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 谋》骤雨微丝

29、第九章

　　南山上流传出了一个谣言，事关轩辕神女，神女容颜毁尽，才回整日带着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这个说法从何时流传出来，从谁嘴里流传出来，没人说得清，只是祭典在即，这个时候人心乱了。

　　没有人会允许一个有瑕疵的神女，更何况的脸上的瑕疵。

　　谣言是止不住的，地位越高，人们就好奇，几天之中，这种反对的声音已经渗透了巫山，用一个容颜毁尽的祭祀，是对上天的不尊重。

　　更何况，在这些谣言中，巫山上的所有人已经相信，这位轩辕神女已经丑陋不堪，有人悄悄的把蔑的称号换成了丑，女巫也变成了女丑。

　　南晞坐在她的小楼上，这些谣言早就传到她的耳朵里了，她看着院子里的一片小池塘，风吹起来了，水面上波纹粼粼。

　　藤濆禄做的很好，南晞很满意。

　　"原来我曾经，小看你了"共工的语气带着一丝轻松，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南晞曾经讨厌他，现在，只是更加不愿接近他。

　　"巫山的乐祭和祭祀偷偷相会，这个时候我不介意再传出些风言风语，到时候，十巫审判台上，站的就不止我一个人了"南晞站起来，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空无一人，她现在还不想叫人，跟共工撕破脸，没什么好处。
　　"即然你已经知道谣言，现在传到十巫的耳朵里，为什么你还是不慌不忙，我想知道，你手里到底有什么"共工这句话贴过南晞的耳边，他语气中的不是好奇，是逼问。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南晞回头，一张脸似笑非笑，她半挑着眉。

　　"你难道不想知道相柳的消息"共工的语气软下来，像是引诱，他的尾音带着一丝慵懒，南晞的神色微动，她胸前的红色光亮一闪而过，南晞回复常态。

　　"不想，他都把我忘了，那现在他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南晞语气很冷，她心跳的很快，谎话说多了，不知道会不会不那么痛。

　　"你这么绝情，说放下就能放下"共工的语气带着挑衅，他一只手撑着脸，坐在南晞刚才坐过的地方。

　　南晞动气，她一转念，平息了怒火，今天共工一再的激她，就是为了拿走她手里的秘密，这个时候松口，就是输了，南晞走近对着他说。

　　"比你强，这辈子，玄月的眼睛里从来没有你，你连得到都从没有过，现在跟我谈失去，不如想想你自己"南晞说完，共工笑了，他的笑里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欲望。

　　"我要娶妻了"共工说，这句话南晞好想听错了，共工，刚才他说要娶妻。

　　"你要娶谁"南晞不敢相信的问。

　　"藤濆禄"从共工嘴里吐出这三个字，这一瞬间，南晞千回百转，想了无数的理由，可是都说服不了她，因为不是为了爱情，那就总有理由，让共工这个时候决定去娶藤濆禄。

　　"为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共工反问她，难洗疑惑的看着他，共工继续往下说。

　　"藤濆禄是神农一族的继承人，是神农一族新一任的女皇"这一句话，南晞就都明白了，共工妖利用藤濆禄，得到神女一族的支持，去对抗轩辕。

　　"相柳已经起兵了，这个时候，不能四面受敌，东夷和九黎都需要盟友"共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私的，他在利用一个人的真心，南晞想起藤濆禄真心无悔的每一句话，她的手放在门上，她现在想让共工立刻滚，南晞深吸一口气，将已经推开一条缝的门重新关上。

　　"你这是在利用藤濆禄"南晞说。

　　"没错"共工毫不犹豫的承认。

　　"她知道吗"南晞问。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我要娶她，她会嫁我，结局都不会变"共工说完这句，南晞久久没有说话，她把手扶在门上，一用力，推开门，看着共工说。

　　"出去"

　　共工离开了，南晞站在门前，等了一会，藤濆禄从阴影里走出来，刚才她第一次要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藤濆禄站在门外，没有南晞想的那样，藤濆禄只是眼睛里有一丝埋在深处的痛苦。

　　"都听到了，你还要嫁给他么"南晞问，虽然她也知道对自己喜欢的人放手没有那么容易，可是不放，就是痛苦一生。

　　"没有这个答案，我要嫁给他，有个这个答案，我要痛苦的嫁给她"藤濆禄说，这一瞬间，南晞很想一巴掌打醒她，可是南晞的手高高举起，又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你疯了"

　　"不是，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承受，我要活的潇洒，顺应心意，不受束缚，我喜欢他，他能娶我，没什么不好的"

　　"南晞，祭典结束后，我就要回族里了，现在战事将起，我不能继续留在巫山了，我的身份不是有意瞒你的，因为我也没有准备好用一己之力，托起这个神农氏"藤濆禄说的很伤感，南晞知道，祭典结束后，她与藤濆禄这一别，就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了。

　　"我不支持你嫁给共工，无论是现在以后还是将来，只要是帮的上你的就来找我"南晞不知道是为藤濆禄以后的艰难痛苦伤心，还是为今天这样的分别伤心，来巫山日子不算长，却已经是秋风袭人，暴雨将至了。

　　从那天后南晞就没见过藤濆禄，原因是她被软禁了。

　　今天早上一只青鸟停在她的门前，要带着她飞往十巫审判台，该来的就要来了，从她让藤濆禄散布哪些谣言开始，她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审判台上坐着巫山历来资历最老，能力最强的十位巫师，他们代表着巫山的力量，南晞走过这长长的台阶，，登上审判位，今天她将接受审判。

　　"什么人敢顶替轩辕神女"审判台上一声质问，让南晞双腿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

　　南晞抬头看了瑶姬一眼，她是曾经的巫山神女，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此时此刻她坐在哪里，一言不发。

　　"南国公主南晞，受南国巫师之托，来巫山寻求帮助，寻找凤凰的下落"南溪从怀里拿出师傅的巫牌，灰扑扑的牌子正面是她师傅的称号，巫鸣，反面上刻着一只白兰花。

　　在南晞拿出牌子的一瞬间，瑶姬站了起来，她一步步从审判台上走下来，拿起南晞手中的巫牌，她的手有一丝颤抖。

　　"他在哪"瑶姬问。

　　"师傅已经走了"南晞一低头，她不想在这时候悲伤。

　　"可是乐鸣的巫牌"坐在审判台上一位已经白发苍苍的巫师问到。

　　"是他"瑶姬小心的擦拭着巫牌，回答。

　　"你的九舞是跟他学的"瑶姬问南晞。

　　"是"南晞回答。

　　瑶姬转身对审判台说。

　　"她将是我的继承者，巫山新一任的神女"瑶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她像是逼迫，像是认定了，就不会再更改。

　　"把她带下去吧，我们再商议一下"审判台上传来一句话，他们像是在讨论，像是在犹豫不决，南晞最开始只是想赌一把，即然师傅说过，可以去巫山求助，那么南晞就知道应该是可以的，现在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跟师父有瓜葛的会是瑶姬。

　　依旧是被关起来，只是，这样的待遇却是好了很多，瑶姬跟她问了很多师傅的事情，她都有一一作答，感情是骗不了人的，瑶姬与师傅之间有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可能是因为师傅的缘故，南晞很想要与瑶姬多加亲近。

　　"天狗吞日，惟时羲和，颠覆厥德，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瞀奏鼓，啬夫驰，庶人走。黄昏诸祭，乱世将启，祭天伐道，开祭坛，以正诛罡，昏迷于天象，祭邪祟，共诛之"。

　　深远的声音响彻在祭台之上，南晞看着远方天上阴阳双影，层层逼近，天色暗下来，巫山祭台开启，可是站在上面的却是瑶姬。

　　天空中飞舞的青鸟，身上发出绿色磷磷的光，温度的下降，没有浇灭它们身上的火焰，涂着燃石的青鸟，在天狗食日的日子里，从空中燃烧，照亮，祭献的身体忍受这烈火的蚕食，在它们惨痛的嚎叫中，火光投射在巫台上的时候，祭典正式开始。

　　惨烈，悲壮，火光中南晞看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禹京，瑶姬站在禹京的旁边，一只手，抓住他的脸，用刀生生挖出了禹京的一双眼睛。

　　南晞挣扎，嚎叫，她在祭台上，往禹京哪里跑，这是火光下的混乱，带着嘶喊，惨烈，惊慌，她没有思考的时间，一连串的变故让她，原来她也是祭献的一部分。

　　禹京的身后长出堕落的暗黑，北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空气中是血的味道，天狗退避，是一瞬间的阳光，之后就是遮天蔽日的黑暗。

　　黑暗中禹京叫着南晞的名字，他恍若身处地狱，没有了温度，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黑暗的世界，是吞噬世间一切的力量，身处黑暗，睡意袭来，一片片的人倒下，陷入沉睡中，重黎走到藤濆禄身边，一层蓝色的水波包裹他们，藤濆禄看着保护她的重黎。

　　"我要嫁人了"她轻声说。

　　"不管你是谁，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藤濆禄说完走出重黎的保护，她向着共工的方向走，即使很艰难，很痛苦，她都要走到自己喜欢的人身边。

　　南方一声鸟鸣，清脆响亮，带着火的耀眼，滚滚袭来，是火光焚烧黑暗，是凤凰袭来，带着炙烤天下的温度，黑暗中的火光，一下子略过南晞，她抬头的瞬间，自己坐在看到了凤凰的羽翼上，南晞抓住凤凰的羽翼，附身贴在它身上。

　　飞过黑暗，飞向南方。