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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同床共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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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笑笑:“左右没什么事,他们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难道我还照顾不了你么?”
夕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怎敢让王爷照顾。”
齐王轻声笑:“都敢同我吵架,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夕月的脸色就微微泛白。齐王见状知道她又要多心,忙道:“好了好了,要是连句玩笑话你也当真,往后可怎么活?难不成要同那些老头子一样一板一眼的,天天有什么趣儿?”说着就坐在了床沿,欲扶夕月坐起来。
夕月轻轻撑着坐好,接过他手中的茶来,啜了两口。齐王柔声问:“不喝了?”见她点头,将茶碗接回去,放在床头杌子上,转身将手覆在夕月额上试了试温度,笑道:“果然退了烧。现在觉得怎么样?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说着自然地将她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夕月脸色通红,有些窘:“现在什么时辰了?”看看窗外暮色四合,又道:“王爷还是该早些歇着,这些日子劳心劳力,也该多注意休息。”
齐王柔声笑道:“戌时三刻了。是该歇了。”说着又将夕月扶着躺下,如今她已经可以侧卧了,齐王将她安置好,回身唤人进来伺候自己洗漱,待他从净房出来,挥了挥手,屋里环伺的下人又鱼贯而出。近来晚间屋里都不留人伺候,众人已经习惯,夕月起先也没在意,下意识地向齐王这些日子歇息的炕上扫了一眼,却见炕桌还在上面,被褥也没有铺。
她正怔忡间,齐王已经迈步向床榻走来。夕月欲待支撑着坐起来,却被齐王按住:“别动,看碰到伤口。”
夕月有些紧张:“王爷……您这是……”
齐王竟有些孩子气地道:“这床这么大,你霸占了这许多天,也该分我一半睡睡。”说着动作敏捷地脱鞋上了床,钻进了被子里。
顺手还将帐子放落下来。
夕月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钻进自己的被窝,还很闲适地朝她偎了过来, “好暖和,”他笑着说,“好香。”一副后悔的样子,“我怎么早点没想到睡床,”抱怨得像吃了大亏似的,“炕上又烧人,又硬邦邦的,睡着不舒服。”
夕月看着好像从来没见过的孩子似的齐王,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王爷……这于礼不合……”
齐王哼了一声:“反正你我一个屋里睡了这么久,于礼也早就不合了。别在意小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快睡。”
夕月才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能这样用,一时无语,忽然省起自己还在病中,忙道:“我还在病中,王爷切不可过了病气!”说着就要支撑着坐起来:“还是我去睡炕吧。”
齐王的手臂就有力地箍在了她的腰肢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声音却清淡得很:“怕什么,我身体好着呢,没那么容易过到病气。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我睡不好,快别乱动了,本王要睡觉了。”说的一本正经,甚至破天荒把身份都搬了出来,却是完全在耍赖。
夕月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却真的不敢再动了。只得战战兢兢闭了双眼,不敢看他。
半晌,齐王的声音轻叹道:“别怕,你身上还有伤,我不至于那么唐突,你再这么紧张,呼吸都要哽住了。”说着轻轻抚了抚她的发,“我就只是想和你一起睡一会而已。”
夕月一怔,不由睁开眼去偷偷看他,只见他目光灿如晨星,定定地注视着她,嘴角一个温柔地微笑,那样子仿佛她是顶重要顶宝贝的东西。
夕月心里打了一个突,忙又迅速闭了眼睛装睡。
就听齐王轻轻笑了一声,手却又揽在了夕月腰间,过不多久,呼吸便平缓起来,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夕月悄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男子沉静的睡颜,看起来他是那么地温柔无害,俊俏的容颜甚至带着一点孩子似的天真,只是眉间微微蹙着,隐隐有一道痕迹,像是睡梦中亦不安稳。
从下午吵完架,他似乎就有点不寻常。往日他总是不紧不慢,不愠不喜的,今天的他,却意外的沉不住气,与她争吵不说,还这样孩子气的亲近自己。这不像他。
他到底想干什么?
夕月一时有些想不通。她的目光在齐王的睡脸上梭巡,前世今生的种种,让她实在拿不准主意,齐王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成竹在胸的稳重模样,彬彬有礼的谦雅态度,杀伐果断的凌厉眼神。今日这样的他,从来不曾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是她对他的了解还太少。她垂眸默默叹了一口气。
手却被人紧紧攥住。
她惊讶地看向齐王,只见他一双凤眼含笑望着她:“叹什么气?”
这样都听到了?!他装睡?夕月内心不由有些惊恐。
齐王见她吓了一跳的样子,不由勾了嘴角轻轻一笑:“我睡得轻,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刚睡迷糊了,就听你在这里叹气——你叹气做什么?”
夕月愣了愣,想到他的处境,心下不由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想到他入睡以后,眉头反而拧起——与白天的淡然姿态截然不同,是因为在他人面前七情不敢上脸吗?若真是如此,怎么又能让自己看到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齐王不可能不懂,能做到如今这一步,是在向自己表示他已经接纳了她吗?
这倒是个好现象……
只是自己如今还没有真的进了齐王的门,说到底还是个大姑娘家,若就此沾沾自喜地跟他同起同卧,不免被人诟病,叫人看轻。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尴尬地看了齐王一眼:“我……”
齐王像是明白她的心思似的,将她的手握的又紧了些:“别怕,有我呢。”
夕月翻心一想,事已至此,也算是事半功倍,就算有什么顾忌,也不好老生常谈。否则惹得他不耐烦,觉得自己不信任他的手段,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反而弄巧成拙。
于是乖巧地说了声“好”,就阖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齐王见她柔顺听话,心里也淡淡高兴,将她的手松开,仍旧搂了她的腰肢,只觉得细细不盈一握,又觉得绵软柔若无骨,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可刚刚安抚了她,若马上动手动脚的,自己不免颜面扫地,便也阖目敛神,安然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次日天还未大亮,齐王已经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唤了下人进来服侍梳洗,那些婢女们对齐王从床上起来这件事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地服侍他梳洗更衣,屋里几乎没什么声音。反倒是夕月,十分不好意思,齐王穿戴好了,撩了帐子去瞧他,只见她双颊嫣红地在那里左右为难,不知该起来陪他吃早饭,还是就这样装鸵鸟缩在帐子里装睡。
他探身进了帐子里促狭地悄声问道:“是起来吃饭,还是再睡一会?”
夕月脸更红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外头的人她醒着呢吗?这样一来还装什么睡!于是故作大方地撑了起来:“我饿了,还是吃饭吧。”
齐王见她逞强的样子,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愉悦地低沉笑声在屋内回荡,夕月脸虽更红了,动作却丝毫不乱地理了理衣襟,撑着坐了起来。齐王亲自把帐子挂在帐钩上,回身吩咐婢女们道:“服侍小姐起身。”
几个侍女有条不紊地上前服侍,齐王却从床前抽身,坐到了日常歇息的炕上,含笑看着夕月梳洗。
见侍女给她披上了一件玄色小袄,他撇了撇嘴:“怎么净是些老气的颜色?”
那侍女一听,吓得双股战战,忙要跪下,不想夕月一把扶住了她道:“我本是扮着男装来的,也没带几件女装,没带什么鲜艳衣服。”
那侍女不想夕月竟出言解围,不由感激地看向夕月,夕月不过点了点头。
齐王也没纠结于此,见夕月如此说,也就罢了,一时已有人摆了桌,齐王唤了侍女扶着夕月,到对面坐下,二人面对面地吃早饭。期间几次亲自给夕月布菜,地下服侍的婢女们一个个默不作声地看着,便是正经人家的奶奶也没这待遇,心里都知道夕月今时今日的地位早已非同一般了——柳如枝再怎么得了齐王的意,可从来也没进过将军府的垂花门。
吃了饭,齐王也没多留,去了前院。这边侍女们要打扫屋子,夕月便索性到书房里去坐了。
“什么?!”晴枫苑里,从前被指了服侍夕月的丫鬟碧玉惊愕地看着前来给自己报信的小丫头,“歇在了她床上,还跟她一起吃早饭?还给她布菜?!”
“是,”小丫头红着脸道:“桃娇姐姐还让我告诉您,说床铺干净着。”
碧玉因错愕而张开的嘴里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床铺干净着,就是没有行周公之礼,那是好事——可是既然没有行周公之礼,怎么还待她如此亲昵?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给苏夕月下药一事被宁国公主发现以后,晴枫苑原先服侍的一干人等就再也接触不到她了,虽然齐王顾忌齐王妃的脸面没有处置他们,却也严令她们只能在晴枫苑活动,不许随意走动。
好在是她还有个交情很好的姐妹桃娇在夕月如今的院子里当差,不然对夕月的现状,她可真是两眼一抹黑!
想不到这女人如此厉害,这才个把月功夫,竟哄得王爷这样!若不及时通知王妃,等齐王带着苏夕月回去,王妃毫无准备,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