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苏荏

6、第 6 章

　　早上，政赫醒来的时候，赫森已经穿戴整齐，抱着手臂站在窗前了。

　　政赫走过去，从后面一把搂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衣领里：“怎么不多睡会儿？”

　　“做恶梦了，然后就睡不着了。”他平静地回答。

　　“什么梦？关于LXM的？”

　　“不是……我梦到……监狱里的事。”声音低了下去，身子竟然也开始微微地颤抖。

　　政赫紧紧地搂住他：“那几年，你受苦了吧？”

　　“……我被□□过……在刚进去的时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回答到，“……后来……他们逼我……用身体伺候他们……”

　　这一点政赫早就想到了，凭他的相貌，在监狱那种地方，是一定会……不然，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也不会沦落到用这种方法报仇的地步。

　　“……他毁了我……都是他害的！”赫森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因为他，我进了监狱，被学校开除，被女朋友甩，被姐姐遗弃，不能再弹琴……他还害我变成一个要靠出卖身体活下去的贱人！！！都是他！都是因为LXM！……”

　　政赫胡乱地拍着他以示安慰：“别说了……我们不提了！我不会再让你受苦！永远都不会！”

　　他终于明白赫森为什么拼命练枪，为什么拼命工作了——他始终憋着一口气，他要变强！

　　怀里的身体渐渐地平静下来，政赫收紧手臂，搂得更紧些：“今天去报了仇，我们就重新开始……一辈子，我要你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

　　“我们先干几年，多存些钱，然后我们到国外去，去环游世界……一个国家住腻了，再换另一个国家……走累了，就找个僻静的地方，开个小酒馆，一直到老……”

　　听着那美妙的誓言，怀里的身体也越来越放松了。后来，赫森索性把身体的重量也交给他，舒服地偎在他怀里。

　　政赫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熟悉而令人心安，再加上那温柔的话语，使人忍不住跟着他一起遐想，一起沉溺……

　　赫森猛地转身，狠狠地推开政赫。政赫倒退了几步，惊讶地望着他。

　　赫森惊恐地看着他，然后飞快地转身跑出了房间，房门在他的身后狠狠地关上，发出“砰”地巨响。

　　他疯狂地向前跑着，要逃离他，逃离那个味道——就在刚才，他闻到了一种危险的味道——一种足以把他辛苦建立的自尊全部瓦解的味道……

　　政赫目瞪口呆地望着门口，眼神渐渐地暗下来——

　　爱上我，让你这么害怕吗？！

　　下午，当政赫带着赫森——这时的赫森早已恢复了平常的淡漠样子——赶到LXM家的时候，手下们已经把局面控制住了。

　　不一会儿，大势已去的LXM被人从房间里绑了出来，扔到政赫脚边。

　　政赫一脚把他踢到赫森面前：“你来！弼教！”

　　LXM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塞着嘴，他一定会喊出声音。

　　这次行动的原因政赫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直到听到“弼教”两字，LXM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遭此灭顶之灾。

　　公司在一夜之间倒闭，亲信心腹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还有今天的“满门抄斩”，原来都是拜几年前的嫁祸所赐！报应啊报应！

　　LXM任命地闭上眼睛，赫森没有说话，从政赫手里接过手枪，迅速而果断地结束了他的生命。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手下们从床底下拽出了一个男孩儿。

　　“老大！”他们为难地把男孩儿拉到政赫面前。

　　政赫明白他们的意思。是LXM的人自然都不该留情，但这个孩子看起来毫无危险性，而且还那么可爱，任谁也不忍心一枪杀了他。

　　可是这孩子必须要杀——他看到的太多了。

　　“你叫什么？”他敷衍地问到。

　　那孩子本来不肯回答，被扇了一巴掌，才不情不愿地说：“李善皓！”

　　李善皓？政赫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LXM的资料中似乎没有这个人啊……

　　“你是谁？”他摇了摇头又问。

　　“关你什么事？！”李善皓愤怒地瞪着他。

　　“很好！”政赫冷笑道，然后毫不犹豫地举起枪……

　　“别！”

　　政赫回过头，竟然是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的赫森！

　　“你认识他？！”

　　赫森摇摇头。

　　政赫有些动气，转身又举起了枪。

　　“别杀他！”赫森竟然冲上来抓住他的手臂。

　　政赫不肯置信地望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第一次违抗我？！

　　“至少……先查查他的身份……”赫森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很不充分，但手还是紧紧地抓住政赫的手臂。

　　政赫盯着赫森看了一会儿，然后抿着嘴点点头，甩掉他的手转身走了。

　　这个时候的他不可能意识到，这是他这辈子所做的，最愚蠢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