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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借力打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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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月吓了一跳,低低惊呼了一声,随即听清齐王的话,见他虽然佯怒却语声柔和,并无怒意,才轻轻笑了一声看向他:“我何曾指手画脚?只是人常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纵有千手千眼,说不得也总有疏漏之处,难道就不准你有些疏忽?你有了疏忽,我向你提个醒,难道不应该么?”
齐王原本便不曾生气。当时夕月见他直言要给府中下人做冬衣,联想到军中将士冬衣未至,若府中下人先有了冬衣,只怕有些轻狂之徒要出去说些不利齐王的话,便佯装告退,在齐王耳边提了个醒。齐王虽也明白这个道理,却没放在心上,见夕月特地提了出来,心下一惊,脸上虽没有显露,却不想叫杨九如看穿,难免落了面子,谁知夕月十分乖觉,自自然然地告了退,叫人以为她是在向齐王告辞。
这样一来,齐王既圆了说法,又保住了面子。
他心里只觉十分高兴,为什么高兴,却不大说得上来,想古人总说贤内助贤内助,只怕当是如此。
心里存了这个想法,对夕月就更没了猜忌。
如今见夕月如此爱娇的模样,心里痒痒的,只觉得那柳条一样的腰肢简直让人爱不释手,于是越搂越紧,贴着夕月的耳边笑道:“偏你能干!既这么聪明,可不能跑了你!非得把你牢牢拴在身边,才能安我的心!”
夕月微微一笑,忽然觉察到他的手在往自己衣襟里探,不由浑身一僵,却不敢做声阻止。
倒是齐王自己,觉出了夕月的不自然,在夕月耳边轻轻地问道:“怎么了?”手却依旧探入了夕月的小袄,隔着中衣轻轻摩挲着她的腰。
夕月有些紧张地答道:“没……没什么……”
齐王瞧她一脸紧张,却仍旧要做出镇定的样子来,知道她在强作欢颜,撑不住笑了:“别怕,我就抱抱你……我知道你的伤还没有好……我就想抱抱你!”
夕月的身子明显放松下来,却只一瞬,又狐疑地回头:“你……你不会又去找柳如枝吧?!”
齐王被她问得一愣,看她一脸的狐惑之色,不由好笑:“这又是从哪儿听了闲话?醋的越发明目张胆!”
夕月红唇微撅,低低嘟哝了一句:“她今儿不是来找你了吗……”
齐王一听,神色就淡了些,松开夕月问道:“谁在你面前搬弄是非?”
夕月不自然地微微撇过目光不看他:“我……我偶然听说的。”
齐王冷笑了一声:“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屋里统共才几个人?”说着就扬声喊了漱玉阁的内侍总管进来。
“这屋里服侍的丫鬟,一人领二十个板子,送去洗衣房当差,以后不许进内院。”齐王淡淡吩咐道。
夕月听了一惊,忙反身握了齐王的手:“不行!”
内侍总管见状大吃一惊,即便王妃也从来不敢当面忤逆王爷的决定,这苏夕月难道是哪吒,长了三头六臂不成?!他吓得忙跪了下去,垂头敛目。
更可怕的是齐王的反应。
他蹙了眉,低头看着夕月握住自己手的那只柔荑,嘴角弯了弯,语气虽然严肃,却没有什么怒意:“为什么?”
夕月见他并没有把话说死,不禁松了口气,语气含了一分娇嗔:“我自从到了这里,先住晴枫苑,说是丫头们服侍得不好,全都圈在了院子里,换了人;这也罢了,后来到了玉墀阁,病总不见好,又说丫头们不尽心,又换人;这两桩都不算,如今无事不干的,越发要把人发落到洗衣房去……”她说着就有些埋怨地看了齐王一眼:“我在下人们眼里岂不成了煞星了!”
齐王眉头微蹙,不解地看着她:“下人就是下人,只有她们迎合你,难道要你去迎合她?如今就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以后还得了?!”
夕月有些头疼,她当然知道齐王说得有道理,可是她本意是借齐王之手把桃娇和梅娇调走,谁想到齐王懒得问话,大手一挥连薇奴和莲奴一并要打发出去,这就有些麻烦。她观察了薇奴和莲奴许多时候,觉得是可用之人,如今真打发出去了,又要重新来过,实在伤神费事。
齐王见她十分为难,不由也有些迟疑。
内侍总管在一旁见了暗暗咋舌,自家主子一向杀伐果断,否则也做不了常胜将军,如今竟因为一个女子的阻挠在这样微末的小事上迟疑不决,说出去只怕会吓死议事厅里那一大帮将军!
齐王想了想,见夕月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心便软了,只说:“既如此,你告诉我,谁在你面前说闲话来着?”
夕月一愣,想了想,攥了齐王的衣袖,怯生生地道:“是我自己瞎说的。”
齐王又好气又好笑,将袖子一甩:“才说你聪明,如今竟连谎话也不会说!你再胡说,别怪我立刻将这些下人遣去洗衣房。”
夕月扁了扁嘴,目光黯然:“你快别替我得罪人了……”
齐王一听这话就有些不悦:“你还怕她们不成?!反了她们了!”说着就扬声吩咐内侍总管去拿人。
夕月忙握了他的手:“我说,我说!”又看了内侍总管一眼。
齐王向内侍总管看了一眼,那位忙指一事躲了出去。
夕月见屋内没了旁人,才无奈地向齐王道:“这里与京城隔着关山万里,京里的女眷照顾不到,宫里的贵妃娘娘和府里的王妃娘娘不放心你,也是正理。自打我来了,你身边服侍的人遣了一拨又一拨,传了回去,只会叫人觉得我轻狂。我……我想长久与你在一处,总得守着规矩。若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后我回了京可怎么抬头呢!”
齐王又岂有不明白的,夕月既跟他说得这样清楚明白,他也不含糊她:“我晓得你怕什么。你说得也是个道理,只是她们太不知道收敛,没有什么事,也要生出事来。若不杀鸡儆猴,只怕以后不知要闯出什么祸事!”
夕月想了想,一双眸子波光粼粼地看向齐王:“我有个法子,你听听可行不行得通?”
齐王笑了起来,伸手拧了拧夕月的鼻子:“叽咕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个?”
夕月抿了抿唇,嘴角就若隐若现的浮起一个酒窝来,齐王见了抚了抚她的脸颊笑道:“说吧,什么法子?”
夕月轻声细语地说:“京里来的各位姐姐,长途跋涉跟随而来,原是一等一的忠心,既如此,万不可让她们受了屈。不如让她们当些稳妥的轻闲差事,像咱们漱玉阁,我瞧着书房里就不错,你很少在这里的书房,我如今也没法子久坐,书房里想来十分清闲,倒是个好去处。”
齐王一听,就知道夕月是要打个架子把这些惹是生非的人供起来。虽然想想这些人行事可鄙,但夕月说的也不无道理,真正把人处置了,确实不是万全之策,不若放她们去个没法生事的地方,让她们自生自灭。
于是点了点头:“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说着看向夕月:“这个事情你不要插手,我让老何去办。”
夕月知道这是为她挡事,心里不由一松,便言笑晏晏地行礼道:“多谢王爷顾惜。”
齐王见她欢喜的模样,不由心里也高兴起来,伸手就要搂了她,却见她秀眉微蹙,几不可查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碰着你的伤口了?”齐王的脸色就有些紧张起来。
夕月脸色微微发白,却还强笑道:“没有没有,是站久了,有些吃力。”
齐王忙扶着她到床边坐下,见她脸色,知道恐怕确实是自己没注意碰到了伤口,她不肯说,多半是怕自己心里不安,不由更是疼惜,便一迭声地让人传盛磊。
且说欧阳谨得了将令,奔赴暨菻调集冬衣,去了两天,冬衣调到了一万多件,速度不算慢,他也不着急,自己在暨菻县驿住了,每日除了处理公务,轻易不出门。
到了第三天,有人来报信:“上个月廿三,老爷知道了鹞娘的事,同夫人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就没进过正房。姚姨娘如今有八个多月了,生产的日子眼看就到,夫人让正屋里的下人们都规规矩矩的,离姚姨娘的院子远远的。姚姨娘见夫人不管她的事,自己求了老爷,请了稳婆和医婆在院子里。”
欧阳谨静静听了,不紧不慢地问道:“吩咐你们找的人找好了?”
那人忙答道:“共找了十个孕妇,都是差不多时间临盆。都是信得过的人家,又知道孩子将来是去享福,恨不能争着把自己的孩子献出去才好。”
欧阳谨冷冷地道:“只要男孩。等孩子接过来,就把孩子的父母送到西湾,母亲陪嫁的别院去。”
那下人忙应了,忍不住问道:“少爷,老奴不明白,为何要找男孩?既然要用这法子,女孩子不是更好?姚姨娘要是生了个女孩,姚家还敢这么嚣张?”
欧阳谨半天没言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漠漠地望着窗外,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