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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杀机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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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柳闻言,又看了看吴嫂子,干笑着磨磨蹭蹭地走了。
这边吴嫂子正要上前,夕月笑着对她说道:“我身边这个丫头,脾气骄纵,被我惯坏了,吴嫂子不要放在心上。”
吴嫂子不防她忽然示好,倒是一噎,旋即又满脸是笑地应道:“小姐折煞奴婢了,原是奴婢不懂规矩冒犯了小姐,这位姑娘是好心。”
夕月点点头:“蝉羽,你还不去道歉?好好跟吴嫂子学学处世之道。”
蝉羽闻言忙道:“是。”说着走过去对吴嫂子行了一礼:“吴嫂子,我年纪小不懂事,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谅解。”
吴嫂子心中虽然不屑,却也不敢露出半分心思来,忙搀住她道:“蝉羽姑娘说哪里的话。”
蝉羽见状反手搀住吴嫂子的手,悄声道:“吴嫂子,今儿午膳你那道宫保鸡丁做得极好,我们小姐赞不绝口,嫂子能否指点指点我?”
吴嫂子一愣,为难地看向夕月,曲柳交代她把这位大小姐赶紧送回去,她可不敢怠慢。
夕月像是根本没听到蝉羽和吴嫂子的对话,兀自和松子说着闲话,蝉羽又悄悄拉了吴嫂子一下,声音放得越发轻悄:“吴嫂子,我们小姐是要进齐王府做王妃陪读的!我将来有了好前程,定然不忘了你。”
吴嫂子闻言心中冷笑,却被蝉羽拽着脱不开身,只得告诉她如此这般怎么样做出的宫保鸡丁才更好吃。左右夕月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怕她耍出什么花样来。
夕月见吴嫂子和蝉羽说着菜色,便轻轻笑着问松子道:“平日里,都是吴嫂子做菜么?这里主子不多,倒也清闲。”
松子听了,看看吴嫂子,小声道:“主子们不在的时候,吴嫂子是不下厨的。这次主子来了,特意把吴嫂子叫了过去,她才自己下厨的。”说着又瞥了另一边正在蒸鸡蛋的一个穿戴简朴的妇人一眼:“平日都是简嫂子做饭的,她做的饭比吴嫂子也不差哪里。”
夕月心下了然,笑了笑又问道:“曲柳平日常来厨房么?”
松子想了想道:“主子有什么事,都是曲柳姐姐来传话。”
夕月颔首,又和松子说了些不相干的闲话,才叫了蝉羽道:“回去吧,快到晚膳时辰了。别耽误了各位嫂子们做事。”
丫头媳妇们都忙又来行礼恭送,吴嫂子陪着夕月一直走到夕月的屋门口才离开。
夕月主仆二人进了屋,蝉羽服侍夕月更衣,夕月淡淡道:“一会你回去,不用跟师傅们说灵仙散的事,只说饮食不惯,拿些杏仁露薏仁茶之类的来调剂脾胃。”
蝉羽颇为意外,却也没有多问,只低低应了个“是”。
少顷曲柳过来,回禀说大老爷用了醒酒汤感觉好多了,大老爷说了,难为小姐一片孝心,让小姐晚上就不用过去请安了,各自屋里用饭吧。
夕月问了几句苏仁峰的情况,也就从善如流了。不一会厨房送了晚饭来,这回是个面生的小丫头送过来的,夕月见状也不多问,依旧抓了一把松子糖给她。饭菜花色与中午不同,也没有了那一道凉拌苦瓜。夕月依旧面不改色地吃完了饭,小丫头把碗筷收了下去了。
天黑了下来,正屋那边灯光微弱,苏仁峰住的东厢房灯火通明却十分安静,夕月示意蝉羽关了门,自己拿了一卷书坐在灯下看了一会,便吩咐伺候梳洗睡下了。
等他们屋里的灯火熄了不多久,曲柳便带着吴嫂子匆匆进了东厢房。
苏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握着一串念珠,看向躬身回话的吴嫂子:“这么说,她只问了些闲话,并没有提苦瓜的事情?”
吴嫂子恭敬地答道:“是,她就说宫保鸡丁做的不错,她那婢女还向我问了怎么做。”
“那个叫松子的丫头是怎么回事?”苏仁峰坐在椅子上喝茶,哪儿还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回老爷,那丫头早上得了两钱银子的赏钱,中午上赶着凑过去指望再占点儿便宜,算是混了个脸儿熟,可是那边没再赏钱,只给抓了一把糖。后来在厨房,就应对了两句话,我问了她,只说了些寻常的闲话。而且主子们交代婢子的事情,婢子没敢跟任何人说,连婢子家里那口子都不知道!”说着抬头看了看苏仁峰高深莫测的表情,揣摩着问道:“要不,婢子回去就把她撵了出去?”
苏仁峰想了想道:“既然什么也不知道,便不用打草惊蛇了。给你的药,你每两日给她下一次。次数不要多,十剂左右就够了。”
吴嫂子忙低头应了,苏老太太见苏仁峰再没有说什么,便让她出去了。
吴嫂子一出去,苏老太太便对苏仁峰道:“这法子能行得通吗?万一那天那个冷面夜叉走了什么门道,即便这女人脸色不好也能应选怎么办?”
苏仁峰捋着胡子沉吟道:“我今日特意问了那几个在朝中为官的同乡,欧阳谨这个人平日在朝中不显山不露水,话也不多,倒不好揣摩他的性子。可是他既然敢行此事,必然是有什么倚仗,确实有什么必胜的把握也未可知。故此我今日已让楚新快马加鞭回去找三弟了,想来不出四五日就能有消息来。”
苏老太太闻言来了精神:“怎么?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苏仁峰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辰儿幼时曾定过一门亲,娘你可还记得?”
苏老太太听了忽然表情尴尬起来。
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苏老太爷的通房丫头,后因生了苏大老爷诞育子嗣有功,才抬的姨娘,可是苏老太爷的正房太太去世得早,又一直没有续弦,所以她就一直以后院的掌权人自居,时日久了,不免有些搞不清楚轻重。
苏大老爷成亲后,喜得千金苏夕辰,苏老太太却不大高兴,她的儿子是长子,却是庶子,她一直想让儿子压正室所出的嫡子苏仁靖一头,这个压人一头的办法,她觉得应该是生出长孙。可是媳妇肚子不争气,生了个闺女。
苏夕辰满月的时候家里办了二十几桌酒宴,宣阳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女眷都收到了帖子,像苏家这样诗书传家的人家,在宣阳这不大的地方是很有人望的,于是苏夕辰的满月宴济济一堂很是热闹,苏老太爷虽然不喜欢这些俗务,也不大满意苏老太太把孙女的满月宴搞得这么浮夸,可是当着儿子媳妇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托辞有事回了书房,他一走,苏老太太就名正言顺成了主人。
那时候宣阳有一户姓盛的人家,做贩煤的生意发了大财,家产十分殷实,却因为是暴发户,不大受宣阳这些世家子弟的待见。苏老太太要给儿子做面子,把宣阳边边角角里的大户人家都请了,盛家的主母来吃酒,那位主母也是个明白人,出手十分阔绰,送的礼物相当丰足,苏老太太一见礼单心里就乐开了花,待这位主母更是不同。待到席间这位主母说起自己两岁的孙儿,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苏老太太喝多了酒,心里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盛太太,把孙女定给她做孙媳妇。
事后苏老太爷大发雷霆,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的事情,苏家没这个脸面去毁约,苏大太太哭天抢地的抱着女儿嚎了几天也没有用,这亲事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定了。盛家太太当着所有乡邻给的一只下定用的巧夺天工的丹凤朝阳点翠挂珠钗当时让苏老太太眼睛瞪的大大的喜不自胜,事后却让苏老太太连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烧的疼。从那以后,苏老太爷待她越发冷淡,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苏仁靖的太太,苏老太太被打回了原型,依旧只是个姨娘。
谁知人有旦夕祸福,过了没几年,这盛家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得罪了晋阳侯蒋谧,生意颓败,大厦忽倾,惊人的财富迅速流失,族中人为了争夺家产更是丑态百出,那位盛太太很快就因气致病去世了,那位订了亲的小公子也随母亲回了娘家,再也没有了音讯。苏大太太大大地松了口气,从此只当这门亲事不曾存在过。
现在苏大老爷旧事重提,苏老太太脸色白一阵青一阵,不知道儿子此时此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仁峰看看母亲的脸色,深深叹了一口气:“娘……若此时那盛家闹起来,我们家的姑娘还有这个资格进齐王府待选吗?”
苏老太太听他这么说,忽然面放红光:“真的!这么说来,这次的事情,还亏得我了!”
苏仁峰莫名觉得头疼起来:“娘,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用这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我去信给三弟,也是为了让他去找一找这个盛家的少爷,当年盛家树倒猢狲散,这小少爷跟着母亲回了娘家,后来就没了音讯,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就算在,人家肯不肯还是两说……你可千万不能露了痕迹,万一被那边察觉了,欧阳谨此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着说着已经在后悔不该告诉母亲这件事情。
母子俩在这里说着,却不防蝉羽在房顶上听了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