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纷飞》阎扬

9、第七节

　　“王爷——”
　　“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跟上去。”
　　“这——”最近王爷耽搁正事耽搁得太厉害了。
　　“怎么了？”
　　“太子被废了，三皇子让你尽快回京城一趟。”
　　太子被废了？难道三皇子得手了吗？完全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飞鸽传书回去，说本王爷遇到很重要的事情，可能要晚一点才回去。让三皇子勿念。”
　　这种敏感的时局，他决定静观其变。
　　看着李棠心的背影，竟觉得有点像自己幼年的自己。
　　他一直都有派人去调查上官红叶，除了知道她是红叶山庄庄主外，同时也发现她是药神上官家的大女儿，是一位用毒高手。
　　但上官家的人一向行事诡秘，很难准确掌握他们的信息，包括上官红叶在内。
　　当年她未婚生子引起江湖很大的轰动，但无人得知孩子的父亲是谁。
　　又想起之前她说过孩子的爹早就死了，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要茫茫人海中找一个死人恐还真不容易。
　　为什么从第一眼就断定自己跟她是认识的？这也使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可从来没有受过严重的内伤以致失去记忆或者是什么的。这种直觉是可以相信吗？
　　但相信也并不会是自己的错觉，至少她知道烙茶，不是吗？
　　或者，从自己身边的人着手调查，可能会得到答案吧？
　　注意到上官红叶上去房间后，门后一直在观战的那对男女也跟着上去。
　　本来其它人都在刚刚打斗前走，留下他们几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只要稍要江湖经验的人都看得这只不过是一般的流氓地痞，成不了大事的。
　　但是当他说出上官红叶的身份时，明显的感觉到那两个人对上官红叶的注视。特别是那名男子，已经是近于炽热的目光。
　　狂热中带点疯狂，甚至让他怀疑那男子是否对上官红叶有着非份之想。但上官红叶对这一些并不知情，因为女儿已经让她分不开心思来想其它的事情。
　　脑海中掠过一些画面，画面里的自己，同样的狂热而疯狂
　　“小夏，你要干什么？”两副交缠而赤裸的躯体，汗水淋漓。
　　被唤作小夏的女子，中等姿色，因刚刚剧烈的运动过而显得有点妖媚，她的手正在男人的大腿上或有或无的画着圆圈。
　　这个举动明显的让男人吸呼开始不稳。
　　女子不打算再来一次巫山之欢，手离开大腿，拿来一个小箱子。
　　把箱子打开，里面全都是瓶瓶罐罐的，大小不一。
　　“你知道我爹是个大夫，我跟着他也学了不少……”
　　“所以？”
　　“所以我决定，要在你身上作试验。”
　　“不会吧？让我当白老鼠？来吧，我任你鱼肉了。”男人轻笑，手脚伸一呈大字状，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光着身子。
　　这里是他的房间，相信没有他的命令也没有人敢进来的。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妮子想要干什么，这些天来她总是特别的热情。
　　她翻开手心，上面有一朵娇小美艳的茶花，以欣赏的角度来看，这花是很普通的品种，但是开得灿烂。只是她一向对茶花都没有多大的兴趣，怎么会费心找？
　　“贫嘴！”女孩子娇笑。对他的身体已经是相当的熟悉，她冰冻的手抚上他的大腿，蜿蜒的往大腿内侧摸去。
　　感觉到她的手，他明显的一颤，倒是怀疑这小妮子以为试验为名，实为玩火了。
　　茶花上涂了一层药膏，同样是冰冰凉凉的，轻轻一按，大腿上的肌肤犹如被上色一样，整朵茶花都被烙上去。
　　但又慢慢的，大腿上茶花的颜色又开始淡下去，从茶花中心有种暖暖的感觉。
　　他惊叹这种技术。
　　但同时他也感觉到睡意的袭来。
　　没理由的，他身边躺的是她，她的手正在他身上游走，平时他只会莫名的兴奋，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怎么可能想睡觉呢？
　　难道是她下毒？看着她专注的容颜，他推翻自己这种想法。
　　他思考了仿佛很久，最后还是抵不住睡意，闭上了眼睛。
　　女子推了推他的身子，确认他已经睡着后，轻叹一口气：“圣意不可违，祝你跟凤仪郡主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你竟然是这样的相信我，相信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背弃你吗？不然我怎么对你下手呢？这是烙茶，是我最近研制的，它的印记是永不褪色，你身上永远都有我的记号，但你会永远的忘记我，是不是很奇怪？真是又爱又恨……我不会跟别人分享受我的丈夫，那样会贬低我自己。”
　　女子帮他盖好被子，凝望半晌，离去。
　　李承安略微有点失望，刚刚那些片断在脑海里涌现的时候，他从心里感到心疼，那种悸动的感觉，让他以为找到生命中的真爱，只是，那女子相貌平庸，绝不可以跟上官红叶那种绝色美人相比，难道，上官红叶并不是自己内心想要寻找的人吗？
　　当年的自己就是为记忆中的那张脸而反悔与凤仪郡主的大婚吗？为了记忆中的她而触怒龙颜？
　　“王爷——”
　　“还有什么事吗？”回忆被身边的荣安打断了，他有点不悦。
　　“王爷似乎对上官庄主过度注意了。”
　　“你多事了。”留他在身边是因为他从来不多事，这话本来就不到一个下人问的。
　　“对不起，王爷。”

　　“娘，好漂亮的菊花。”
　　本来是为了避开那是非之地的而匆匆离开，却有意外的收获。邻镇是名菊镇，正如镇名一样，是一个以菊花闻名的城镇。
　　而且碰巧的，未来的七天，是这个镇一年一度的菊花展。这在小镇来说每年最重要的盛会，所以每年都极其隆重的举行。
　　李棠心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花，非常兴奋。
　　李承安仿佛也被感染了似的，打开笔墨，准备描绘一两张。
　　“我还以为王爷只画茶花。”记忆中他满书房都是茶花，从来没有看到过有其它画。
　　“上官庄主，若你不想我认为我跟你是认识的，请不要那么熟悉的说过我平常的行为。”他用眼睛瞄了她一眼。
　　“呵呵。”她轻笑不语，如此凌厉的语气，跟当年的他大不相同，她倒是很想知道，他倒底变了多少？
　　“娘，我也要。”
　　上官红叶顺从女儿的要求，帮她把纸笔墨拿出来。
　　于是形成一个很奇怪的画面。
　　李承安本来就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英俊伟岸，专注于画画的时候更是迷人到不得了。
　　而李棠心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虽然年纪小小，但抓起画笔来像模像样的，吸引了大批人围观。
　　她一向对这些文皱皱的事情敬而远之，由得他们两父女在那里搞混。还不如分神想一下菊花的药效：据古籍记载，菊花味甘苦，性微寒；有野菊和家菊之分，其中家菊清肝明目，野菊祛毒散火。多用以主治目赤、咽喉肿疼、耳鸣、风热感冒、头疼、疮疗毒等病症。若长期食用，还有“利血气、轻身、延年”的功效。
　　自己应该没有记错吧？
　　菊花的花瓣多而细密，对于初学者而言，即使是极有天分，但也束手无策，李棠心咬起笔头。
　　最后，她决定求救于李承安，用手轻微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看到李承安执起女儿的手一笔画的勾勒出菊花的样子，
　　上官红叶看呆了，她险些逼出了泪水。曾经的她，多次幻想过这样的画面，也多次否定了这种画面出现的可能性。而今天，看到她曾经生命中重要的人与现在最重要的人重叠在一起，那种温馨的场面让她深受打击。
　　“看他们两父女一起画画多么温馨。”旁边围观的人都啧啧称赞赞。
　　听到这话，李承安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她并没有纠正他们的说法。
　　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称赞的人也越来越多时候，一位面目慈祥的，六七十岁老人家手抱着一盆菊花靠了过来。
　　“真是父慈子孝，乐也融融。我老人家是这次菊花展会的主办人，很高兴你们来参观这次展会。我代表大会给你们送上一点点心意，请笑纳。”
　　老人怀中那盆菊花即使是上官红叶这个外行的人都知道是上品。
　　但李承安的话差点让她摔倒在地上。
　　“我喜欢茶花，不喜欢菊花。”
　　她很想假装没有看到那老人家当场黑了一张脸。幸好李棠心拉着李承安小步跟上去，接过花。
　　“谢谢爷爷，小棠很喜欢这漂亮的花。”
　　这句话成功的打散当时那种尴尬的气氛。
　　花的重量差点压坏了李棠心半个身子，李承安大手一捞，稳稳的把那盆花抄在怀里。
　　“娘，看，我得到一盆花。”
　　“小棠真了不起。”
　　从不情不愿的李承安手中接过那花，花香袭人。
　　奇怪，虽然她平常比较少接触菊花，但这花香浓郁得并一般。
　　“你怎么了？”
　　李承安突然一个踉跄，脚步轻浮，一个练武之人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我头有点晕。”
　　“果然是这花的问题。”暗中掏出药给他咽下，这是父亲研究的护心药丸，通常在不知道自己所中毒物的情况下服用，先护着心脉，争取时间再想续命之法。
　　那老人家依然谈笑风生的去赏菊，直觉上那老人不知道菊花被下药之事。
　　“小棠没事吧？”暗自运气，觉得精神恢复了一点。想起她女儿刚刚也有碰过这花的，不知道是否会有危险。
　　“没事的。”她已经把过脉了。
　　两个人尽量的把表情放自然，毕竟敌在暗，在不知道下药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的情况下，最好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请问三位客官，是住房吗？”
　　“要一间上房。”
　　“好的，请跟我来。夫人肯定是跟相公一起来看这菊花展会了……”店小二相当的热情好客，恨不得在这段路程把镇上的情况都说上一通。
　　李承安半边身子倚在她身上，李棠心怕与母亲走散，紧紧的拉着他们两个人的衣角。
　　“你身上还是带有淡淡的药香味。”
　　话是出自李承安之口，但他似乎跟上官红叶一样受了不小的惊吓。
　　他怎么会无故的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上官红叶跟他回忆片断里的女子都喜欢药理所以身体上都会带着一点药材的味道吗？
　　上官红叶盯着他一会儿，转过头去，当没听到那句话。
　　看着上官红叶努力的撑起他的身体，额头也冒出细汗。
　　这样看着她，竟然觉得难以自持，他轻轻的亲了她一下。
　　正想再度偷香时，上官红叶的右手已经把房门打开，毫不客气的把他丢在地上。
　　“羞羞，竟然偷亲娘。”李棠心跑过去刮一下他的鼻子，这是她跟娘常常玩的动作。
　　“也不用这么狠心的就把我摔在地上吧，再怎么说我都是孩子的爹呢。”
　　“那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你还不够资料当小棠的爹。”
　　“不是啦，叔叔的画很漂亮，只是娘你不给他当小棠的爹。”
　　“娘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安亲王爷，你不会打算一直都赖在地上不起来吧？”
　　三个人上来的时候也没有忘记一并把那盆菊花也带了上来，上官红叶拈了两块花瓣，发现上面洒了一些跟花瓣颜色相像的粉末，应该是这些粉末的问题。
　　“死得了吗？”
　　还是放心不下，仔细观看女儿的情况——一切正常。小棠也碰过那花，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这花只对男人有效？或者是自小爹便对注重对小棠的护理，小时候很曾用不少药材在小棠身上，所以上官家的人对毒物都是有一定的抗药性。
　　“我还不舍得死呢。除了头晕无力外，没有其它不良的反应。”
　　“贫嘴。”
　　“是吗？我已经记起所有的事情了。”
　　他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四目相交——上官红叶估算着他说这话的用意。
　　他志在试探她，所谓的什么记忆也只是他所猜测的，直觉上，片断里的“小夏”跟她会有一定的关系。
　　两张脸都在思考，两张脸都让对方揣摸不清，
　　他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她跟自己有关联？还是没有关系？
　　然后，上官红叶把手一扬直接把李承安迷晕了。
　　“王爷，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荣安的声音。
　　刚刚在菊花展上由于人太多，荣安并不能紧跟着李承安，直到李承安被下药了，她跟他更是不动声响的走，所以就把他落下在那里。
　　“进来吧。”上官红叶乐得有他来照顾李承安。
　　“王爷，他怎么了？”
　　“被人下药了。”
　　“他一直跟着你们，怎么会给别人下药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上官庄主最清楚，你不想王爷再跟着你们，所以就对他下毒。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残忍的人。”
　　“说得真是太好了，精彩绝伦，只是，你这么坦白的说出我的阴谋，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吗？”
　　“你……”
　　“下药的不是她。”这话是由门外的那名男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