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锦月》墨染星璇

112、柔情蜜意

　　齐王看了看夕月，对明栩瑶道：“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儿就要启程了，别遗漏了什么，这千里迢迢的，我可没法子给你捎带。”
　　明栩瑶情知他是在赶人，却也乐得给他二人留些空间：“那我回去看看。”又道：“一会我再过来。”
　　等明栩瑶带着屋里的人都出去了，齐王才坐到床沿上，对夕月道：“你别动，我瞧瞧伤口。”
　　夕月“嗯”了一声，齐王才轻轻揭去纱被。只见欺霜赛雪的背脊线条优美，由于背后有伤，她只穿了一件肚兜，女性柔和而诱人的曲线蜿蜒至腰间被肚兜的带子松松一系，更显得细不盈握，使他的目光不由为之流连，可是几乎是立即，那道可怖的伤口就映入眼帘，因为裂开了两次，现在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齐王忍不住皱眉轻轻抚摸她伤口旁的肌肤，柔声问道：“疼得还厉害吗？紫草凝血膏虽然药效霸道，可是用得多了容易留下疤痕。瑶瑶不知道，给你用得也太多了。疼坏了吧……”
　　夕月脸红起来，低声道：“是我自己怕失血过多，央求公主殿下给我涂药膏止血的。”
　　齐王的手轻轻的，像一阵柔暖的和风，却吹得夕月脸上滚烫，连背后都泛起淡淡的红来。他的声音也低低的，充满疼惜：“不要紧，即使留了疤，我也喜欢。”
　　夕月微微抬头看向他，只见他也满目柔情地望着她。
　　一时心底五味陈杂。
　　这个人对她的怜惜是真的，可惜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仇怨，她永远无法忘记前世他面露微笑地让左飞射杀她，更不能忘记自己身在秦王麾下的事实。有朝一日他知道她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在朝中一败涂地，他也绝不会对她有半分容情。
　　眼眶一热，有眼泪流出来，她微笑道：“很丑的。”
　　他也俯身微笑道：“我喜欢就不丑。”语音刚落，一个温柔的吻就落在她微微泛白的樱唇上。
　　夕月没想到。这个吻来的这样突然，她甚至在齐王的唇与她的唇贴合在一起时，还微微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齐王好笑地捂住了她的眼睛，直起腰坐正了，闷笑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好意思继续？”
　　夕月脸上发烫，心中羞恼地想，明明我才是被你占了便宜的，怎么说得好像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便别过脸去不看他。
　　齐王见她这个时候使起小性子来，一则觉得她不解风情有些好笑，一则又觉得她被自己调戏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十分可爱，便逗她道：“你害得我不好意思，你得赔。”
　　夕月不由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在说什么？赔？赔什么？！
　　齐王见她这样，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又弯下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夕月听了，顿时脸如红布，撇过脸去，恼羞成怒地啐道：“你不是好人！”
　　齐王心情大好，竟耍起无赖来：“我当然是好人，不仅是好人，还是良人！”
　　夕月的脸却褪了血色，表情渐渐颓然。心底冷笑道：良人，妻子才能称丈夫为良人。如果被齐王妃知道了，只怕更要下死手了。
　　齐王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下去，想了想便明白过来，坐到了脚踏上，与她面对面地柔声道：“你无需担忧。你救了瑶瑶两次，即使我什么都不说，有瑶瑶到父皇那里表功，父皇也不可能让你没名没份地跟着我。何况我怎么可能任你被人欺侮？”
　　夕月强笑着道：“好没意思，谁同你要名份了……”
　　齐王难得见她这样嘴犟，便微笑着好脾气地道：“好，是我冤枉你了……那你不高兴什么？”
　　夕月自己别扭了一下，讪讪地道：“我不要住在这个屋了……我怕。”
　　齐王一愣，才知道她是指这屋子死了人，遂点头道：“这个倒是我疏忽了。你瞧着哪里好？咱们搬过去。”
　　夕月见他用“咱们”，不由抿了个笑，旋即正色道：“这是你的屋子，我搬出去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要搬出去？”
　　齐王故作哀怨地道：“你好狠的心，你会怕，难道我不会怕？”
　　夕月见他这样故意逗自己开心，撑不住笑了一声，又道：“这偌大的内院，那么多屋子，你偏要和我住一处做什么？”
　　齐王皱了皱眉头：“我不能和你住一处么？”
　　夕月见他又有些不悦，为难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齐王会意，冷笑道：“你只管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等你伤养好了，我还要托你一件事——这内院，便交予你来管，人员去留，全由你来定。给我把这将军府的内院，好好地理一理！”
　　夕月见状，微微惊愕，却也没有再违逆他，轻声应了。齐王满意地颔首，将纱被重新替她罩上道：“一会盛磊煎了药来，你乖乖把药吃了，好生歇下。瑶瑶那边我会让人去说一声，叫她别过来了，明儿都要早起，难得再折腾，各自歇了吧。”说着就站了起来向外走。
　　夕月见外面天色沉沉，此时子丑相交，正是深夜，他却向外去，不由柔声问道：“你不歇着吗？”
　　齐王见她关心自己，回头微笑着答道：“今儿夜里不得歇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拿主意。这会子我得先去看看那个刺客，瞧瞧他们有没有什么头绪，一会儿要去外书房，我把事情都撂下赶回来，外面一屋子人等着呢。你乖乖睡觉，明儿早上我回来陪你用早膳。”
　　夕月想不到他竟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忙得团团转竟还想着要回来陪自己用早膳，笑容一滞，忙道：“你的正事要紧，不必顾虑我。”
　　齐王笑道：“好没眼色的丫头，我好不容易想到个借口可以回来躲个懒，你竟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沾你一点光怎么就这么难？”
　　夕月一愣，只得笑道：“既是如此，那我明儿等你一起早膳。”
　　齐王笑着走了。夕月出了一回神，盛磊端了药进来，见她愣愣地，丫鬟只得轻声唤道：“苏小姐。”
　　夕月回过神来，见盛磊在不远处站着，便说道：“劳烦盛大夫了。”
　　盛磊不卑不亢地道：“苏小姐客气。”示意身后的丫鬟将药端了过去，接着说道：“请小姐将这碗药喝了，过一刻钟在下再来诊脉。”
　　夕月正欲端碗，却发现碗边有一小碟蜜饯。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盛磊，盛磊见状，淡然道：“这次的药很苦，听说小姐不喜吃糖，所以准备了蜜饯让小姐过口。”
　　夕月心中疑惑更甚：他怎么知道她不喜欢吃糖？而且前几天并未有这样的待遇，是齐王吩咐的？
　　心里虽然疑惑，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拈了一块蜜饯，对盛磊道：“多谢盛大夫关怀。”
　　看着夕月将药一滴不剩地喝了又吃了蜜饯，盛磊才行了礼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见欧阳谨遣来的那个丫鬟还在屋里站着，盛磊低声道：“烦姐姐回去告诉公子，苏小姐并无大碍，只是紫草凝血膏药力过猛，涂得多了些，怕是会留下些疤痕。”
　　那丫鬟盈盈一拜，又道：“蜜饯的事，不知可曾办妥？”
　　盛磊不知道为何她对这件事情这样看重，却也不愿多问，只道：“按姐姐说的，给她准备了蜜饯，她吃了一块。”
　　那丫鬟闻言又行了一个礼，对盛磊道：“公子说了，多谢盛大夫费心。苏小姐在内院，就多蒙盛大夫照顾了。奴婢话已带到，这便走了。”
　　盛磊淡然应了，送她出去，到了内院门口，迎面看到在垂花门口打转的蒋艨。蒋艨见他领着个丫鬟出来，不由问道：“盛大夫，这是要去哪儿？苏小姐的伤势如何了？”
　　盛磊答道：“蒋大人，这位是欧阳大人遣来与我送大衣裳的姐姐，我正要送她回去。苏小姐已无大碍，这会儿刚喝了药。蒋大人这是？”
　　蒋艨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这里打转是不妥的，有点尴尬起来，借口道：“哦……我有事找我姐夫……”
　　盛磊便不多问，送了那丫鬟出去，对蒋艨拱拱手，折身回了内院，走了没几步，却见齐王身边的一个小厮提着一盏气死风灯寻了来，见了他连声道：“可找着你了，盛大夫！”
　　盛磊问道：“不知小哥找在下做什么？”
　　那小厮忙行礼道：“殿下在宛华斋呢，请您过去一趟。”
　　盛磊只得跟着那小厮到了宛华斋，这是内院极偏僻的一个所在，靠近垂花门，只见屋里灯火通明，他跟着小厮进了屋，转过书房去，一进门，就见齐王背对自己站在门口，他只得恭声道：“殿下。”
　　齐王闻声，头也不回地说道：“盛磊，你来看看。”
　　盛磊应了个“是”，迈上前两步，转过齐王身后，向屋内一看，只见屋内立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地上的担架上躺着一具女尸，丫鬟装束，面目发青，脖子上血迹斑斑，一支顶端镶珍珠的长发针看起来是致使她丧命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