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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萌芽的青春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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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下车领骑最爽快了,没有任何阻挡,你只用刷地用最快速度飙下去,万物在两边不停地倒退,那一瞬间爽到爆炸。”西谷爸爸今年四十五岁了,曾经也是一名自行车手,退役后开了一家自行车店为顾客做bike fitting ,虽然五个孩子中有四个继承了他的运动基因,但令人沮丧的是没有一个对他所钟爱的自行车感兴趣。所以西谷爸爸跟真波山岳相遇后立马喜欢上这个小他快二十九岁的少年。
他有难得的自行车天赋,匀称有力的双腿,近乎完美的骨骼形态,以及对控车的灵敏嗅觉。要知道在团体自行车竞技赛中,选手需要自己把控进攻的时机,零点几秒都有可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下坡并不是我擅长的,对控车能力要求太高了,我更喜欢爬坡,是一个攀登、征服的过程。”
真理去门口拿包裹时路过客厅沙发,正好看到真波翘腿坐在沙发上与自己父亲交谈,他说到喜欢爬坡时与自己目光相接,眼眸蓝得像海一样,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搬到神奈川已经有将近一个月,身为自行车选手的真波很快吸引了自己的父亲,再加上他双亲都四处奔忙,对他无暇照顾,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西谷家饭桌上的一份子。
真理并不排斥这一点。
她拿了包裹对真波点头示意就走上楼去,冷不丁看见自己趴在栏杆边向下眺望的弟弟西谷阳一,阳一由于早产出生身体一直不太好,西谷妈妈一直对此抱有愧疚。
刚上初一的男孩子扭头瞥了真理的包裹一眼,轻描淡写道:“研磨哥在玩养成啊。”
“啊?”
“研磨哥每年新年都会从东京寄新和服来,大哥二姐三哥和我都没有份,就只有四姐有,今年是第七件了吧。”阳一转过身仰头看着自己姐姐:“四姐,你老实说,研磨哥和山岳哥哥你会选哪一个?”
“我选择将你赶回房间。”真理用包裹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看着弟弟吃痛地捂住脑袋,她瞥一眼他没穿袜子的双脚:“刚从医院出来,要是让妈妈知道你赤脚在走廊上乱踩你就死定了。”
真理进房间后没有开灯,她透过窗户正好看到真波从楼下路过,冬天的箱根山脚下的夜晚浮动着几分静谧,少年披着大衣罩着兜帽在街道上缓缓地走着,他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真理窗前的路灯下站了一会儿,抬起手来仿佛在承接头顶倾泻下来的温暖灯光。她一直在黑暗中看着那几乎被整个黑色大衣笼罩的身影,直到真波一顿,头顶的呆毛翘了翘,似有所觉地扭头朝真理的方向看过来。
他勾起笑容,对着她做出口型——真理,晚安。
那天晚上西谷真理做梦了。好像有什么人叠在她身上,黑暗中肢体完美而有力。一双手摸索进她宽大的运动衣内,冰凉的指腹贴着皮肤游走,引起一阵阵颤栗。她微仰着头露出自己天鹅般优美的脖颈线条,仿佛献祭般自动送在那人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前。她五指抓着那人柔软的发丝轻轻向后拉扯,嘴里下意识地叫出那个名字:“研、研磨哥……”
“不对,”那人喉咙里溢出古怪声音,似哭似笑,他惩罚式地咬了口她的唇瓣,气息贴着她的低声道:“叫我山岳。”
……
她骤然睁开眼时脸色苍白,胸口像被什么笼罩着一样阵阵发闷,外面天还没有亮起来,天的尽头泛着隐隐白光。真理打开房门时西谷夕已经起床了,正站在楼梯前做着拉伸运动。
“夕哥!”
“哦,小理,好早啊!”西谷夕转对自己妹妹扬起笑。真彦和真琴从小学起就因棒球比赛时常不在家,高中又双双在青道住宿,是以排行老四的西谷真理反而对大自己八岁的哥哥西谷夕最为亲近,她有些烦恼地蹙着眉头,抬起手背贴着自己仿佛还冒着热气的脸颊,像以前每一次向哥哥咨询排球问题时那样认真地问道:“我好像做春梦了。”回忆了一下几乎记不起来的面容,真理补充:“对象好像是研磨哥。”
西谷夕一个不慎脚底一滑,差点从二楼跌下去。
真理侧头思考一番,又问:“呐,怎么办?”
西谷夕黑着脸摸摸自己妹妹发顶幽幽道:“最近,不要理他,全都交给哥哥,很快就会好的。”
刚刚过完年,西谷夕在家里没待几天就提着行李坐车回到队里,东京比神奈川还要冷,侗泽俱乐部已经开始为初春的球赛做准备。平日里配合无间的二传手孤爪研磨和自由人西谷夕自春节之后总会出现几次配合失误。尽管对普通队员来讲已经是失误很少了,但对于作为队里正选和支柱的两人来说,这简直是不能被容许犯的错误。
又一次,当西谷夕接起对方的攻势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完美地把球颠到二传手头顶,导致二传手组织的进攻变形时,作为队长的黑尾铁朗叫了暂停。
“夕,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研磨蹙起眉头,一双浅色的猫瞳注视着西谷夕。
“没有,抱歉,是我分心了。”西谷夕就着自己衣领擦擦脸颊的汗,这种解释研磨是肯定不信的。西谷夕是谁?一持球就仿佛与排球融为一体的细腻球风,极少数的、能够接起牛若强力攻势的自由人。打球仿佛是他的本能。这样的西谷夕会因为什么而轻易分心?
研磨眸光一闪,盯着西谷夕试探道:“最近,小理也没有回我短信。”
好,夕的脚步顿了一下。研磨将西谷夕的反应看在眼里,他走到休息区站在西谷夕身边去拿自己的水壶,仿佛漫不经心道:“是你指使的吗?”
“嗯,我要她最近不要理你,”西谷夕喝了一口水,擦擦嘴唇,表情复杂而纠结,他看了表情淡然而无辜的研磨一眼,本来想走开,可是又快速走回来扯住研磨的衣领,表情凶狠:“喂!研磨!!”
研磨一愣。
西谷夕咬牙切齿道:“小理才16岁,别打她主意,至少别在她还是颗小树苗时就给她松土,把她从我这个做哥哥的身边轻易移栽走这种事,我决不允许!”
研磨握住西谷夕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浅色猫瞳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缓缓问:“那么,等树苗长大一点就可以移栽了吧?”
*
年假一过,箱根山脚下的排球馆就重新开始营业,这里不仅是排球爱好者们娱乐的场所,同时也是箱根排球选手们练习的地方,馆场里充斥着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以及排球人的呼喝声。
西谷真理抱着排球进来时一愣,才刚刚过完新年没几天,上班族的年假都还没有休完,她没想到这家排球馆的热闹程度完全不输于宫城县的排球馆。
“好漂亮。”她仰头看排球馆温暖的灯光,她喜欢这个色调。可灯光冷不丁被迎面走来的两个人挡住,真理仰起头——
金色头发的女孩长着一张面瘫脸,身长目测有将近一米九,站到身前仿佛人墙一般,她眼尾上挑,垂下视线看人时显得严肃异常:“你就是……叶之南的西谷真理?”
是箱根学园排球部的主将福富小小。
她旁边的少女身高大概也将近一米八,跟一米九的人一比立马娇小了许多。那少女的刘海乱糟糟地搭在额前,几乎将整个上半张脸遮住,真理还未被对方的威势所吓住,这个少女首先退却了,她扯扯福富小小的衣服,小声:“别、别这么严肃吧,小福。”
“不,叶之南已经是过去式了,从今年开始我就是箱学的西谷真理,”真理笑着伸出手:“多指教,福富前辈,黑川前辈。”虽然箱根学园近几年不如海常高校,但是她还是对个别突出的人物做了功课,原本是以日后会交手的对手的心态进行信息收集,没想到如今却成了队友。
箱学的重炮手,三年级主将福富小小以及拦网副攻黑川葵。
“小小,别摆着跟你哥哥寿一一样的表情吓新人啊,四月开学后你们可是队友了。”排球馆是禁止吸烟的,真波老教练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吹着泡泡,吹起的泡泡球炸裂,老教练竖起运动服衣领笑起来:“可是你们说想要见见西谷真理我才通知你们今天过来的。”
她瞥一眼自己文件板上夹着的表格自言自语道:“樱子睡过头,英芙还没回来,嘛,不管她们,”老教练站起来拍拍手:“集合,练习练习。”
真波老教练不止带着箱根学园的队伍,她在平时也会教教附近不同年龄层的业余爱好者,新年刚刚过完,虽然排球馆里已经有不少人,但加上箱根的队员仍然是堪堪组成两支排球队。
西谷真理作为‘经验者’被要求为一些初学者们退让,初学者们可以打自己擅长的位置,真理就打剩下的位置,这样几轮比赛下来,真理每个位置都打到了。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家排球馆是真波氏的产业,不仅这家排球馆,神奈川的绝大多数排球馆都隶属于真波氏名下。
不过——
“漂亮,西谷!”
她这一局打的是自由人,刚扑身救球,将球轻轻挑起并传到二传手最擅长出手的方向,自己这边的二传手跃起——
真理浅琥珀色的眼中映照着二传手的身影。
——太平了。
就技术来说虽然很不错,但如果想跟强队较量,这个箱学的二传手还是平淡了些。
真理有些失望。
“抱歉~”还没见到人先有声音从馆场外传入,紧接着是少年提高音量的嫌弃声:“喂别擅自跳车啊大神樱子!你看看你对我的小淑女都做了什么超级过分的事!!”
光线中,那少女仿佛从天而降般一脚踩上馆场的台阶,动作灵敏,身形纤细,身后的光线将她的样子都模糊,她将外套潇洒一甩搭在背后,转身对着外面的少年丢出一个飞吻:“thank you啦,东堂前辈,你是个好人。”
馆场外骑着淑女车的少年原地骑了个圈,站在台阶上的大神试探地下了一个台阶,少年就像炸毛的猫一样弹起来飞快地骑远,隔着老远指着大神大喊:“白、白痴!别随便给男人发卡,不对,你喜欢我我也不会要的!!你坐过的后座我回去要好好擦几遍,还有——”
大神樱子眨眨眼,又下了一个台阶,东堂一吓,骑到几乎看不见了,他大声喊道:“——总之我下次不会再载你!你给我记着,大神!!”
语毕,飞也似的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