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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人以群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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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打发了前来传话的小丫头,急急忙忙地到了垂花门,让人把她在外院当差的兄弟找了来,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才揣着满心的不安回了晴枫苑。
已是晚饭辰光,碧玉是晴枫苑的掌事人,大家都等着她吃饭,见她回来了,一屋子人忙着开饭。碧玉刚吃了几口,就听有人在院子里问:“碧玉姑娘在吗?”
碧玉见状,也不丢碗筷,只抬头看了看身边侍立的小丫鬟,那小姑娘忙跑了出去,很快飞奔回来道:“碧玉姐姐,是漱玉阁的内侍总管。”
碧玉忙丢了筷子迎了出去。
“是闵总管,”她笑着说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吃了没有?没吃就在咱们这里吃一点。”
那内侍笑笑:“就不劳烦碧玉姑娘了,我来传王爷的话,今儿起,各院里供应缩减,能省则省。”说着看了看端着碗坐在檐下吃饭的一个小丫头:“晚上就别挑灯做针线了,这膳食也要有所节缩,将士们尚且吃不饱穿不暖,咱们内院的人,就不要铺张浪费了。”
碧玉忙殷勤地应了,又请他进去坐一坐,他笑着婉拒了,转身去了别处传话。临走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口粮减了,姑娘们也就老实在院子里呆着吧,别各处跑了浪费气力,越发显得吃不饱了。”
碧玉听这话古怪,正想搭一句话试试,他却已经走了。
难不成是在说自己去垂花门的事?碧玉满腹的狐疑,叫了伺候自己的小丫头过来:“你去,看他跟别处的人怎么说。”
过了许久,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没说?”碧玉心里越发打起鼓来:“一个都没说那不要走动的话吗?”
“回姐姐的话,没有。”小丫头肯定地道。
碧玉觉得不妙。
夕月在书房坐了一会,侍女来请她回屋歇下,她笑了笑:“天天在床上躺着,人的精神都变短了。在这里坐一坐也没甚大碍,”说着看了看窗外的一株梅花:“要是能出去走走就好了。”
那侍女忙道:“小姐早些大好了,自然就能院子里转转了。”
夕月点头:“这梅花开的好,折一支回来插瓶吧。”
侍女正要应了,屋外有人禀道:“苏小姐,盛大夫来给您请脉了。”
夕月闻言点点头,由侍女扶着回了卧室,放下帐子来,盛磊走了进来。
隔着帐子诊了脉,盛磊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好好休息,很快便可无事。伤口的状况好转,等痂结的实了,人也有了精神,也可出去走走——”说到这里,却卡住了似的。
夕月听他的话里有文章,便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盛磊忙摇头:“没有事,没有事!”说着立起来道:“我去写方子。”便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夕月心下诧异,便问身边的侍女:“可是外头出了什么事?”
那侍女见夕月问了,有心告诉,却又碍着跟前有人,有些吞吞吐吐地强笑道:“没有事,小姐安心。”
夕月心里明镜似的,也不多问,不一会儿,找了几个借口,把屋里的人都支使了出去,却单留了她在跟前。
“外面有什么事?瞧你刚才的样子,似是不太敢说。如今屋里没了别人,可以说了。”夕月笑盈盈地问她。
那侍女支支吾吾地说:“小姐……王爷吩咐不让把乱七八糟的事情告诉您,坏了您的心情,您现带着伤生着病,还是把身体养好要紧。”
这么说,就是真的有事了。
夕月笑了起来:“我也就是好奇。我自然知道王爷把事情都料理妥当了,这不是闲着无聊吗?就跟你随意说说。你瞧我天天在床上呆着,哪儿也去不了,真的很无趣。”说着又悄声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侍女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悄声道:“奴婢说了,小姐可别往心里去。”
夕月自然是满口应承。
“早上王爷去前院的时候,那柳川楼的柳姑娘来了。”她轻轻说道。
夕月一愣,见那侍女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忙安抚地一笑:“哦?她这么早来做什么?”
那侍女的样子就有些别扭,不自然地笑了笑:“听说是给王爷送了点东西。”
“是什么?”夕月有点不喜欢她这一句一句往外蹦的说话方式。
“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了。”那侍女忙低头道。
夕月想了想,也没有多问,笑了笑道:“哦,难怪盛大夫欲言又止的。”说着拿了床前杌子上放着的书,对她笑了笑:“我看会子书,你下去吧。”
那侍女忙应了就要退出去,夕月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那侍女心头一喜,忙答道:“奴婢桃娇。”
夕月点了点头,再无别话。
午间齐王并未回来吃饭,夕月也就随意应付了几口,到了下午,桃娇殷勤地来问:“小姐,今日午膳用的少,这会子饿不饿?要不要让厨房做些点心?”
夕月摇摇头:“不用了,并不饿,天天躺着,也不费力气,哪儿会饿呢。”
桃娇笑了笑,应声退下。夕月看着她出门的背影,叫了早上自己替她解围的那个侍女过来:“漱玉阁如今服侍的人,哪些是后来调过来的?”
“回小姐的话,粗使的丫头婆子都是院子里原来安排的,屋子里近身服侍的一个桃娇,一个梅娇,一个薇奴,再一个就是奴婢莲奴,是小姐来了以后调过来的。”莲奴规规矩矩地屈膝答道。
夕月笑道:“原来你叫莲奴,你是哪里人?”
莲奴低头答话:“奴婢是本地人。”想了想又低声道:“桃娇和梅娇是圣京人,府里安排过来服侍王爷的,薇奴和奴婢是本地人。”
夕月点点头,觉得这个丫头倒是个聪明人,却没有再问什么,又拿了书看。
戌时一过,齐王就回了内院。
夕月早在听见他进了院子便让人扶着立了起来,待他进了屋,见他神色间并无什么不快,便微微行了礼笑道:“王爷今日回来得很早,用了晚膳不曾?”
齐王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没有,你呢?”
夕月微微笑:“也没有。”说着便安排下人摆膳。
齐王就笑着走过来搀了她的手坐下:“你该早些吃饭,别饿着了。”又想起了什么,对伺候在一边的梅娇道:“杨九如可曾送了东西进来?”
梅娇忙答:“回殿下,酉时初刻,杨公子让人送来了一包药材,奴婢已经让人收在了库房里。”
齐王看了看夕月:“那是瑶瑶特意让传旨的人捎带给你的。”说着笑了起来:“父皇听说你立了大功,很是感慨,来了信说等你回去,要重重有赏。”
夕月的脸色却有些不好:“公主竟把我的事说了么?……这样说来……皇上岂不是要责怪你?”
齐王一怔,想不到她心思这样敏捷。确实,宁国公主的安全,本该是由他护卫,结果却是他一时失察,让人趁了机,要不是夕月,还不知要闯出怎样的弥天大祸。事情既然分毫毕现地捅了天,皇帝要表扬夕月,肯定也要申斥齐王。
信里狠狠地斥责了他一番,先责备他连公主混进影卫里也没有察觉,又责备他没有当机立断送公主回京,最后斥他竟让蒙笪找到了机会对公主不利,言辞之间很是犀利。
虽然如此,齐王心里倒安定了不少。当今皇帝的脾气,没有人比他的几个子女更清楚。他要是没有信来骂人,那齐王倒真的要慎重考量一番,如今不仅信来了,还骂的这么狠,按着皇帝的性子,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何况夕月是齐王的人,既然是她护了公主的周全,也算是齐王护了公主的周全。齐王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夕月没见过圣驾,更不可能了解皇帝的脾气性格,却能从只言片语中察觉明栩瑶向皇帝据实以告了,并且想到皇帝知情后会责备自己,心思确实转的十分快,思路也尤其准。
齐王不由地笑叹道:“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是我让瑶瑶实话实说的,这事情发生在大街上,看到的人多而又多,从何瞒起?不如据实上奏,父皇知道我老实,怕还小点火气。”
说着又握了夕月的手:“让你别思虑过重,你又在东想西想。真是管不了了!放心,没有事。”
言谈间晚膳已经摆好,两人相携到桌边坐下,夕月看着桌子正中一道鸽子汤,苦着小脸轻声问:“王爷,能不能不喝鸽子汤了?我这阵子也不知残害了多少鸽子,夜里做梦都是鸽子咕咕声。”
齐王见她模样俏皮可爱,不由一笑:“让他们给你换个就是,你瞧瞧你那点儿出息,一碗鸽子汤把你愁得!”
夕月皱了皱鼻子:“你说了做一个月鸽子汤,我说了他们也不敢听啊。”
齐王神色一顿,就叫了内侍总管进来:“传下话去,今儿起,内院的事,都来请苏小姐示下。”
夕月一愣,忙阻止道:“不行不行!”
齐王看看她,神色有些不悦:“怎么不行?”
夕月就有些难为情地道:“我……我还没好利索!精神短!”
齐王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大事,怕什么。”想了想又道:“我已传令裁节内院的用度,你来管一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