月便和薇奴说些家中琐事,知道了她姐妹二人都会些武艺,虽然称不上高手,但对付一般的市井之徒也不是问题。家中姑母一路带着她们颠沛流离躲到此地,又教她们识字习武,虽无生恩,但有养恩,因此留下武子略长子的次女在家中与姑母为伴。她二人莲奴是长子长女,薇奴是三子长女,进了将军府为奴,伺机获取齐王宠幸。
夕月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对。
齐王武艺卓绝,自己这类只练轻功不练武艺的,他也许不能察觉,莲奴和薇奴却是会武艺的,以他的多疑细致,难道也不能察觉?
想到这里,心中更觉得不可能。当日自己被魏芳莲推下水,齐王为了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功夫又不会水,都能捱到最后一刻才来施救,这姐妹俩如此明显的武功底子,连自己都能看出来,起了疑,后来才去调查她二人之事,难道齐王会看不出来?
她看了看薇奴,目中疑色甚重,薇奴见了,以为她不信自己说的,忙道:“小姐,我说得都是真的!”
夕月微笑点头:“我知道。”
薇奴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叫:“什么人?!”
夕月与薇奴都立刻站了起来,院子里忽然喧哗起来,有丫鬟和内侍喊“有刺客!”随即就有惨叫响起。
薇奴变了脸色,将夕月护在身后,低声说道:“小姐,您快找地方躲起来!”
夕月却冷静地道:“我看,八成是冲着我来的。即便我躲起来了,贼人解决了你,也会把我揪出来。”
薇奴脸色刷白,却不得不承认夕月说得有理,这里是将军府内院,如果是普通毛贼,断然没有不知死活往里闯的道理,也断然闯不进来!能不声不响地进了二门,就说明有内鬼!
内院有内应,那目标除了夕月,还能是谁?!
薇奴难以想象,碧玉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她尽量维持冷静,低声问道:“那我护着您杀出去?”
夕月摇头:“不,你躲起来。”
“什么?!”薇奴大骇,瞪着眼睛道:“怎可如此?”
夕月冷笑:“能冲进来,可见功夫不俗,你未必是对手。他们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肯定不见兔子不撒鹰。但这内院他们虽有内应,若不尽快出去,只怕也是有来无回。到时候他们若拼个鱼死网破,反而于我们不利!我会尽量转圜,你躲好了,等他们捉了我去,你再缀上来,看清我被关在哪里,回头再搬救兵!”
“万一他们对您不利怎么办?”薇奴还是觉得不行。
夕月淡淡地道:“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命。”说着将薇奴一推,厉色道:“快躲到床底下去!”
薇奴不敢违抗,连忙躲了下去。
薇奴刚藏好,门就被人一脚踢开。
一个男子率先闯了进来喊道:“夕月!”
夕月闻言一挑眉,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对方打的竟然是这个算盘!本来自己还担心要是来人蛮不讲理,只想一刀捅死自己了事,该怎么与他虚与委蛇拖延时间,没想到对方并不只是想简单的将自己置于死地,更是想让自己身败名裂。
那冲进来的男子见屋内只这一个绝色女子,又见她对着自己笑,只觉得骨头发酥,但他可不会因为美色当前而忘了正事。他上前一把拽住夕月的胳膊,朝屋外大声道:“夕月,我依照约定来带你走了,你不是说,一辈子只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我带你走,咱们以后永远也不分开。”
夕月嘴角带着几近诡异的微笑:“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放开!”
那男子自己大喊大叫是在演戏,可看着夕月面带微笑竟丝毫不惧也像在演戏,没来由觉得背后生凉,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坐实夕月不贞的罪名,这时却觉得难免夜长梦多,也不多废话,只说了一句:“你别怕得罪齐王!你我早已互定终身,他即便是皇子王孙,也没有坏人姻缘的道理!”便拽着夕月朝外走去。
夕月自然是要挣扎的,这种时候,拖得一刻是一刻,但她这点力气又怎是习武之人的对手?二人拉拉扯扯出了屋子,夕月目光在院子里一扫,看到一院子下人都被十几个黑衣人以刀相挟,大部分都受了伤倒在地上,没受伤的照顾着受了伤的,都瞪着眼看着她。
夕月珠泪双垂,使劲挣扎:“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挟持我?你放开我,我愿向殿下求情,饶你不死!”
那人嘿嘿冷笑一声:“我怎会死?我还要与你双宿双栖,一世相守呢!我知道你气我不顾自身安危,你别气,我这就带你走!”
说着打了个呼哨,夹了夕月就向外闪去。
一院子黑衣人等他走了,也快步抽身跑了,薇奴这才追了出去,半路上莲奴赶来,薇奴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莲奴大急,自己去寻齐王,薇奴则追着黑衣人一行去了。
姐妹俩一路出了院子,见内院各处乌灯瞎火,没一个屋里亮着灯,越发觉得碧玉嫌疑太大,只是此刻事情十万火急,再没人顾得上去找碧玉了,先把夕月救回来要紧。
到了二门口,见门口守卫连个人影也没有,心下越发沉重,只是不敢声张,薇奴远远缀着贼人翻墙出了府,莲奴在大门口被把门的军士拦下,问她:“这位姐姐要去哪里?”
莲奴大急,却又不敢闹起来,只得问道:“今日守门的是十骑中哪位大爷?”
云麾十骑每日都有一位在将军府门口领兵值夜,府内奴仆因云麾十骑与齐王关系密切,都昵称其为“大爷”,此时听莲奴这样问,旁边一个男子问道:“在下燕无泪,这位姑娘找在下有什么事”
莲奴悄悄把事情说了,燕无泪双眼圆瞪:“什么?!这还得了!”
莲奴忙道:“燕大爷噤声!”
燕无泪人虽粗鲁,脑子却并不笨,知道此时事关重大,忙嘱咐莲奴道:“贼人往哪里去了?”
莲奴忙告诉他方向,燕无泪当机立断:“我令人护送姑娘去找王爷,我自己带人去追那贼人。”
莲奴一想这样也好,也不同他客气,骑上马和他派去护送她的亲兵一起,直朝城西仓库而去。
这里燕无泪不敢耽搁,点了十五个骑兵,直奔城东而去。
夕月被那男子点了穴,口不能言,体不能动,被那人扛在肩上带出了府,外面接应的不过一辆牛车,那人把夕月放在牛车里,便放下车帘出去了,几乎是立刻,牛车动了起来。
夕月在漆黑的车里,不辨方向,不知那些人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心里有些慌,却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决不能死在这些人手上。于是静下心来,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可是入夜后,阳关城内早已戒严,此时城西仓库走了水,又有许多兵力被调去救火,那男子的同党四处寻路,专找没有巡夜兵将的小路走,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一个人。
夕月的心渐渐沉下去,这来者如果真是受了碧玉指使,还这么专业老练,只能说明她的预估出现了错误,碧玉不仅府中有人,府外也有人手。而且这些人行事老到,不像是碧玉那样的无知妇孺能指使的,难道晋阳侯府来了人?
牛车行了快要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外面响起低语声,似乎是到了地方。
有人上来将夕月拖下了车,用绳子捆了她,解了她的穴道,推搡着她进面前的一座看起来快要倒的土屋。
夕月四下看了一眼,是个十分逼仄的小巷子,荒无人迹,看不出是什么地方,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的人已经推着她进了屋。
屋内点着灯,窗户用被子蒙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屋外看不出屋里有人。
灯下坐着一个穿着大红猩猩毡斗篷的女人,眉目秾艳,粉面含笑,望着夕月道:“苏小姐,咱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